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柯手攥成拳，内心挣扎许久，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去登机？”他问。
苏稚仍然笑着：“如果我不来见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来见我……最后一面？”
许柯被“最后一面”这个词刺痛，一向温和有礼的面容此刻也笼罩着浓郁的悲伤。
“原来你也会为我伤心。”苏稚还在笑着打趣他。
许柯沉声说：“我当然会。”
“是啊，我们也算是……是朋友吧？”苏稚撩了一下头发，“朋友”这两个词说得格外轻，她很卑微。
许柯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深圳有朋友吗？”
苏稚摇头：“没有，就我自己。”
许柯深吸一口气：“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女孩子不要一个人走夜路，最好晚上别出去。尽快认识几个朋友，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苏稚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了。
许柯还在想他能想到的所有事：“该花钱的地方就不要省，别再舍不得用电，用凉水洗澡，感冒发烧就很棘手——”
“许柯！”苏稚有些急地打断他。
许柯愣住，嘴巴开开合合，终是闭上了。
“别说这些，我快登机了。”苏稚怕他再继续说下去，她真的会哭出来。
可是不说这些，许柯又不知道说什么。
许柯听到候机大厅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是在催促苏稚登机。
他狠狠掐着手心。
为什么非要走……能不能不走了？
苏稚也听到了广播，弯腰把行李箱杆抽出来。
“许柯，”她的声音有微不可查的哽咽，“你要努力学习，竞赛加油。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学校，一定要去B大。”
许柯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苏稚深吸一口气。
“……再见。”他不想和苏稚说“拜拜”，他只想私心的和她再见。
苏稚转头就走，长发在空气中摇摆出好看的弧度。
许柯望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这才想起来，他忘了和她说对不起，他忘记给昨天伤害她的话道歉。
可人生怎么总是有这么多追悔莫及。
☆、第 41 章
每天早上的闹钟对于睡不醒的人来说简直是噩梦。宋颜颜关掉闹钟，打了个哈欠，好不容易才起来。
“起来了？”程轶正在厨房捣鼓什么东西，看她一眼，“还没精神？”
“精神啦。”她说。
“那来帮我打一下下手，把面包片和生菜切开。”
宋颜颜走过去，发现程轶正在煎蛋，看样子打算做三明治。面包片和生菜切开很简单，两下就完事了。
程轶把煎蛋和鸡肉夹在面包片里，做成三明治，递给宋颜颜。
宋颜颜那天虽然喝多了，但是没断片，她还记得程轶拉着他手的触觉。
此刻，再盯着他细长骨感的指节，耳朵尖不受控制地泛红。
上学路上，他们碰到了教程轶物理竞赛的老师，这老师姓赵，带着一副透明框架眼镜，年纪很轻，看起来非常的和蔼。
程轶礼貌地打招呼：“赵老师好。”
赵老师笑着点头：“早啊，对了，我刚打听到竞赛时间出来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程轶：“什么时候？”
赵老师：“二十五号。”
宋颜颜有点惊讶，二十五号，离现在很近了呀。
Ｄ市竞赛的流程是先在省里举办一场，然后再去全国的比赛。
赵老师拍了拍程轶的肩：“你小子，好好准备啊，今年实验就指望你了！”
“哪里的话，”程轶还是比较谦虚，“同学们都很有潜力。”
“反正校长说了，如果你这次拿金牌，学校肯定重重奖励你。”
程轶垂眸，眼睫毛微微动了动：“我知道了，赵老师。”
赵老师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当老师的都知道程轶这孩子不容易，所以想办法从钱这方面尽量帮助他。
赵老师又和程轶闲聊几句，宋颜颜在旁边有些尴尬，毕竟她和这位老师不熟。
估计赵老师也有这种感觉。刚进校门，他就看到许柯在前面不远处，赶紧跑过去又告诉许柯这个消息。
许柯却无精打采，没睡好似的，眼睛都不太睁得开，对赵老师的话没什么反应。
不远处的宋颜颜和程轶看到，她问：“许柯学长和苏稚姐姐没有和好？”
程轶道：“是吧。”
“怎么会这样。”她不解，吵架生气的时候，不让对方瞧见自己有多伤心，非要强撑着，把强势的一面留给对方。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会开始难过。
如果能互相调换一下，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了。
“因为我们旁观者清。”程轶揉了揉宋颜颜的脑袋。
以后他们也可能会有这样吵架的时候，陷入情绪中的人，怎么可能还像旁观者一样理智？
“程哥，以后如果我们有误会，一定要说清楚呀。”宋颜颜拉了拉他的校服袖子。
程轶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程哥不会和你生气。”
*
刚进教室门，就碰到一个同班的女生，把宋颜颜悄悄拉到角落里。
宋颜颜和这个新同学不熟，只知道她家里很有权势，她的名字叫齐溪，Ｄ市的市长也姓齐。
齐溪小声问她：“你和高二的程轶很熟吗？”
宋颜颜警觉地看着她：“挺、挺熟的啊。”
齐溪试探地问：“我这几天都看到他和你一起走，之前传他有了个女朋友，是你吗？”
“……不是。”宋颜颜摇头，不知道该和齐溪怎么说。
“都说他有女朋友了，但是我观察了好久，发现除了你之外，他也没和哪个女生走得比较近。”齐溪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啦，既然你不是他的女朋友，那我估计他应该就没有女朋友。”
宋颜颜一眼就能看出她打着什么念头，迫不得已撒了个谎：“哦，你知道景薇吗，说不定她是。”
齐溪却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的样子：“景薇，我认识啊，她就是个冒牌的。都轮到景薇了，那程轶更不可能有女朋友了。”
“……”
宋颜颜感觉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
“你和程轶比较熟，帮我个忙。”齐溪双手合十，恳求地跟她说，“帮我给程轶递个东西吧。”
“不行。”宋颜颜扭头就走，这种事简直没得商量。
宋颜颜气呼呼地回到座位，钟夏好奇，还没见过宋颜颜这样，问她：“怎么了这是？”
宋颜颜悄声说：“齐溪让我帮她给程轶递东西！”
“噗。”钟夏差点没喷出来，戏谑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给她递啊？你又不是程轶女朋友，是不是？”
“好啊，连你也气我。”宋颜颜瞪了她一眼。
钟夏把头埋在桌子上，一顿狂笑。
……
今天有一节体育课，顾沈嘉知道之后，要逃课陪钟夏出去玩。所以钟夏就这么抛弃了宋颜颜，只剩她自己一个人。
她拿了本练习册，打算找个幽静地方做会儿题。
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到附近有猫在叫。校园里以前没有流浪猫，可能是谁家的猫跑错地方了？那主人一定会很着急。
她放下练习册，朝着猫叫传来的方向走过去。这声猫叫听起来不远，但是她转了好几个弯还没有找到。
这是学校里的绿化区，种了很多树，地上还有灌木丛，指不定这只猫就藏在哪棵灌木下。宋颜颜细致地一棵一棵找，却还没发现猫的踪影。
“喵——”
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宋颜颜抬头，却见不远处林臻怀里抱着一只瘦瘦弱弱的小白猫，正在给它喂猫罐头。小白猫的毛有点脏，看起来不是家养的。
“咦？”林臻看见她，稍微惊讶地问，“你也在这里？”
“这是……你的猫吗？”她指了指。
“不是，这是只流浪猫，我偷偷给它搭了个窝。”林臻把猫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去吃罐头，伸出食指挡在嘴前，“别告诉别人。”
宋颜颜点了点头，尝试朝那只猫走近几步，小白猫却很警觉，罐头也不吃了就要跑，吓得宋颜颜马上后退。
林臻把那只小白猫抱起来，安抚地顺了顺它的猫，歪头对她说：“没事，过来摸摸它，它看起来才三个月，比较怕人。”
“我还是不去了吧，别再吓到它。”宋颜颜超级想摸，但还是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