独孤令月在太极殿内与父皇吵了起来,我得到消息便跑往了太极殿。
“我绝不容忍我的及笄礼上出现沈千溪!”
听到独孤令月这句话,我脑子突然炸开了,我想起了母后疯狂的那夜,太子的死母后也有份!
我不敢走近殿内,也不愿就此离开,站在殿外听着殿内的动静。
“晚晚,不要任性,公主的及笄礼皇后不参加,你让朝臣怎么想,你让天下万民怎么想?”
“沈氏一族在这场大战中损失颇多,沈千山更是战死沙场,你要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晚晚,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天下万民都在看着!”
父皇的语气越来越坚定。
“爹爹以为我只是任性吗?”
“爹爹可知沈千溪做了什么,是她利用了萧沁柔,她才是害死阿兄的罪魁祸首,当年的高位嫔妃手上都沾着阿兄的血!”
“你说沈氏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父皇的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爹爹竟然不知吗?”
“可就算爹爹知道了,因着那时候沈家正堪用,怕也是会放过的,就像六年前为了大局放过崔氏一样!”独孤令月的语气中满是讽刺。
“报应啊报应!”
父皇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却仿若悟了母后那句疯魔的话,“你为了保住独孤翊的太子之位,竟狠心到害我还未出世的孩子,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送他去陪我那可怜的孩儿!”
我一直以为母后所说的那个‘你’是先皇后,不曾想是父皇,所以父皇在先皇后死后便想的是立母后为后,而父皇为了保住太子的位置,竟下狠心害母后肚子里的孩子!
突然间,我发觉这宫中的每个人我都不看不懂,我突然觉得这寂寂深宫究竟掩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爹爹,我无法,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人参加我的及笄礼,其他,我都可以妥协,唯有这件事我不能,我不能接受伤害阿兄的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我的及笄礼上”
“若连我也妥协了,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人再记得阿兄了!”
“他是皇祖父给予厚望的皇长孙,是太傅们交口称赞的储君,可他死在了十一岁那年,死在了阴谋中?”
“爹爹,你还记得他吗?他小时候与你最亲近!”
“我记得,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在我的满怀期待中出生,是我最看重的孩子……”
殿内的人还在说,可我再听不下去了
我脑子中乱极了,我不知该怪谁?
每个人都有错,每个人都有苦衷,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我从太极殿一路哭着跑向含章殿,哭着扑进母后的怀中,我抽噎着说道:“母后,父皇知道了?”
母后还不明所以,只怜爱地看着我,抬手让宫人们下去,问道:“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太子的死是你动得手!”
母后明显愣了下,缓了半天才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安慰我道:“没事的,年年,此时多事之秋,他不会动我的!”
母后说的没错,皇宫还是以前的样子,若我不知那日之事,怕也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和独孤令月的及笄礼如约举行,只是父皇与母后都不曾出席,另请了宗室中辈分最长的康王夫妇作为主人家。
父皇母后在三月初八、初九、初十斋戒,于太庙内告天祭祖,祈求上天保护大齐、祈求祖宗护佑大齐。
如此,帝后不出席公主的及笄礼,也是合情合理,他们先是大齐万民的父母,才是我们的父母!
及笄礼未过多久,谢斐请旨完婚,父皇允了。
但因为要修缮公主府,故而婚事拖到了徽宁十一年。
自我及笄礼后,母后便不大爱管事了,在含章殿内设了个小佛堂,每日吃斋念经。
萧淑妃也乖觉的许多,祈求父皇让她和吴王兄去就蕃。
父皇准许吴王开府,也同意萧淑妃住到吴王府去,却没有同意吴王兄就蕃。
之前在后宫中仿若透明人的仪嫔,被父皇抬了位份,封了贤德妃,协助皇后管理后宫。
贵德淑贤,她独占了两个,可朝臣却无一反对,反而称颂。
此时我才知道,贤德妃章家的女儿,章家诗书传家,子弟皆不出仕,朝廷迭代,章家却不倒。
盖因章家的那所竹石书院,章家人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学问万年,一心教书育人、传播学问。
如此人家的女儿,当得起贤德二字。
徽宁十一年元月十六,是独孤令月与谢斐的婚期。
我曾犹豫过,是否要去观礼。
我想独孤令月大概是不想见到我的。
谁曾想她让静姝给我送来的请帖。
事后,我曾问她:“为何请我?”
及笄礼你不愿让母后参加,你的婚礼合该也不愿让我参加的!
她对我说,在青龙观的前两年,她日日都在做梦,梦中的场景一次次再现在她面前,她便知道了,那日不曾有人推她,反而有个人想去拉住她。
我们相视而笑,笑过却又哭了起来!
我再次见到崔瞻,是在独孤令月与谢斐的婚礼上,他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只为送上自己的贺礼!
我远远望着他,瘦了,黑了,却也精神了!
不再是之前的富贵公子,而是如一株挺拔的翠竹,清华其外、淡泊其中。
我只知他外出游学去了,其他便得不到他的半点消息。
我心依旧,不知君心?
喜宴完了,我便要回宫了,只是可惜,我与崔瞻不曾说过一句话。
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公主!”
我似听到了崔瞻的声音,有觉得是我的幻想,直到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公主。
我转身看到了他,向他跑去,在他面前站好,还未说话,眼泪却流了出来。
“崔瞻,对不起。”
千言万语都汇成了这句对不起,对不起,我从不曾理解过你;对不起,误解了你;对不起……
他顾不得礼仪,拿手帕为我拭泪。
“年年,我画好了秋日拜月图、冬日玩雪图,你可愿意收?”他说。
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中,大声说道:“我愿意!”
郎心依旧,妾心亦然!
崔瞻似被我的动作吓到了,僵直着身子。
云秋云冬站在不远处,很是焦急,却也不敢上前来。
我感觉到不妥,遂退开来,谁知却被他圈住了!
“年年,再给我些时间!”
我脑子懵懵的,他说什么都是点头。
徽宁十一年五月,父皇筹建西南云中书院,蓝之涣老先生为院长,崔瞻作为院长副手,与蓝先生一起去了蜀中。
章家派了族中子弟去往蜀中,协助创建云中书院,一些在野的大儒受蓝先生感召,亦前往云中书院教书。
自此巴蜀之地文风渐胜!
徽宁十四年,我十九岁了,是一个老公主了!
此时的崔瞻已是云中书院的首席讲师。
父皇为我和他赐了婚,于蜀中建了公主府。
自此我与崔瞻安家蜀中,他一生教书育人、桃李遍天下!
而我与他恩爱一生,白首不离!
番外之崔瞻(一)
清河崔氏子,才贯盛京城!
这是世人对我的评价,我也曾沾沾自喜。
我遇到年年是个意外,徽宁九年的春日,上林苑的桃花开得甚好,表弟吴王邀我去赏桃花。
我见桃花灼灼,遂起了作画的心思,命小厮去马车上取作画的工具,而我便渡步向桃林深处走去。
我见到了一个少女蹦蹦跳跳去摘桃花,但因为个头不高,频频落败。
我不知起了怎样的心思,悄悄走进为她压低了桃枝。
她先是很高兴,后才发现不对,抬头望去,看到了我。
我也看到了她,她长得极为可爱,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下巴还有些婴儿肥!
她强作镇定问我:“你是谁?为何在这桃林深处?”
她此时的申请也很可爱,我眼中不自觉带了笑意:“我名崔瞻,今日受吴王邀来上林苑赏花,见这桃花灼灼,遂起了作画的心思。”
我边说着边折了刚才的那支桃枝,递给她:“见姑娘摘取桃花频频败北,故而想帮姑娘留住这春色。”
只可惜,她的丫鬟回来了。
不过还好,我知道了她是谁。
当今圣上这个年纪的公主有两位,一位是松蔚的未婚妻,朝阳公主独孤令月,现今应该在青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