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太傅很忙(79)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许一盏听过某个书生的风流话本,说是两情相悦的爱侣会越发地像对方,当时她还想,哪个俏佳人学着心仪的将军舞刀弄枪才是可怖。而现今和小太子确定了心意,才忽然意识到她已经不自觉地效仿太子去观察别人的神色——当然还是经常错误解读,但太子学她的故弄玄虚倒是炉火纯青,臻至化境了。

“姐姐说的都对。”褚晚龄说完半句,已经悄悄摸上许一盏的手,许一盏僵着脸:“把手拿开。”

褚晚龄却当没听见,自顾自道:“不过晁相是好人,他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太守旧。顾尚书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顾家做梦全靠他,压力太大了,难免走火入魔。”

“那顾长淮又是个什么角儿?你对他疏远很多,是为什么?”

褚晚龄身形一僵,虽然神情依然从容,但许一盏却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倏地一紧。

许一盏正色警告:“这次不许瞒我。”

她印象里的褚晚龄从来不是爱哭的小孩儿,刚才在太傅府门口那一顿变脸还没问清由来,但估计着就是为了顾长淮的破事——毕竟褚晚龄十六七岁了,跟他皇帝亲爹顶嘴的时候都不见得那么感情充沛。

可即便是她也看得清楚,褚晚龄愿意相信的人不多,她算一个,顾长淮算四分之一个。

因为他人模狗样,好歹也沾了个人字。

“......”许是许一盏的脸色过于郑重,褚晚龄没有再糊弄了事,“晁顾两家的亲事,是父皇决定的。晁相和先帝一样保守,一定要把所有风险都掐断才能安心,但顾家世代为将,父皇惜才,为了顾家处置一事,和先帝、和晁相都起过争执。最后折中,由晁相出面引顾尚书入朝,若他能安心尽忠,顾家子弟自然不愁仕途。”

“所以他不安分?”

褚晚龄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晁相是担心我和父皇一样好战,所以对父皇钦点的太傅有些偏见,您不要往心里去。”

许一盏挑挑眉,依然没忘记她的仇人方沅及其恩师,但看在褚晚龄的面子上,终究没有再把他俩拎出来批评:“反正卫至殷再练十年也碰不到我半点衣角。”

褚晚龄正想发笑,又听许一盏问:“所以顾此声和顾长淮都不安分?”

褚晚龄笑容微僵,别开眼神道:“......我不确定。”

许一盏蹙眉半晌,反客为主地按住小太子的手,叹了一声:“殿下,快过年了。年后离出征不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华都更需要你。”

褚晚龄半晌没开口。

灯花零落,许一盏安静地打量他,直至跃动的烛火终于催融褚晚龄眸底的深寒,小太子也叹了一声,嗓音喑哑:“可我更需要太傅。”

许一盏哑然。

只这一句,她再也不想学什么谋臣了。

爱咋咋地吧,大不了就拐了太子回梅川种地,算来算去烦死人了。

-

大年将近,随后几天的上朝都轮不到许一盏发言,大多是礼部尚书的主场。顾此声也似厌烦了再跟她唇枪舌剑,一连几天都告病假,许一盏掐指一算,估计他这月的俸禄至少折半。

不然怎么说世家不愧是世家呢。这视俸禄如粪土,不想要就不要的洒脱个性,白衣出身的哪个敢有这脾气。

许太傅:至少告个不扣钱的公假啊。

顾长淮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和褚晚龄笑脸对笑脸,许一盏看着只嫌膈应。好在太子还得帮他爹处理地方递来的请安折子,干脆罢了几天课,许一盏身心舒畅,再也不必跟顾太师碰面了。

皇后称病,年三十的宫宴少不了太子替母给点意见,许一盏乐得清静,又回太傅府没日没夜地练枪。

她如今的枪法比之四年前更胜一筹,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今非昔比。许一盏隐约有些直觉,以她现下的武功,若去江湖单枪匹马地闯,养活一个姓褚的小媳妇根本不在话下。

甚好。逼急了直接当逃兵。

倒是小年当晚,许一盏靠着许两碗的肚皮暖脚,满室暖意熏得她满鼻都是狗味儿,却见轻珏小步过来,附在耳边道:“公子,盛公子来了。”

许一盏皱眉:“哪个?”

轻珏道:“盛宴盛公子。”

许一盏愣了半晌,终于回味过来这句“盛宴盛公子”所指何人,当即出门迎接。

盛宴便装等在府外,见了许一盏才稍微松了点紧锁的眉头。外边雪并不大,因此盛宴没有带伞,鬓间带了些雪,许一盏总觉得自己能嗅见他身上的铁锈味儿。

她也听说过盛宴的下落,据说他这四年间马不停蹄地做了许多事,先在兵部点了半年的卯,又去西北戍边两年,拜了个小将,之后被皇帝召回华都,却半年未能施展拳脚,再之后就不知下落了。

但许一盏现在见着他,周身的血气根本无从遮掩,这已不是和何月明那样当几天将军就能淬炼出来的杀气,而是真的历经生死、血战沙场才能熬出来的煞气。

“许大人。”盛宴率先叫她,嗓音沙哑,许一盏蓦地一惊,下意识问:“你声音......”

盛宴也一怔,旋即笑笑:“何老四说得不错,你果真健忘。”

这却不同于何月明大婚的喜事,许一盏压着心底情绪,低声问:“你声音是怎么回事?在西北......?”

盛宴也不羞赧,磊落地点点头,淡然道:“不碍事。”

许一盏难以形容他的嗓音,呕哑得像是随时可能彻底失声的哑巴,像铁烙在冰面上拖行,然后在那刺耳的尖响之余,留下的滋滋的残烟。

他嗓子哑了。

这意味着他连发号施令都成困难,与主帅将军这样的地位已经多半无缘了。

难怪轻珏叫他“盛公子”,他如今当然不再是“盛将军”。

可是当年她和盛宴初遇,对方却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稳重骁勇,眉宇间总是为人兄长的温厚和宽容。

那时候的盛宴风度翩翩,举手投足尽是名将风范,可不过四年,他已从待长成的名将,拖成了一副伤躯。

“......所以你才同意了书烟和月明成亲?”

盛宴愣了片刻,却只是笑笑,没有出声。

他嗓子不好,话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只是刚回华都,听说要出征的是许太傅,因此来看看情况——倒也没准备劝她什么,毕竟举国上下,单论武力和人心,除了镇守西北的盛何两位将军,也只剩许太傅还有这份名望。

“蛮子。”许一盏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却被盛宴拍拍肩膀,盛宴只冲她笑,低声说:“玄玉岛就靠你了。”

许一盏蹙着眉,反问:“你声音成这样,今后生活......”

盛宴笑着抬了抬右手,示意他还可以写字,许一盏却笑不出来。

何月明是天生好战,盛宴却是被家族使命催着前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遭逢此难的却是更懂明哲保身的盛宴。

“没事的。”盛宴眼见着许太傅神色越发郑重,也不由得愣了片刻,安抚道,“打赢了仗,才不用再打仗。”

许一盏瞑目半晌,轻声附和:“但愿如此。”

“会的。”盛宴拍拍她的肩膀,单膝跪下,虽是便装,却似有铁甲触地的铿锵,他哑着嗓,沉声道:“卑职盛宴,愿听许大人差遣。”

作者有话要说:在赶剧情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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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除夕越来越近,地方上计的折子如雪花一样飞进御书房,褚晚龄也逃不了,被褚景深押在宫里批折子。

许一盏则随盛宴一起,去郊外大营和何月明商量出征事宜。褚景深已密召他们,问过最早可以出征的日期,何月明原本信心百倍地答:“年都不用过了。”随后被盛宴踹了一脚屁股,滚回家里帮盛书烟带孩子去也。

最后许一盏做主,把日子定在正月下旬,上旬和中旬则都宿在大营,适应一下军营生活,盛宴则在年后便先前往海州调兵,何月明有家眷,因此负责护送粮草,以及联络途中所经各地预备供给。

何月明如今成了盛宴的妹夫,态度都比当年好了许多,见到盛宴和许一盏纵马过来,立即带着几名亲兵来迎,一张脸笑得灿烂无比,被盛宴赏了个白眼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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