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沈嘉大惊失色，跑过去拽住他手臂，喊：“别打了！程哥，你这样会打死人的！”
程轶愣住，发现自己有点失控了。
他气到不顾轻重，甚至有把那个为首的打死的冲动。
程轶现在眼底一片赤红，已经打红了眼，身上也有几处受伤，但竟然完全没感到痛。
他气喘吁吁地起来，又走到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旁边，小混混惊慌地看着他。
“大哥，饶了我吧，你都打我一顿出气了，别再打了！”
程轶不为所动，抬脚，往他的宝贝上踩：“不是什么人，你都能动。”
“啊——！”
小混混捂着下面，往酒吧外面爬。
顾沈嘉和程轶认识一年多，自诩是他最好的兄弟，可也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太他妈吓人了。
他走到程轶身边，垂头丧气地说：“程哥，对不起，我不该带她们来酒吧。”
程轶没理他。
顾沈嘉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如果宋颜颜被带走，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程哥有多宝贝宋颜颜，他能感觉出来。他们连谈恋爱都不允许在宋颜颜面前谈，保护得跟什么似的。这宝贝要是让顾沈嘉丢了，程轶能和他拼命。
程轶走到沙发旁边，宋颜颜正窝在上面睡觉，呼吸浅浅，胸脯缓慢地一鼓一鼓，脸颊绯红，像发了烧。
程轶用手贴了贴她的脸，很热，可能是醉酒的缘故。
宋颜颜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但又睁不太开。
顺着她的角度，能看到地上那摊血。
程轶捂住她的眼睛。
“睡觉。”
宋颜颜微微点了点头，听话地闭上眼睛，喃喃道：“程哥。”
声音又软又萌，像个小勾子似的。
他背着宋颜颜走出去，秋天夜晚的凉风拍在脸上，一下子让人清醒许多。
顾沈嘉拖着钟夏跟在他后头，问：“现在也不能把她们送回寝室了，怎么办啊？”
程轶：“我带颜颜回家。”
顾沈嘉说：“我肯定不能把钟夏带回去，要是带回去我爸能打死我。”
他又说：“啧，算了，要不去酒店开个房吧，醉鬼也不能没人照顾。”
“你可别动手动脚。”程轶斜了他一眼。
“我、我哪敢啊？”顾沈嘉笑，“我要是做什么，第二天钟夏也能打死我。”
*
程轶打开门，开灯，光明一瞬间席卷了黑暗。
少女软乎乎地趴在他的背上，脑袋搁在他肩上，脸蛋贴着他脖颈的肌肤，呼出的热气往里面钻，偶尔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磨蹭过去。
程轶把宋颜颜放到他的那张单人床上，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鞋和外套，就怕把她吵醒。
还好没有吵醒。
他又把被子盖在她身上，看了一眼表，十一点了。
家里有常备的药箱，用棉签沾了红药水往伤处涂，泛着丝丝缕缕的疼。除了被对方打到的伤处之外，他手上的关节也破了皮。
处理好伤处，把沾了血的衣服换下来，他又抽出来一本竞赛题。他之所以这么重视竞赛，不是为了保送，不是为了分数，只是为了拿到金牌给的钱。
每天晚上，他打完工都要回来刷题。夜里太过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他的笔写在纸上“唰唰”的声音，以前他觉得这样生活太过孤寂，好像缺了点什么。但，今晚却没有。
他又侧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少女温柔又宁静，面容清丽，逐渐有一点美貌惊人的趋势。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以前那个不爱说话又小又矮的小朋友，也在开始发光了。
宋振薛玲把宋颜颜埋到土里，但他浇了水，于是这颗种子便破土了。
*
第二天早上的闹钟一响，两个人同时惊醒。
宋颜颜睡得头发乱成一窝，头疼发懵地问：“程哥？我居然睡在你这里了？”
程轶趴在桌子上凑合了一晚，看了一眼表：“快起，要不然会来不及。”
宋颜颜起来，帮他把被子叠好，走到洗漱台前，程轶拿着一把牙刷正在刷牙，嘴角带着白色的泡沫。
可能因为还没完全清醒，锐气隐藏在体内，温柔表露在外，整个人柔和多了。
程轶蹲下，帮她找了一支新牙刷，两个人挤在一个洗手池前，动作机械又同步。
宋颜颜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觉得两个人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她心里欢喜，还想得寸进尺，更近一步。
下一句话却冷冰冰如一桶冰水浇在人头上。
“作业写了吗？”
“没、没有……”宋颜颜犹豫着看了他一眼。
程轶含了口水漱口，吐出去后说：“胆子挺大。”
宋颜颜偷偷吐了吐舌头。
这栋楼离学校有点远，一般租房子的学生会选更近的那几个小区。宋颜颜走了一会儿，才渐渐看到穿着校服的学生去上学。
程轶去了他常买的那家早点铺，时间来不及，只能带走。
是家老早点铺子，东西做得很讲究，宋颜颜隔着塑料袋就能闻到茶蛋香味，皮蛋瘦肉粥煮得粘稠。
天空淡蓝，有白云飘过，远远的就能听到校园里放的广播，早间播的是新闻，学生稚嫩的播音腔还有待提高，但却充满了青春的特色。碰到一起的学生互相亲切地打招呼，一路有说有笑。
“嗨！”班草突然蹦到宋颜颜身边。
班草叫林臻，宋颜颜也和他挥手：“早上好。”
林臻指着她手里：“这是哪家的早饭，闻起来好香！”
宋颜颜给他粗略地指了指地方。
原本两个人一起走的路，又多塞了一个林臻，而且林臻还挺话痨，从南扯到北，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程轶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但林臻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迟钝，完全没发现。
到教学楼大厅，程轶转身走向高二那边，宋颜颜朝他招手：“拜拜程哥！”
程轶微微点了点头。
宋颜颜和林臻一道走到班级，李倩极其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问：“你昨天干嘛去了，夜不归宿，也不回寝室！”
宋颜颜反问她：“要你管？”
宋颜颜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直直走向座位。
李倩看了看林臻走向座位上的身影，极其愤恨：“夜不归宿能做什么好事！”
☆、第 23 章
周六下午，宋颜颜约好一点半去程轶打工的咖啡厅学习。
她一出来，就恰巧碰到钟夏。
钟夏笑得特别开心：“我去找我爸妈去！”
两点开家长会，现在正好去学校门口和家长碰面。
宋颜颜那天喝醉了之后，完全忘记发生了什么事，就问她：“那天我们去酒吧，后来程轶怎么去了？”
“你都忘了？”钟夏惊讶地看着她，“我也忘了，我是听顾沈嘉和我说的，听说有混混对你动手动脚的，顾沈嘉就把程轶叫来了。”
宋颜颜“哦”了一声，钟夏这么说，回忆就能续上了，就是那个洗手间里碰到的小混混挑事。
钟夏又说：“他们还打起来了。”
“什么？”宋颜颜大惊，“居然还打起来了？”
“程轶打得特别狠，如果不是顾沈嘉拦住，说不定就把人打死了。顾沈嘉说他就没看见过程轶疯成那样。”
宋颜颜感到一阵后怕。
校园门口已经停留了不少家长，钟夏一眼就瞄到她爸妈，和他们招手。
钟夏她爸妈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快步朝她走过来，刚见面，钟夏妈妈就一把抱住了钟夏：“宝贝儿，我可想死你了！”
“我就说，一个女孩子别那么累，还跑外面去上学，在家里上多好啊，爸爸妈妈能养得起你！”
钟夏开玩笑：“行了，我就想有点追求，怎么啦？”
三个人其乐融融，无比相亲相爱，宋颜颜十分羡慕地看着他们，又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多余。
宋颜颜在旁边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好。”
钟夏也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是我朋友，颜颜。”
钟夏来这里就是为了接她爸妈去班级，宋颜颜要出校门去程轶的咖啡厅，两个人该分开了。
“颜颜，我带他们去班级了啊，拜拜！”
宋颜颜告别钟夏，门外的家长不停向门内涌，她一个人反方向挤了半天才找到个缺口。
面前却立了两个人——宋振和薛玲。
宋颜颜考虑过他们找到这里的可能，却没想到他们找得这么快，这些天她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知道了她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