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太傅很忙(27)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许一盏:“不好意思,练武练聋了。”

可惜不等她故作冷漠地转过脸,顾长淮突然贴在她耳垂处问:“盛书烟看上你了?”

许一盏被他的呼吸烫了个猝不及防,立时蹦开三尺余,不想撞了人。等她扭过头,对上顾此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顾此声道:“建议辞官谢罪。”

许一盏:“......没觉得抱歉。”

顾此声坐得端端正正,大家都是依照礼制着装,独他气质冷峻,愣是在一干臣子中鹤立鸡群——许一盏虽不愿承认,但她也得认可顾家这俩确实长得人模狗样,一眼瞧去这对叔侄的长相的确是凤毛麟角的好看。

一个是笑起来毛骨悚然的衣冠禽兽,一个是板着脸岁岁守丧的倒霉玩意儿。

——不过等我学生入朝就不一样了。

许一盏想,那时候就是太子凭着一弯楚腰杀出一条血路,说是跟这叔侄来个三足鼎立都是抬举这俩顾家人。

恰在此时,外殿的唱礼声稍顿,弦乐亦止,宦官高亢的宣驾声力克群雄,在众人喧哗的交谈中独占鳌头,也把许一盏飞去天外的神思强拽了回来。

百官登时噤声,尽皆伏拜。

宦官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不知是不是她心中偏爱,许一盏认为这一声比先前的两声都好听。

“——太子驾到!”

金殿辉煌,她偷偷抬起眼,在满堂齐呼的万岁和千岁之间,一双雪底锦靴从她跟前踏过。

杏黄的衣袂拂弦也似地飘去,轻浮得像在她心尖挠了一下的羽毛。许一盏低垂着头,忽觉一道身影挡住刺眼的光,在她左边的席位款款落座。

许一盏这才留意到,她和顾长淮从一品的官衔,却能和正一品的宰相相对而坐。

至于在她身边落座的,分明是她那打扮成了天仙的太子殿下。

☆、/暗潮/

喧哗声和唱礼声再起,许一盏却没心思再听那些绮罗翡翠珍珠琉璃的花名了——什么稀世珠宝、连城书画,通通都是身外俗物,哪里匹配得上她家学生这样出尘脱俗举世绝伦的人?

太子在她身边落座,这次他的案几上没再单独放一盏茶,而是和其他人一样,一只精致小巧的玉杯,斟酒的宫娥曼步过来,满上一杯澄亮的酒液。

许一盏细眉微蹙,轻声问:“酒?”

褚晚龄对她一笑:“学生酒量尚可。”

他说这话时神态自若,许一盏却只留意到煌煌的灯辉融在他的眸里,与素日轻装简行的少年不同,今天的褚晚龄玉冠纱绶、衮冕繁复,许一盏看着他,更觉那双眉眼无比接近她前不久才见到的帝后二人,烨然非常——确实是太好看啦!

顾长淮不知许一盏和太子的互动,打岔道:“殿下怎么坐下席,陛下也允许了?”

“太师不必忧心。”褚晚龄对他却只点点头,拈起玉筷,垂眼理着盘中鱼的小刺,一边道,“太傅,这鱼是海州的贡品,据说其肉质鲜滑,香而不腻......”

向来对吃喝从不客气的许一盏却皱眉道:“臣饿不着,您吃。臣今晚就得看看您到底能吃多少。”

褚晚龄理鱼的手蓦地一顿,耳边飘过顾长淮不留情面的嘲笑:“殿下,臣喜欢吃。”

自从太傅上任,太师也比以前放肆了。

不想他这边动作刚停,许一盏已夹起一条鱼肉,盘里摆着几根干干净净的小刺:“张嘴,啊——”

褚晚龄:“......”

许一盏问:“怎么了?不是想吃鱼?理干净了,啊——”

褚晚龄:“.........”他看了一眼许一盏握着筷子的手,往上是许一盏坚定的眼。他哽了片刻,张开嘴,乖乖咬下那块鱼肉。

“好吃吗?”

褚晚龄心里悲叹,不忍辜负太傅的善意,只能说:“......好吃。”于是下一筷鱼肉又递了过来。

但学生本来是想理给您吃。

-

许一盏当然不会知道褚晚龄心里的小算盘,等宫娥奉来一双新筷子,她便左右开弓,一边替褚晚龄理刺一边自食其力地夹菜。

偷眼打量他俩的官员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赞,太子太傅不仅枪法一绝,连筷子也能用得这么好。

许一盏正专心致志地投喂着她的太子殿下,却觉迎头笼上一片阴影,褚晚龄也放下玉筷,慢条斯理地捧起酒盏,起身回礼:“...晁大人。”

顾长淮一把拉住许一盏的袖子,两人一道起身,许一盏这才发现停在面前的是个有点面生的瘦老头子——虽显年迈,但其眉目锐利,身材清癯,着正一品礼服,许一盏留意到他衣上振翅的仙鹤,便猜到了来人身份。

宰相,晁仁。

“太子殿下,老臣许久未见您啦...”晁仁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顾长淮,“长淮,可有好好侍奉太子殿下?”

顾长淮毕恭毕敬地回礼道:“圣上隆恩,晚辈不敢懈怠。”

“你这小子油嘴滑舌,不过,还算识大体,谅你也不敢。”晁仁哼笑一声,再度对褚晚龄说,“殿下,长淮这小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您若信得过老臣和此声,入朝后,也可多多考虑长淮的建议......他啊,小聪明一堆,十个百个鬼把戏,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可用不是?”

“晁大人愿意指点本宫,亦是本宫的福分。”

“唔,说不上指点,只是殿下仁德,老臣不忍见先帝遗风断绝。”晁仁顿了片刻,突然叹息一声,“殿下与先帝年轻时的容貌,真是越发肖似,老臣光是瞧着,便如当年恭迎圣驾那般心情......殿下如今将要入朝,老臣斗胆进言,殿下此后万万不可寒了忠臣之心,长淮、此声,这满朝文武,尽是大皖忠臣,万不可辜负。”

顾长淮低眉不语,褚晚龄道:“大人教诲,本宫谨记。”

许一盏眼皮一跳,方才这三人一番夹枪带棒的试探她是一句都没听懂,只是隐约感觉这宰相阴阳怪气,对顾长淮似有几分明褒暗贬的意思——虽然顾长淮在她这儿也活该挨贬,但也轮不到东宫以外的人来评价。

然而晁仁只对褚晚龄和顾长淮叮嘱几句,对许一盏却连一记眼神也未施舍。

其余的官员都上前敬酒,连顾此声也在其列,晁仁便不再多说,说完这些便含笑离开,只拍了拍顾此声的肩,随后回到自己的席位。

顾长淮和许一盏代替太子回酒,等到顾此声时,许一盏下意识想躲开,听见顾长淮压低了声音问:“小叔,晁相方才那是何意?”

“......”顾此声却没搭理自家侄子,而是盯着许一盏,问,“晁仁可曾见过你?”

许一盏怔忡半晌,见他神情严肃,稍稍放下一点戒备:“没有。”

顾此声长眉微皱,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许一盏本能地横臂一格,两人沉默地对望着,气氛剑拔弩张。

直到另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放在他俩交隔的手臂上,许一盏这才微微松了点力气,褚晚龄再次起身,恰好挡在许一盏身前,纤长的眼睫颤若蝶羽,淡道:“太傅不喜生人接触,顾大人莫要见怪。”

顾此声蹙眉看他,寒声问:“殿下信他?”

“他是本宫的太傅,又不曾犯过什么重罪,本宫缘何不信?”

顾此声静默半晌,眸光落至顾长淮身上,奈何顾长淮一头雾水,和他目光对上也似毫不知情。

顾此声缓缓收回胳膊,拂尘一般拍平衣上的褶皱,淡道:“好。”他抬起眼,目色深如绝壑,幽明不定,“殿下果然任人唯贤,了不起。”

褚晚龄没有说话,只是以更甚于他的平静回以淡笑。

周遭依然喧哗不止,唯独此处诡异地安静着,许一盏左右打量,最终还是顾长淮打岔道:“哎呀,今天的歌舞真不错。”

-

顾此声认识真正的许轻舟,且多半看出了她不是许轻舟这件事,许一盏已经猜到了。

至于顾此声有没有揭发她的想法,几时会去揭发,会去向谁揭发......许一盏暂不敢想。

宴席将罢时,帝后先行退场,皇后在经过太子席位时略略撇眼,百官伏拜中,褚晚龄长身立着向他们行礼。

许一盏看不见帝后的脸色,只能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和褚晚龄俯身与她说:“太傅,起来吧。”

闻言,许一盏懵懵地栽倒了。

她喝多了酒,等帝后离场更是原形毕露,顾长淮早就被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烦得不行,还是褚晚龄展臂揽着太傅,一边竭力扶起太傅,一边令宫侍准备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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