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从他头上乌黑的青丝渐渐往下。
他的额头光滑饱满,眉毛有些淡,双眼狭长,微微上翘的眼尾给他平添了些许冷厉,鼻梁高挺,双唇很薄。
明明这些五官分开看都还挺入眼,怎么一组合到他脸上,就显得平平无奇了呢?
她没有过多纠结,目光又下移到他光滑无须的下巴,见此情形,不禁伸出手去偷偷摸了一把。
嗯,手感很好!
视线紧接着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的皮肤很是细腻,几乎看不见毛孔。
她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皮肤竟然这般好。
思及此,她又不禁再次伸出手去,往他的脸颊轻轻抚了一下。
这次却是没有离开,指腹沿着他的脸颊慢慢往上,滑过颧骨,移至眼尾,而后顺着他淡淡的眉形轻轻描摹。
她的嘴角不知何时便已上扬,眸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情意。
她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如同着了魔一般,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那日长安街上,危急关头,她骤然落在他怀中的场景。
她靠在他的怀中,是她熟悉的气息,甫一抬头,入眼的便是他。
那时的她,心脏狂跳。
不知过了多久,她骤然回过神来,摹地睁大了双眼,唇下温热的触感让她变得惊惶。
随后豁然起身,怔怔地看着眼前一无所知的人。
原来不知何时,她竟然吻上了他的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熬夜熬太久,坚持不住了,只能写到这。抱歉。
第54章 梦中(一更)
李矜然愣愣地坐在原地,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地看着仍旧在昏睡的莫延今,心中如擂鼓般狂跳不停,双脸通红。
她不知就这般坐了多久,莫延今头上的湿布该换了也没有注意。
思绪忽然变得纷杂起来,神色变了又变。
直到肚子传来一阵抗议的叫声,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今日早早便起了床,只用了碗粥,后来来寻他,又不敢直接进来,在外头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往窗外瞥了一眼,太阳已经没有那般烈了,天色有些昏黄,原来已经下午了。
李矜然往床上的人看了一眼,见他仍旧睡得极香,便慢慢起身,替他拿掉额头上的湿布,又伸手去摸了摸,虽然还是有些热,但好歹不再像先前那般烫手了。
一直放在盆中的冰早就化了,水也不够凉,想了想,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吩咐人取了些冰来,重新换了水,再将冰块置于水中,拧好湿布,重新敷上他的额头。
待一切忙完,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淡淡的汗渍,腹中饥饿感也愈发强烈。
不行,还是得先出去寻些吃的来果腹,实在太饿了。
李矜然往床上的人瞥了一眼,重新往外走去。
莫延今大抵是喜静,所以他院中的下人并不多,除了当值的人,其余人并不会出来晃眼,一举一动得体有度,明显被□□得很好。
李矜然刚一出房门,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裙的丫鬟便走了过来,这名丫鬟名唤小蕊,方才便是小蕊去帮她取的冰块。
小蕊走到她身前,福了福身,恭敬道:“小姐可有吩咐?”她的面容清秀,年纪瞧着比她略大了些,脸上却总带着得体的笑容,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离,倒是颇为机敏。
她虽不知李矜然同莫延今是何干系,但见她能进入这院中,且在这里来去自如,自然不敢怠慢。
李矜然含笑点了点头,“我……有些饿了,你可否去替我取些吃食来。”说到此处她似是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是在别人府上,总归有些尴尬。
小蕊仍旧面带笑意,有些歉意地说道:“是奴婢们思虑不周了,竟没有考虑到此事,害得小姐挨饿。”
李矜然闻言,心中对她的好感度又略上了几分。
“奴婢这便去厨房拿些吃食过来,不过不知小姐可有什么忌口?”
李矜然摇了摇头,“随便吃些便可以了,不必太过讲究。”她对吃的这些东西并不十分挑剔。
想了想,又接着道:“对了,你命厨房熬些温补的鸡丝粥吧,督公待会醒来可以用些。”
小蕊点了点头,又朝她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李矜然则重新走回房中,见床上的人还是没有醒来,又替他换了湿布,顺带摸了摸额头,还是有些热,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是过段时间还不能退烧的,兴许得看大夫才行了。
可照他那么倔的性子,他若不肯,她也拿他没办法。
没过一会儿,一道细微的低唤突然传来:“小姐。”
李矜然听出了是小蕊的声音,不由暗叹,还挺快。
她才打开房门,便见小蕊手上提着食盒,以及一壶清茶。
她还没有说话,小蕊便已出声:“奴婢担心小姐会饿着,刚好厨房做了些新出笼的点心,便先端过来给您尝尝,其余的吃食一会便好。”
李矜然点了点头,倒也算妥帖。
小蕊手中提着的点心,其中有一道是花生糕,因着莫延今向来不喜甜食,可这道花生糕他却能偶尔吃上两口,因而厨下时常备着。
李矜然侧了侧身,让小蕊将吃食拿了进去。
小蕊一将吃食放下,便迅速退了下去,没敢久留。
如今莫延今尚未醒过来,李矜然也不再想那么多,先填饱肚子才是要事。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桌上的糕点便用吃了起来。
这几道糕点都卖相精致,瞧着颇能勾人食欲,但这其中最合她口味的还是那道花生糕。
花生糕口味香脆,甜度适宜,方一入口,没多久便化了,李矜然饿得狠了,如今总算吃上东西,空荡荡的胃得到了满足,便舒服地眯了眯眼,姿态惬意,有些慵懒。
随后便就着那壶清茶,连用了大半的花生糕,最后碟中仅剩下几块。
在此期间,小蕊又同另一名丫鬟将饭菜给送了上来,因着她方才已经吃过东西,此刻倒是没有那般饿了,草草用了些,便放下了筷子。
而她刚刚吩咐人给莫延今做的那道鸡丝粥则盛在一个瓷盅里,放在桌上一侧,待会莫延今醒来便可直接用上。
解决好自己的温饱问题,李矜然便又进去守着莫延今。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他竟也还没有醒,只是脸色忽然瞧着有些不太好,双唇紧抿,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莫延今原本睡得极为舒坦,可不知为何,他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幼时的自己。
那时爹娘因病双双去了,只留下他,他也才五岁。
他记得,五岁之前,他还算幸福的,虽然家中贫寒,可爹娘恩爱,他倒也没受过什么苦。
后来爹娘走了,他只能寄住在大伯父家中。
因着寄人篱下,大伯父唯唯诺诺,大伯母又是个母老虎,自那时起他便学会了看人脸色。
每天起早贪黑,帮着养猪喂鸡,干农活。
两个堂兄已经到了上私塾的年纪,可上私塾所花银钱甚多,大伯母虽然心疼,却也只得咬咬牙将二人送去读书。
其实他也很想识字,娘亲之前同他承诺过,等他到了年纪,便送他去念书,只有好好念书,考取功名,才能挣一个好前途。
爹娘都夸他聪明,打小做什么事都够机灵,说不定真能考个功名回来。
他那时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爹娘都去了,他是万万不敢在大伯母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大伯母每顿舀给他的稀饭能够多一些粥粒,要是她心情好的话,再来一点点咸菜,他就很知足了。
过年时,两个堂哥有新衣穿,纷纷跑到他面前炫耀,他也羡慕。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娘亲在世时做的,上面已经多了许多补丁,是他自己缝上的,不过索性他并没有长高,倒也算合身,不然依着大伯母那个小气的性子肯定不会给他裁衣服。
那个时候虽然很苦很苦,很累很累,但他也觉得没关系,他想,等他再大一点,他就去求村头那个猎户教他打猎,再继承他爹娘给他留下的那一亩地,到时他就可以活得很好了,再也不用看大伯母的脸色。
画面慢慢转变,他突然见到了大伯父突然病倒在床,整个人浑身消瘦时的场景。
家中没钱买药,可如果不吃药,大伯父一定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