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内城,无一人赶拦截程粤的马匹。
程府近在眼前,依稀还能看见懒散的家仆,程粤下了马惊动了门口的家仆,家仆本面色不耐,但看见是他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一人牵着马儿,好生的伺候着。
程粤回来了的消息一时间传遍程府,过路见到程粤的家仆都惊呆了。不消一刻,小厮从内院之中鱼贯而出,他们通通低着头,手里拿着许多东西。
程粤视而不见,先去看的是池水边的邺莲。
其中照顾邺莲的小厮排成一排跟着程粤一起来到池塘,碧波荡漾的水池里开满里血红色的邺莲,大朵大朵争先恐后的展现在程粤眼前。
小厮哆嗦着说:“大,大人……这些花小的是日日浇灌,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几人是生怕程粤一个不开心这里就会多出几具尸体。
见到邺莲开的漂亮,程粤也就懒得追究,他匆匆赶来,一路的风尘仆仆,等会儿还要进宫去面见皇上,想要回房换件衣服。
一路上不少丫鬟小厮都是面带惊恐,程粤冷笑一声。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碍于程粤的气场之下便闭上了嘴,程粤倒是猜到了一些。他不紧不慢的穿过小阁楼,这里树荫环绕,日日阳光普照。
程粤推开房门,这里原本是程粤和他母亲住的地方,简陋无比,连屋顶都是草草的几块瓦砖,敷衍的很。
后来程粤掌管了程府,这里便翻修改造了一番,但也只是变成了他母亲喜欢的模样,可是那个时候他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
这漂亮的清雅的屋子住着也是没有任何意思的,程粤也只当这里是个睡觉的地方。
房间里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变,软木红桌上的瓷盏茶杯,阳光从雕栏花窗里透过,一切都没有变。突然就听见里屋传来了什么动静。
程粤推开凭栏,拿起地上的一根铁棍往里面走。
不出所料,程遇趴在程粤的床上,听见后边有动静,他只是扭了扭身子,然后不耐烦地说:“滚出去!”
“滚你娘。”
“砰”的一声铁棍砸到了人的头盖骨上,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程遇你还想给我敲钟是吧。”
程遇痛苦的捂住头蜷缩着身子在床上打滚,他面目狰狞地看向程粤,嘶吼着,“啊啊啊啊——爹!!”
“爹?”程粤丢掉铁棍,发出刺耳的叮的声音,他猜到床板上,拽住程遇的头发,使得程遇被迫仰着头双目没有聚焦地看着程粤。
“程遇,多日不见,还是这么贱。”
程粤嘴角溢出一点点凶狠的笑意,眼睛如同一口古井,随时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程遇只感觉脑子晕乎乎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害怕地看着吃吃笑的程粤,“大哥,大哥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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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我我我,我可以进去吗?”
爻山上聚集了各门各派的弟子,高大的山门前淡蓝色服装的爻山弟子一边组织登记一边将弟子带入门内。
“萧阁主,哎呀,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哈哈哈哈哈……”
“诶,那也不见得你也找我啊,拂月阁当真如此忙吗!”
谢诗抖着手看向四周,每个门派都带了几百人来参赛,她们两个在其中就好像是走散的弟子,谁能想到却是一个门派。
赵浮扎着高高的马尾,她将流光剑收起来,手里拿着弯月刀,软鞭和束腰一起绑在腰上,和绀色的衣服融为一体。
“莫怕,武林大会不过就是打一架罢了。”这个安慰让谢诗更害怕了,这里的人各个精神饱满,胸有成竹,每当谈论到自己是哪个门派时脸上都是无比骄傲的神情。
而她们两个混迹其中无人问津。
队伍一点一点变短,赵浮和谢诗二人干脆就排在最后,等给她们登记时已是落日时分,橙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离的那么近,煞是好看。
“居山派就二位前来吗?”爻山弟子反复检查了请帖后疑惑的问。
后边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是的,居山派就我们二人参加武林大会。”谢诗是知道赵浮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有些瑟缩的替赵浮回答了。
爻山弟子也未曾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拿起桌上的一个吊牌,笑着说道:“二位女郎这是西厢房的房牌,”他说着招来了一个年纪尚小的弟子,“阿鱼,将二位女郎带到西厢房去。”
阿鱼圆圆的脸蛋鼓起,恭敬地朝着赵浮行礼,缘是年纪小,下盘不稳,还是有些东倒西歪的,“二位女郎请跟我来。”
到了西厢房赵浮就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付悠黎。
第六十七章
“女……”
谢诗跟在赵浮身后也看见了付悠黎,刚出声就被赵浮捂住了嘴巴,她睁着圆圆的眼睛,双手搭在赵浮骨节分明的手掌上。
西厢房阁楼里有不少的房间,都是提前分配好的。西厢房是四周环绕的阁楼,共有四座楼阁,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花圃,栽满了许多珍奇艳丽的花朵。
还有假山环绕,中间是一个月牙湖泊还修葺了一个小亭子。
等到付悠黎离开之后,赵浮带着谢诗回了房间,她们二人的房间是分开的,就在隔壁。
离武林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三天时间,爻山洞的弟子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接待宾客,布置现场,每个弟子都是忙碌而充实。
而这三天会有专门的爻山弟子带着众人参观整个爻山的风景,游湖泛舟,骑马射箭,湖心亭赏月等等各种活动。
谢诗每每看到都忍不住啧啧称奇,爻山之巅,在于奇景。
俯瞰整个爻山,如同置身仙境,一片雾蒙蒙的,但是每个地方都有不一样的奇珍异宝。
“这几天好累啊女郎。”谢诗换上爻山为她们准备的衣裳,云织裳的绸缎真真是好看,穿着又极其舒适,千金难求的云织裳在爻山变得一文不值。
“晚上爻山掌门还准备了篝火大会,前几年武林大会我跟着师父来玩过一回,确实热闹,晚上你可以跟着出去看看。”赵浮将揭面摘下来,她来的时候准备了好多一模一样的揭面作为段回弟子的身份,若是一张用久了就会起皱,缺水,甚至会脱落。
今日出去陪着谢诗走了不少地方,脸上这张已经不能用了。她揭下来放在蜡烛的火焰上,一点即燃,火舌吞噬了这张干巴巴的面皮。
“女郎你不去吗?”谢诗嘴角上还沾着糖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赵浮仔细把手洗了一遍,她摇摇头,“付悠黎都在这儿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看看杨慕雨是哪个门派的。”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歪头看着谢诗,“你可不会把我的行踪再透露给付悠黎了吧。”
谢诗倏地一抬头,她又感觉左肩上的梅花印记隐隐作痛了。
“不,不会的女郎。”谢诗低下头不敢再看赵浮的眼睛,她始终是付悠黎的好友,而赵浮始终把她跟阿芙分的很开。
“那晚上你就跟着苍云门的人一起走吧,我看你和苍云门的小姑娘玩的挺不错的。”赵浮漫不经心地这么一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刺痛了谢诗的心。她难受地拧起眉毛,眉间的沟壑使得她看上去严肃几分。
“好的女郎。”谢诗低低地应了一声。
很快到了晚上,今夜的天气很好,满天星如同小眼睛一样的眨着。爻山海拔高,在爻山上最高的塔上能够无限接近夜晚的黑幕。
说是摘星楼也不过如此,但是最高的塔却只是个藏书阁。
五月的晚上夜风都是清清凉凉的,拂过面颊都带着夏日的气息,温柔又炽热。赵浮将马尾盘起来,她特意换了一身男装,男客都在最远的东厢房。
她之前观察过了,付悠黎每天到东厢房己未十二号房,她跟踪过几次,都没能看见房间里的人是谁。
今夜是个热闹的夜晚,远处的篝火火光冲天照亮里整个夜晚,伴随着的是不停飞上天空的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转瞬即逝,但是格外美丽。
不管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脸上都挂着笑容,爻山的弟子们则是准备里不少表演,舞剑挽花的,鼓上轻功的,水上奏琴的……
东厢房是静悄悄的一片,有少数几个房间还点着灯,或是身体不适,或是已经呼呼大睡。
赵浮走在房梁上,她身子轻,轻功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她能够做到极致,不声不响,把自己掩藏在黑暗中,有人走过都不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