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找茬的、看热闹的人都走后,才有一名三十左右的教员上前:“你才刚来,怎么就犯上这位太岁?”
段一鸣拍拍膝盖,友好问道:“兄台贵姓?还请问那位是谁?”
那人道:“我叫聂远舟。那位,是城主的得力干将陈儒卿的大儿子陈致远,城主有意的驸马候选人之一。”段一鸣登时明白了。
两人坐在看台上歇息,段一鸣笑问:“聂兄,别人怕犯太岁,都不敢与我说话。你不怕?”
聂远舟叹息道:“怕什么,还有比教员更糟的职务吗?混吃等死,一身功夫无用武之地,一眼便能看穿未来。”
段一鸣:“可我看很多教员都不这么想啊——虽待遇不怎么样,但温饱不愁,不用上战场拼命,安乐舒适的很。”
聂侧头看他:“你也这么想?我看不是,你心里恐怕也憋着气儿呢。哎,队长都当得的等级、实战经验丰富,你都被发配过来,这光明城是没指望咯。”
段一鸣拧盖喝水,并不答话。
歇了半晌,聂远舟起身:“都没人了,你不回去?饭都凉了。”异能者不挤食堂,他们都是提前点好第二天的餐,由厨房派人送到房间里的。
段一鸣笑着摇头:“我恢复了点儿异能,再和攻击性结界对打一会儿吧。”聂远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拎起外套走了。
段一鸣看着他的背影,心道:此人可交。跳下看台,他向结界走去——一夜思索,他决意要尽快突破五级,成为最核心战力。他知道,每周一统领们都会到议事厅开会,会议结束后他就去那里毛遂自荐。
与此同时,占了整层大楼的房间里,虞婧媛义愤填膺道:“什么?这种实力去做陪练!人事主管脑子没毛病吧?怎么的也得当队长才叫物尽其用啊。”
一旁吃小点的花夜聆看她一眼,淡淡道:“大小姐,你可别害人。”虞婧媛静下来,明白了密友的意思——空降队长之位的新人,怎能服众?
片刻后,她哗哗地翻起档案,随后玉指一点,笑得甜美:“那就先调到十三队做副队长。”
花夜聆凑上去一看,该队的老队长有退休之意,正在考虑接班人呢。
花夜聆:“你可真会挑。不过,这小子能行吗?我看那几个副队长,都不是省油的灯。”
虞婧媛放下资料,捧起香茶啜了一口:“直觉告诉我,能行。不能行的话,怎么配我?”花夜聆无奈摇头。
翌日,主管亲临训练场,毕恭毕敬地请段一鸣调任十三队副队长,段顿时愣住。
主管也不催,反而笑眯眯地候在一旁——大小姐亲自下令,他怎敢怠慢?
一路上,主管还热心提点他正队长快退休了,正在考虑接班人呢。段一鸣也没有值钱物件能给,只能单薄地道谢。
同时狐疑,这等好事怎么就落在他头上?还是在被陈致远找茬之后?难道……想到这儿,段一鸣一惊。不会吧,大小姐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就是他?或许是陈致远捕风捉影后的过激行为,助长了大家的错误认知?
段一鸣想到的自然也有旁人想到,结合林林给段带过路,一时间流言四起。说他心机制造邂逅的有之,说他软饭男有之,说他被内定为十三队队长有之。
段一鸣默不作声。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他管不了别人的嘴,只能管好自己。
“杀——!”水幕山庄进犯倚靠光明城的小势力,光明城派战队支援,十三队便在其中。
“当!”,段一鸣手持红蓝两把火剑,交叉挡住一名女丧尸的岩化重尺。
此女土系异能初入五级,还有余力调笑:“新面孔呀,小模样儿真不错,等会儿把你变成丧尸、带到床上~”
段一鸣面色更寒,猛增攻击速度。同时,红蓝交杂的火凤从他背部冲出,一声清脆唳鸣,向此女发动密集的火羽阵攻击。
那人面色一凝,她身后,一头土系遁甲兽将她一口吞下,旋即潜入地面。
段一鸣冷笑——想躲过空中攻击,遁地偷袭?没门!他双掌按地,成片玫瑰以他为圆心蓬勃生长,细看,玫瑰刺尖闪烁着瘆人蓝光。
感知到段的举动,女子怒爆粗口,同时疑惑——新人怎会如此难缠?
遁地耗能不少,遁地兽只得破土而出。一感知到她的方位,玫瑰花瓣瞬间脱离枝头,向那处飞去,下起一场唯美的花雨。
泛蓝的花枝则脱离土壤、在空中交缠,回到段一鸣手中时,已然成了一柄□□。
段一鸣将□□对准那处的同时,花瓣沾上兽身、化为烈火灼烧。遁地兽一声哀鸣、瓦解为沙土,而当它腹中的人现身时,一连串蓝箭已飞驰向她。
前面一支箭力道不够,有后面一支叠加上来,两力相加,饶是女子有安全系数极高的岩化羽翼阻隔,还是伤了胳膊和腿。
“妈的!”箭雨过后,女子张开翅膀、瞪着悬空的段一鸣,段脚下,一只巨鳄破土而出。
待命的火凤猛地俯冲,巨尾抽向鳄鱼脑袋,两兽缠斗,好不激烈!女子也轮着重尺朝他飞来。
近身搏斗?除了让过婧轩,我可从没输过谁!持剑迎战,段一鸣眼底尽是炽热的战意!
最终,光明城逼退水幕山庄、成功保护小弟。
回城的路上,其他人都扎堆走,段一鸣这边只有一人相陪——是聂远舟。
成为副队长后,段一鸣有能力调人来做副手,问过聂的意思后,聂兴奋地答应,从此两人一同上战场拼杀。
注意到聂远舟的伤,段一鸣沉声道:“兄弟,跟着我受罪了。”
他们被孤立了。竞争队长之职的当口,忽然杀出个实力爆表、听说还得小姐青睐的段一鸣,副队长们及其手下当然视他为仇敌。平时训练,无人愿和他们搭伙,战场上亦无人相帮。
毕竟,战场上死个人再正常不过。
聂远舟倒是不在意:“这是什么话?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做梦都想回战场啊。”
段淡淡地笑了,望向地平线上的残阳。
不知林晅他们在天上可还好吗?他好想念他们。都躲懒去了,留他一人受累。不,还留了知暖。
想到她,段的心头涌上愧疚。他清楚,那等美人落入巫子谞手里是什么下场。
两人孤零零飞着,不知有一道目光默默关注着他们,是老队长。就算段一鸣有点本事,凭着小姐空降,老队长心里对他有些不屑。本抱着挑剔心态观察他,却意外地越看越满意。
就说今天,段一鸣的对手是水幕山庄的统领。此人虽刚破五级、升职不久,但异能终是压过他一头,且久经沙场。段能伤到她,很能耐。
相对的,老队长看其他副队就不太顺眼了。异能和实战经验都弱于别人,不知自奋蹄也罢,居然玩孤立?不争气!
回城后,段一鸣整个人泡进浴缸。热水涤去血渍,皮肤热得微红;热气蒸腾,每个毛孔都在舒张。身心彻底放松,累极了的他昏昏欲睡。
一阵敲门声适时叫醒了他,该是佣人送来了晚餐。
“等等。”长腿一迈,他匆匆擦干身体、换上睡衣。打开门,却是那日的圆脸姑娘。姑娘歪头看他,声音活泼:“我可以进去吗?”
身后,林林捧着餐盘,另一名侍女捧着他订做的衣服——每个异能者都能量身定做衣服,不过根据职位高低,分先后地挑选面料和款式。
虽然很想说“不可以”,然后面无表情地“嘭”一声关上门,但段一鸣还是让她们进了屋。
进屋,虞婧媛坐上屋内唯一一张椅子,努嘴向正对面的床沿道:“你也坐呀。”自然得好似屋主。
算了,整个光明城都是她的,他本就寄人篱下。段一鸣依言坐下。
“你应该知道我。我叫虞婧媛,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女孩顿了顿,眨眨眼,“我喜欢你。”
这么直接?!饶是段一鸣有过这个可怕的设想,当它真实发生,当虞婧媛如此直白地击中他,他还是被惊得暂失语言能力。
抬眼看向虞婧媛,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挫折催逼的痕迹;澄澈的眼中,满是单纯而生猛的勇敢。
缓过神来,段一鸣道:“城内许多优秀青年都在追求小姐,段某配不上您。”
不料虞婧媛凶道:“借口!你、你……我长得好看,家世又好,你凭什么不喜欢我?难道你也嫌我没有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