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十二号……
房间是暗着的,赵浮顺着柱子滑下,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屋子里不算太黑,不断升起的烟花照亮了这个房间,这个房间的一些用品摆放看着着实是奇怪,赵浮轻啧了一声,直奔卧房开始翻找起来。
她也只是毫无头绪地翻找,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赵浮发现付悠黎都是一个人行动,她总是跟在拂月阁的队伍之中。
这也不难理解,拂月阁和佛兰寺是伙伴关系,照应付悠黎也是应该的,只是她在队伍之中却一直找不到杨慕雨的身影,她也看了是否有人戴了揭面,可事实上能够制作出揭面的人就很少,她也并未找到。
但赵浮还是觉得奇怪,一个朝廷王爷怎么会和武林中人有关系。
她将整个房间都翻遍了,但是有用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她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这个厢房普通的就像是普通弟子的房间。
“哒。”
“哒。”
“哒。”
突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闲庭信步。赵浮甚至能想象到此人上扬的嘴角。
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赵浮不慌不忙地跳出窗口,她爬上房顶,小心翼翼地在瓦片之间寻找缝隙,只能看见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并不能看清此人的脸。
赵浮舌头扫过上排牙齿,她仔细看着这人的动作,优雅贵气。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并不是杨慕雨,他的脚步声,身形还有屋子里物品摆放的顺序都不是杨慕雨的习惯。
赵浮脑子有片刻的空白,付悠黎居然没和杨慕雨在一起,明显不对啊。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疑问,但是此刻她只能蹲在房顶上,房间里的人不点灯,他静静地坐在圆木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烟火。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什么,微微一偏头,然后又将头转了回去。
赵浮暗骂了一句,她感受着房顶上的微风,察觉到这人的动作她就赶紧离开了。
“嘭!”
突然天空炸开一朵花,金闪闪的亮片从天空飘下来。
不知怎的,赵浮突然想起了在川杨的那一夜,就是在高高的楼顶,程粤疯了一样的抱着她从房顶跳下,她还听见了程粤骨头断裂的声音。
掉下来的那一刻呼呼的风声穿过耳膜,她将软鞭甩出缓冲了下落的速度,没想到后劲还是那么大。
真是糊涂了,怎的想起这狗贼了。
赵浮甩甩头,强制让程粤消失在她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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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程大人求见。”老太监脸上的粉涂得白的吓人,嘴唇红艳艳的。
德安帝揉着额角,他靠在御书房的软榻上,平常他是不会来御书房的,大臣一般是找不到他,若不是突然召回程粤,他也不会特意跑一趟御书房。
“快让那小子进来。”德安帝摆摆手,他床边的小几上摆着一些水果零嘴,放着解解馋。
看见满脸笑容的老太监,程粤打了个哈欠,双眼惺忪,在阳光下像个慵懒的猫,偶尔会吐出舌头舔舔自己的猫爪。
“臣参见皇上。”程粤就懒懒的打了个招呼。
他是不太会给皇帝下跪的,德安帝也早就知道他这副德行,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德安帝本身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也不在乎是否多一个人给他下跪。
“皇上此次急急忙忙的召臣回来是为了解决闵金的问题吧。”程粤神情懒散,他歪歪斜斜的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双手环胸。
德安帝吃着蜜饯,老态的神情暴露出他的疲态,“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
“臣都回来了能不知道吗。”程粤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你小子,对着朕可真是一点性子都不改。”德安帝叹了一口气。
程粤面色不变,他静静的看着德安帝痛苦的神情,“皇上何必装的这么情深,若我没有这张脸,只怕是早在踏入京畿时就已万劫不复了吧。”
“朕……”
“好了皇上,臣也知道您是找我治理闵金的蝗灾的,早点下旨臣就早点动身。”程粤神情变得不耐烦,他直接打断了德安帝的话,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朕早已拟好圣旨了,明日点好兵后日就早些出发吧。”德安帝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挥了挥手,程粤就丝毫不留恋地离开。
走出御书房,程粤就看见守在门外的老太监,他还是那副憨态可掬的笑容,只是现在看着让程粤心烦得很。
老太监:“大人,路上可是要保重身体啊。”
“本官会不晓得?”程粤冷冷地嘲讽了一句就大步流星地离开。
“顺奇。”
听到皇帝的呼喊,顺奇赶快拿着浮尘进入御书房。
“今日去梅妃的寝宫。”德安帝说着就要起身,顺奇赶快过去给德安帝穿鞋,然后扶着德安帝起身。
“皇上,程大人今日心情看着不佳啊。”
“哼,他是把晋国都当他家了!如此在闵金胡作非为还当朕不知道?”德安帝冷笑一声,生气地说道。
第六十八章
天微微凉,睡在西厢房的赵浮就被吵醒了,她的睡眠很浅,一点点动静她都可以察觉到。
一大早爻山就变得吵闹起来,他们各司其职,有的负责早膳点心,有的负责擂台的布置。参赛的爻山弟子则是大清早就爬起来练武练剑,生怕给爻山丢了脸面。
这种热闹的时候,不少弟子都早早的起来,她们各自攀谈,言笑晏晏,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英姿飒爽。
赵浮被吵醒之后硬是在床上睁着眼睛待了一刻,等到谢诗敲门喊她起床的时候她才慢吞吞的起身穿衣。
居山派是没有固定的服装的,但是大家统一都是绀色为主,衣服的料子花纹什么的段回都让大家自己找绣娘去。
索性赵浮就穿了爻山的衣服。
“女郎,外面好热闹!”谢诗在门口等着,看着中间小亭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女弟子,穿着各有不同,看的谢诗眼花缭乱,有些弟子被门派叫走要去爻山之巅。
谢诗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她从雕花栏上将一件薄薄的蚕丝制的素衣山色披肩带上。
“吱呀”一声,门开了。
“走吧。”赵浮理了理衣襟,没人回她,赵浮偏头看了看谢诗,谢诗已经呆住了,她双目微张,很显然是被赵浮这一身给惊艳到了。
谢诗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见过赵浮太多样子了,妩媚艳丽的她,黑衣飒爽的她,青衣俊秀的她等等,就是没有见过她一袭白衣,腰肢看着如此柔软,随手扎了个飞仙髻,黑发如瀑,就连脸上的揭面也是无比精致,看上去就好像陶瓷一样。
“女,女郎……”谢诗结结巴巴地开口,她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赵浮,只是脸颊上绯红。
“莫要犯痴了,快些走吧。”赵浮淡淡地开口。
谢诗诺诺地点头。
二人先是去花厅吃过早膳,然后穿山绕水到达爻山之巅,此时已有不少门派到了,他们都已落座,掌门和几个随行的弟子坐在上首,另外的弟子就一列列的站在掌门身后。
来时已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全是一颗颗人头,谢诗跟在赵浮身后,气场变得有些怯弱,她咽了咽口水,又忍不住去探头去看。
爻山弟子将赵浮带到居山派的位置上就先离去。
居山派来的人只有赵浮一个,所以她们的位置就格外狭小,看上去就是旁边苍云门的弟子。
赵浮:“……”
人少的好处大概就是谢诗也有一把椅子可以坐在赵浮身边。
“女郎,武林大会就是选出新的武林盟主吗?”谢诗小小地挪了挪椅子,她凑到赵浮旁边小声的问。
“嗯,每五年就要选举一次,武林大会的召开也跟朝廷又一定联系。这几年朝廷对我们江湖中人管的不严,但是偶尔会也会派官兵来,为了避免武林盟主的决策失误和武林盟主本人的武功退化,所以在十年前武林召开会议特地说明每过五年就要选举出江湖中最有声望且武功高强的人作为武林盟主。”
谢诗听得认真,旁边苍云门的一位女弟子突然哼笑一声,笑声短促尖利,“哎呀——武林大会真是什么人都可以来了,这居山派又是哪个角落里的门派,也配和我们苍云门一起。”
谢诗和赵浮一同转头看向出声的女弟子,长得还算清秀,但是在赵浮面前却是差了一大截。不说话时还好,一说话尖尖的下巴和嘴巴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小家子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