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沉默更长久一些。
文浔穿了一条鹿皮短裙,下面的直筒长靴系带在前一刻的纠缠里被男人松开了,匀称漂亮的长腿上还留着今晨男人留下的吻痕……
那种隐秘的痕迹此刻看了只教让人心酸。
文浔站起来,慢慢整理好了衣服。她没有看靳砚之一眼,把长发拨到了一边:“既然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就这样吧。”
她停住了脚步,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牵强的笑意:“哦对了,靳总大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杯酒。”
门被她拉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被男人重重关上。
靳砚之牵着她的手腕,文浔一个趔趄转身被靳砚之抱了个满怀。
她有片刻的错愕,紧接着鼻子不争气的酸了起来。
她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只是听到了靳砚之在她的头顶慢慢开了口:“如果你需要靳家的人出手破局,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
文浔眨了眨泛红的眼睛,轻笑:“靳总恐怕没有弄明白眼前的形势。我要的是能帮我撬动卢意在文氏地位的帮手,这是一笔上百亿的买卖。我能支付的只有账户上的一点儿存款。交易本身就是不划算的。哦对了……”
她抬起头,故意妖媚轻浮的摸了摸靳砚之的下巴:“还可以是几个晚上我的时间。不过……这只能是在你婚前,我不想自己变成那种道德败坏,人人喊打的女人……”
她赌靳砚之不会为了自己搅这趟浑水。她赌靳砚之心里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分量。
靳砚之捉住了她的手,一瞬不眨的看着怀里的女人。
“文浔,我从未动过娶万津津的想法。”
文浔一顿,她想起了老爷子那期许的眼神,轻轻道:“你的意志重要么?”
面对家主之位的诱/惑,没人可以幸免于难。
靳砚之从来不是那种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男人,更何况,她该给靳砚之的都给了。维系他们的,不过是少数几次肉/体欢/愉和过往二十年的回忆。
“文浔。”
男人的声音郑重而平稳。
文浔的心跳莫名的跟着“突突突”加快了起来。
“嗯?”
她仰起脸,水眸凝视着靳砚之。
“我们结婚。和我在一起,你想要的,让我帮你拿回来。”
第8章 靳砚之,求婚了。
文浔怔怔的动了动嘴,忘了该要说什么。
走廊里隐约传来了靳丛安的声音,他在喊着“文浔”的名字,往房间的方向走来。
文浔分了神,她低下头捋了一下耳边的发,急急的想要从靳砚之的怀里抽身。男人坚如磐石,根本没有给她挣扎的空间。
“答应我,否则我们就这一个晚上在这里耗着。”
靳砚之听出了门外是靳丛安的声音,他紧紧盯着文浔,依然把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答、答应什么。”文浔真的慌了。
靳砚之不紧不慢吐字清晰的重复了自己的话:“和我结婚,做我的太太。”
无数个场景涌出了文浔的大脑。一片空白中,文浔讷讷的张了嘴:“靳家不会允许你……”
“是我娶妻,和他们没关系。”靳砚之顿了顿,“你的顾忌我都会处理好。”
“可是结婚是大事……”文浔脸烫的出奇,眼前的一切都很荒唐,“我母亲身体不好,父亲马上要坐牢……还有……”
她一狠心,脱口而出,“靳砚之,你知道我不爱你……”
“和别人结婚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么。还是,你喜欢其他男人?”靳砚之冷冷的反问。
门外,靳丛安已经在敲门了:“阿浔是我。晚上你吃的太少,厨房刚刚做的小汤圆,你尝尝?”
一门之隔,文浔被靳砚之以极有占有欲的姿势控制在怀里。一时间两人静默了下来。
靳砚之作势拽着她的手腕要去开门:“如果你喜欢靳丛安,我不是不可以成全你们。”
他那模样当真要去开门,文浔急了,一把抱住靳砚之的脖子,像昨晚一样,挂在了靳砚之的身上,全身都写着对靳丛安的抗拒。
靳砚之单手托着文浔的身体,满意的勾唇笑了一下。
“文浔,在内心深处,其实你也认定了我是最优选。”
门外,靳丛安的敲门一声紧似一声,文浔又紧张又担心,已经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靳砚之说的每一句话了。
靳砚之看了出来。
他就这么托抱着文浔,慢悠悠的走到了门边,清了清嗓子:“安静。”
话是对着屋外的男人说的。
门外的靳丛安愣了一秒了,紧接着语调拔高:“三哥?你现在在阿浔房间做什么!你开门!”
文浔热乎乎的脸颊贴着靳砚之的脖颈,一句不敢吭。
“做什么?自然是□□人之间该做的事情。”
靳砚之没皮没脸的说完,再往门上落了一道锁,也不管靳丛安的反应抱着文浔回到了床边。
隔了几秒,靳丛安那边安静了下来,屋外似乎没有人了。
文浔松开了靳砚之。
她睫毛湿漉漉的,垂眸的时候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起站着雨露水的小鹿的眼睛。
“靳砚之……那你选择我的理由是什么。”
不可能是因为她依然是风光无限的文氏的继承人,不可能是因为他们两家实力相当,更不可能是因为当下的文浔能让他的家主之争如虎添翼……
她心里暗暗的在期待那个答案。
那个她等了若干年却从来没有从靳砚之嘴里说出的答案。
男人的目光深深沉沉的笼罩着她。
靳砚之看的出来,文浔很紧张,也很在意这个答案。
或许这才是她初初听到他结婚提议时最想抓住的核心问题。
“在合适的时间,找合适的女人。对我而言,事情很简单。”
合适。只是合适。
文浔抬起头。
靳砚之没有避让她的审视。深瞳里幽暗平静,文浔看不到藏着其他答案的可能。
他选择自己,只是因为合适。
或许比起万津津,从小就与靳砚之相熟的自己更知根知底,他了解自己的一颦一笑,熟稔自己的身体,也清楚自己当下的处境。
和若干年前靳砚之当着靳丛安的面评论自己一样——文浔美貌不可方物,更重要的是。她乖巧到无趣,这样的女人,做太太意味着易于掌控,容易安置。
万津津条件再如何好,对靳砚之这样本身就不需要偏倚女方势力的男人来说,是一次未知的尝试。在双方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前提下,靳砚之可能连双方接触交往的时间都吝惜付出。
可与文浔开始却很容易。何况比起若干年前,现在的文浔连讨价还价的资本也没有了。
是啊,如果她是男人,也会大概率的觉得自己合适。
从小长在这个圈子里,文浔见过了太多貌合神离的婚姻,无一例外的,不管多少偷吃滥情的传闻传出去,这些婚姻外界看起来都似乎固若金汤。
当两人都各取所需时,人是可以清楚的把爱情等虚无缥缈的不稳定因素从婚姻里划分出去的。
是她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不爱靳砚之的,靳砚之也告诉她,选择她无非是“合适”而已。
求仁得仁,她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谢谢靳总对我的坦诚。”文浔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走到了窗边,目光再次落在了院子里的圣诞树上。灯火张扬精致,可再怎么漂亮的点缀,这个长夜也要过去了。
“我不用你的感谢,我要你的答案。”
靳砚之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
明明被男人环绕着,她的身体却感觉不到温度。
从十岁开始,文浔就一直做一个梦,她某一天会高高兴兴的成为靳砚之的妻子,他们会像童话里的王子公主一样在漫天的花瓣中结婚。
光阴似箭,梦成了一半。而她最在乎的那一半,被靳砚之打碎了。
一半就一半吧,结局都是她会成为靳砚之的妻子。
文浔伸手,看着窗户上两人的倒影,触摸了一下靳砚之的下颌,轻轻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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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靳砚之带着文浔离开了靳家,两人再次回到了昨天文浔下榻的酒店。
套房里,靳砚之已经让人把文浔寄存在机场的行李全部取了出来。
她环视了一圈放在客厅角落大大小小的箱子,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靳总你看,我是没有嫁妆的。这些就是我全部的身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