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被贬已成定局,父亲在董阁老和新上任的于阁老下面也只能勉强自保,不敢有所大动作,现下有没了财,光凭文官嘴里的笔杆子哪里能成功,这又不是夺嫡,这是谋逆!
这边宣亲王连忙召集属官商议,另一边,魏玉颖也到了宗人府提审关强。
“这关强到了这里一句话也没说。”郭长史道,“殿下请这边走。”
监狱魏玉颖是没去过的,倒是宫中的慎刑司,魏玉颖倒是去过,眼下的牢房到没有慎刑司那般多的花样,就是简简单单的牢房,只是有些昏暗脏乱了些,并不是特别吓人。
见有人进来,关强抬头看了下,见是魏玉颖,嘴唇开合,终究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魏玉颖看着关强,身处如此境地,却也不慌乱,也不知是有所依仗还是已经一心求死,想及院中的缓步前进和一言不发,肯定是另有隐情的。
“可有什么要说的吗?”魏玉颖居高临下的站着。
关强仰起头与魏玉颖对视,眼神中没有过多的神情,淡漠的似乎什么都不在意,这熟悉的眼神不由让魏玉颖想起了夏绍凡,这种淡漠却有所不同,夏绍凡是性格使然,而关强似乎失去了太多。
见他不答,魏玉颖便又问道:“想活吗?”一心求死的人应该是没办法的。
关强眼神中多了些什么,终于开口道:“还能活吗?”
声音有些干,似乎长时间没有说话了。
魏玉颖定了定神,这个关强似乎有了死志,坦言道:“不说,死;说,可能活。”
“好,我说。”沙哑的字眼从关强的嗓子蹦出来。
“郭长史,交给你了。你整理一下,明日回我。”辛苦您了。魏玉颖吩咐完没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关强倒是一直看着魏玉颖远去。
第84章 关强之死
镇北王府。夏徐氏正捧着本厚厚地库册细看。不时地对着徐嬷嬷说些什么,让身边立着的九儿通通记下。
徐嬷嬷一边核对,一边暗自心惊,这江南的贡缎,北地的奇珍,东海的珍珠,天山的虫草,这些东西就是镇北王府的存量都不算很多,平日里都放在库房最里面,这时候怎么要拿出来做什么?
“把这些都取出来,查看是否有损坏,再另外造册登记。”夏徐氏放下这本,又拿起另外一本,手指一划,徐嬷嬷凑近一看,皇家赐的物件,统统被划下来,一件都没留。
我的个老天爷,这是要做什么。“夫人,”徐嬷嬷不得不出声,“这皇家御赐之物不能随意转让啊。”
夏徐氏也不答,这御赐之物本就是单独造册,又拿起另外一本,夏徐氏嘴唇轻启,几套珍贵的玉器摆件又被列了出来,徐嬷嬷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夫人,您这是?”
夏徐氏没搭理她,徐嬷嬷也就知趣的没有再问。等到夏启松进来的时候,一伙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夏启松问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下去吧。”夏徐氏吩咐道。徐嬷嬷和九儿向着夏启松行了一礼,抱着大堆的账册和库册退了出去。
夏徐氏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道:“昨日去大长公主府,我送了根凤凰点头的簪子,嘉颖大长公主回首就戴在了头上。”
“是母亲给你的那根?”夏启松随即问道。那根簪子还是前朝的物件,初代镇北王夏浩烈的战利品,后来不知怎的,倒成了镇北王府的传家之物。
夏徐氏点点头,面带笑意。
夏启松却道:“荒唐。”又想起刚刚夏徐氏整理库存的举动,又有些无语道:“你不会在准备聘礼吧!”
夏徐氏不为所动点点头道:“是啊。”
坦然的让夏启松一噎,随即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不帮着我劝下儿子也就算了,还在这添乱。”
夏徐氏站起来一把将夏启松按在座椅上,亲自给打斟茶,夏启松本来还不想借,夏徐氏白了他一眼,无所谓准备放下,夏启松便赶紧接了过来,“老爷,可别忘了,这镇北王府讨儿媳可是要小辈的亲自点头的。”
“夫人此言差矣,你都嫁到我们王府二十几年了,这其中关窍未付不信你不懂?”夏启松显然没把这放在心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东西能立就能废。
“老爷,您可别忘了,咱们儿子现在才是正儿八经的王爷,咱俩现在已经是太爷,太夫人了。这规矩有用没用可不是我们两个说了算。”夏徐氏曾在夏启松不在时,独立支撑整个王府的运转,有些事情看的挺明白的。
夏绍凡放下杯子,连孙子都没有的太爷,也算是京城里的头一份了。“夫人莫不是忘了,这镇北王府的权力继承可不是单单一个王爵所能决定的。”
夏徐氏自然知道,但是上次和儿子打了一架,两天没缓过劲的也不知道是谁?夏徐氏便点名道:“咱们儿子才十五,三年不敢说,五年过后,你能压得住他?”
夏启松这个能字在嘴里滚了两圈,到底是没吐出来,自家儿子自己清楚,天分有多好,便是父亲还在的时候也啧啧称奇,最后含笑而去。别说五年,三年他都不敢说个能字。只得道:“五年之后我是没把握,可你说这大长公主能等他五年。”
“你要是不捣乱,说不定真等得了。”夏徐氏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真还被夏徐氏猜着了,宣亲王逼亲背后真的有夏启松的手笔,一边在宫中说一说未来的皇后人选,再敲敲边鼓说一下承恩侯府的大公子的婚事;
那么一直在宫中长大,交友甚少却与瑜大公子交好的嘉颖大长公主难免就要被拉出来说上一嘴,一旦有了这样的头,何止大长公主,整个金陵城的公子姑娘,凡是有些名声的估计都要被拉出来评头论足一番。
谁知道,魏玉颖既不推,也不挡,轻飘飘一句重孝,一杆子把所有的算盘打翻,将事情挑到了两年后。
这里面的事情,夏徐氏自然不知道,她看夏启松不言语,直接问道:“那个关强,是不是你搞的鬼?”夏徐氏说的是关强强闯大长公主府后院的事。
夏启松心里讪笑,这个事情真不是他做的,但是这关强是当初被先皇选驸马的人选之一,而且是最有利的人选之一,这个消息倒是他这边透给宣亲王的。但他会说吗?他只说:“我的手哪里敢伸那么长。”
夏徐氏见他否认,也就信了,点点头,又问道:“宣亲王干的?”
“是宣亲王妃。”夏启松答得爽快得很。
夏徐氏不免唏嘘,“宣亲王妃也是走了昏招,退一万步说,就算大长公主与关强真有什么,也无须遮遮掩掩的;再说大长公主的性子,便是真有了肌肤之亲,哪里会怕什么,将那男子一剑杀了,自是清白的。”
夏启松倒是不怎么认为,摇头道:“这事要是真成了,后面的事情定是宣亲王亲力亲为,哪里还用得着宣亲王妃。”
不忍心也好,不得已也罢,真到了那个地步,宣亲王肯定要出手的。“别的不说,这大长公主手里的族长之位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夏徐氏只想着魏玉颖的名声,却没有更进一层。
若到了那步,关强死了,魏玉颖的清白自然没有人敢质疑,但是只怕是不能服众,魏玉颖以女子之身担任族长,别看当时风轻云淡,现在,五服之外的都分出去了,原来的中流砥柱荣亲王一脉也分宗而出,再加上之前处理宗族事情的时候,为了震慑宵小,雷厉风行,谈不上得罪,有着些许抱怨之声也是实实在在的。
若是这个时候除了这档子事,宣亲王再在后面煽风点火,这族长之位实在不稳?
夏徐氏被这一点拨,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她只是以普通内宅女子的身份看这件事,的确是与名声无碍的,对此,她反而高兴道:“如此甚好,这大长公主到了我们家定是能帮助绍凡。”
夏启松舌头滚了两滚到底是没说出话来,这大长公主若是能心甘情愿嫁到镇北王府自然如此。可是哎,宫里刚刚传来的消息,嘉颖大长公主有帝师之实。
先皇为新帝留下了不少人马,而众朝臣眼中,承恩侯既是外家,又任吏部尚书,所以他是帝师的不二人选,但是新帝并没有尊承恩侯为帝师。很多人都认为是承恩侯知进退,不想要这锦上添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