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吟泽还想着周六买一束花送给文浔的,还好没做,不然现在尴尬的能脚趾抠穿地心。
文浔没有这次拒绝吴吟泽的好意,她轻笑着把票收了起来。
“我听白焰说你在斯坦福的时候学过跆拳道还会滑雪?”
吴吟泽意外,点点头。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滑雪运动员,现在已经退役了。他在桐城开了一个滑雪场,下次我们团建可以去他那里,你正好大显身手,肯定能收获不少迷妹。”
吴吟泽微微张着嘴,一时间没有回答。
文浔眼里笑意更浓:“那就这样说定了啊。”
直到文浔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外,吴吟泽才收回了目光。
他真的起了好奇,就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天菜姐姐,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收服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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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的肠胃炎说来就来。从浔城回来桐城不久,露西就开始食欲不振。
起初文浔是以为搬了家露西有适应期,给它换了好消化的狗粮,没有任何起色,文浔又仔细检查了桐城新家是否有化学物品超标等问题,也一无所获。
等露西开始吐食窜稀,文浔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结束了会议文浔立刻带着露西去了宠物医院做检查,可是查来查去,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露西正值壮年,又不是娇生惯养的纯血统狗狗,这肠胃炎来的莫名其妙,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文浔心疼的不行。
她干脆把狗窝挪到了屋内,仔细观察了两天,没有好转,文浔坐不住了。
一直喂养露西的佣人是个叫达叔的老花匠,是靳砚之从靳家老宅子带去新房子里去的,他应该比较清楚露西的秉性。
文浔没有达叔的联系方式,在离婚后梅姨也被靳砚之派去了浔城照看外公的老房子,想要联系达叔只能再去一次江城靳砚之的家了。
文浔挣扎了一下,又看了看病恹恹的狗狗,做了决定。
她用软毛毯把露西裹好,重新放在了车后座,直接驱车去了江城。
到了江城已入夜。
万家灯火的时刻,文浔刚刚把车子停在了靳砚之别墅门口,露西马上就把脑袋抬了起来——它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味道。
文浔把露西放下了车,前几天还无精打采的露西此刻快步跑向了大门,隔着雕花的铁门“汪”了一声。
正在院子里做事的佣人一眼看到了露西,惊讶的叫出了声音,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院落的西侧,随即压低了声音。
“露西你怎么回来了呀。”
紧接着佣人就看到了站在狗狗身后的文浔。
“太……文小姐,您来了。”
文浔刻意没有去关心靳砚之此刻在不在家,她表情淡淡的开门见山:“露西不舒服,我查不出来什么原因。从前一直照顾它的达叔在不在?”
“在,在,您快进来。”
佣人直接给文浔开了门。
露西开门呈小火箭一样直奔院子西侧,文浔一想到那个小墓冢心里头就难受,开口喊了露西,曾经听话的狗狗此刻撒丫就抛下了文浔,喊也不回头。
佣人面露尴尬,赶紧追了过去,文浔也只能跟过去。
刚刚拐角,她就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文浔顿住了脚步,男人缓缓转过头来,微红的眼眶还没来得及敛去湿意。
露西在两人之间欢快的跑了两趟,又突然扒拉地上的泥土,从花园的一角刨出了什么植物的根茎,低头去咬。
靳砚之是单膝跪在地上的,准确的说,他单膝跪在了那个小墓冢面前。
他的面前,那小墓冢上的装饰,从花环从玩具全部做了更新。
靳砚之起身,黑沉沉的眸子依然凝视着文浔,好像在确认她是否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文浔错开视线:“我没料到你在家。”
“我知道。”
隔着几米,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微微哑涩。
“露西它不舒服,我只是想让达叔看看。”
靳砚之依然没有去看旁的任何人或者事,只是一步步慢慢的朝着文浔走过来。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别开了脸。
靳砚之适时停止了脚步,没有再迫近。
他太想把她拥在怀里了,可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让他心痛不堪。
“孩子三年前就没有了,再怎么追忆纪念也是枉然。”
文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会从嘴里蹦出这句话来。
她真实想说的话其实更伤人,可是靳砚之单膝跪地的样子牢牢的钉在了她的心里。她也终于知道,软草皮上那个凹陷是怎么形成的……
话出口就没有收回的可能,文浔懊恼的咬住了嘴唇。
“我清楚,你与孩子都没有可能再回到我身边。我只是想用这种方法体验你当初经历过的一切。”
靳砚之在文浔的面前站定,算是解释。
“文浔,你有充足的理由恨我怪我,甚至,你想让我从世界上消失,我也可以理解。”
文浔怔了怔,忍不住去跟着靳砚之的话去思考那个可能性。
下一秒,她便收回了念头。
再恨他,再恨靳家,她都不想靳砚之为之去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做牺牲,都不值得。
何况,她是真的爱过靳砚之。
“我……”她低声开了口。
两人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文浔的话,是佣人带着达叔来了。
来的路上佣人大体说了一下露西的情况,达叔走近看了一眼狗狗,开口朗声宽慰文浔。
“太太您不用担心,露西的肠胃炎是老毛病了。靳总把它从街边捡回来的时候露西刚断奶,吃了很多路边不干净的垃圾,所以是痼疾。”
文浔收回了思绪,转头看向达叔。关于露西之前的故事,她并没有听靳砚之说过。
“既然是痼疾,为什么跟我离开后它才发作,从前,它好像一直很健康。”
文浔的话里充满了自责。
她和靳砚之的第一次孩子没了,离婚分割财产时她只带走了露西,某种程度上,露西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她都没有做到照顾好露西的职责。
“您看这个……”达叔从花园的土地上随意扒拉出了一段植物的根茎,给文浔展示道,“这是云苓根,茯苓中的一种优质品种,江城很少见也很难培养成功。”
“露西被靳总接回家以后,一度是养在老宅里的,云苓根到处都是。猫狗都有自救的天性,它只要肠胃不舒服就自己去挖云苓根吃,久而久之的身体就维持了一个健康平衡。”
“靳总把家搬到这里来以后,我把老宅里的花花草草做了移植,这云苓根说来也怪,只要和老宅里的千叶蔷薇一起种就能共生的很好……所以露西的‘口粮’一直没有断。”
情况已经很分明了。文浔把露西带走了以后,再遇到露西肠胃炎发作,它已经在新家找不到“药”了。
文浔愧疚的低下头,摸了摸露西的脑袋。
狗狗从前活泼强壮,眼下都要瘦成精了。自己工作繁忙,新家只请了一个住家阿姨打扫卫生,比不得靳砚之这里,什么都齐全,自然能给露西最好最体贴的照顾。
到底是她的自私害了露西。
文浔亲了亲露西的脑袋,站起身来看向了靳砚之:“露西还给你。这里是更适合它生活的环境。以后我想它的时候会过来看看它。”
最后那句话,与其说是说给靳砚之和露西听,还不如说是文浔自己说给自己的一个开脱。
以后,哪有那么多的以后。
文浔出门前在新闻上看到了万家的长孙万津津在国外低调完成婚事的消息。
对方是个欧洲电器商的老板,犹太人,年纪比万津津大了二十岁。可能是万津津家特殊的地位,也可能是老少配本身就自带话题度,所以翻遍了新闻文浔也没有找到婚礼现场的照片。
媒还有人猜测万津津的丈夫可能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带着龙凤胎嫁人的万津津终究是没有太丢份,虽然老头儿遗嘱和婚前协议早就限定了万津津注定不能通过继承跻身一流贵妇的行列,但双方终究是各取所需,也算门当户对。
万津津尘埃落定,之前她怀的是靳砚之孩子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文浔看着那条新闻,有种恍如隔世的疲惫感。
万津津结了婚,靳丛安做了职业运动员,靳康如卧病在床久不出门,文将益回到了人生开始的那个小公寓独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