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刚刚传来消息,盗匪下山了,正赶往南屿,周边的几个村子已经被劫了。”
“哦。”程粤淡淡的应了一声,让传话的小厮先下去,他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一边脸压着脖子难受,程粤就坐起来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
汪醒:“盗匪下山了!”
汪醒的脸一下子就面如土色,还带着难以置信。但是他还是没有着急,先是看向程粤,“大人,大人,土匪要劫城了!”
说着汪醒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从门口拉来一个小厮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厮一脸凝重快速离开了。
程粤:“莫慌,大人以前如何做今日就如何做。”
汪醒难道还能说以前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了盗匪的行为?但是盗匪一定以为汪醒反悔了,居然找来了京畿的官员。
盗匪能够在这一带驻扎不仅仅是因为汪醒的默许,更是因为盗匪自己的本事。盗匪的领头是邻国的一个将军,被冤枉后处以极刑,将军逃了出来,自此落草为寇,变得无恶不作。
南屿地处偏僻,城主汪醒又只是个花架子,根本没有什么治城之略,军队也没有什么战斗力,像是一盘散沙,和训练有序,纪律严明的盗匪比完全不堪一击。
过来有一会儿,刚刚汪醒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大,大人,盗匪在城外二十里处,然后就没有继续前进了。领头的,领头的说……”
“啧!你先下去吧!”
汪醒见小厮不管不顾的什么都要说,感觉打断了他让他先下去,小厮一愣,然后诺诺的不敢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汪醒擦了把汗,后知后觉的发现背上全是冷汗,后襟都被沾湿了,他松了一口气,竹竿一样的背就瞬间驼了。
程粤冷眼看着汪醒,还不忘说风凉话,“汪大人,你看本官说什么来着,痕迹还是要及时处理掉啊。”他哼笑一声把荞麦枕头丢给了身后的小厮,“不打扰大人了,本官先走了。”
汪醒就眼睁睁的看着程粤踏出了厅堂,气得汪醒狠狠一捶桌,不小心把手上的佛珠给磕碎了一粒。
程粤看着小厮手里的荞麦枕头,指着这个枕头说:“这个东西我也用不上了,就送给……”
程粤眼睛滴溜溜的转,外面的小花园里没什么人,这时就看见赵浮绑着高马尾从远处经过。
“她。”
第十九章
看着桌子上的荞麦枕头,赵浮将枕套上的金色绣丝给拆了下来,荞麦枕头随手一扔。她在南屿待的够久了,不想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证据她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只不过都是一些擦边的间接的证据。
可能是汪醒销毁了账簿,城主府里里外外赵浮都找遍了,确实是没有。
赵浮打算收拾收拾去下一个地方,于雁声的交易可不是只在一个地方进行的。她没有什么行李,将那些证据带齐就可以了。
“咕咕咕!”
赵浮手一顿,听到窗外的鸽子叫声就停住了。她推开木雕花窗,看见了一只灰色的鸽子在蔚蓝的天空中盘旋,转了几圈直冲往这边。
鸽子直冲向下,赵浮双手叠在一起弯着身子靠在窗户边沿,鸽子的动作在她看来不算快,她轻轻松松就抓住了这只肥鸽子。
赵浮心想居然换了一只鸽子,可没有之前的信鸽长得俊秀。
肥鸽子在她手里扭动着圆嘟嘟的身体,赵浮啧了两声,将鸽子脚上绑着的竹筒取下。打开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小纸条,是居山派传来的。
居山派不算传统的正道,段有归收人不看过往出身,不看性别目的,也不论为人是否正派,他收人从来随心所欲,所以居山派内部既有正道人士,也有其他职业。
武林大会邀请居山派都是直接邀请人,而非这个派,就是为了避免来人非正道人士。不过武林人也只是知道居山派掌门段回本是朝廷中人,段回的弟子赵浮是个沉默寡言的女郎,平日里极少出门,所以也就邀请了赵浮。
居山派里有赵浮自己带起来的人,她们是一个完整的杀手组织,只不过一直没有建立据点,都是在居山派窝着,有任务师兄弟自己分配一下。
江湖上对于这个组织的传闻很少,因为无名无姓,江湖上也不知道这个组织是来自哪里。
这张指条是她的师弟传来的,居山派接了一个任务,是说要毒杀南屿的少城主汪微。但是这个任务牵涉了朝廷人士汪醒,虽然汪醒只是一个小小的一城之主,但是当他的儿子无缘无故被杀害,他必会追查到底,师弟也不敢随便回绝这个任务,这个任务是段有归带来的。
赵浮无意识的抠着自己的指甲盖,这个任务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汪微手无缚鸡之力,杀了他是轻而易举,但是还要考虑到汪微的身份。赵浮磨了磨牙,看着窗台上的肥鸽子一直跳来跳去,她拍了拍鸽子的屁股,鸽子“咕咕”两声,绿豆大小的黑色眼睛看了赵浮一眼,然后一展自己灰色的羽翼朝天上飞去。
赵浮在厢房里左转转右转转,最后眼睛一瞥,看到了被她扔在床上的荞麦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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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赵女郎约我到酒肆?”看着一身灰扑扑的乞丐,小乞丐嘴巴里还缺了一颗牙齿,乞丐点点头,看着程粤若有所思的样子,乞丐一转身就想逃走,被程粤拉住了衣领。
程粤下意识的拿出帕巾擦了擦手,这个还没有他半个身体大的小孩抬头看着他,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程粤看了看手里的帕巾,他将这块白色的帕巾丢给了乞丐,小乞丐手忙脚乱的接住,不明所以的看着程粤。
程粤:“送你了,带我到酒肆去。”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小乞丐带路。
左拐右拐的到了酒肆,小乞丐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程粤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嗤笑了一声,走进了这个乱糟糟的酒肆。
酒肆外面挂着一根旗杆,旗杆上飘着一块不小的红色肚兜,肚兜上写着大大的酒肆二字,笔锋凌乱,着力不足,实属乱来。
进入酒肆就看见一堆大汉光着膀子在划拳,一群人发出了粗犷的笑声,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句污言秽语,见进来了一个精致漂亮的男人,大汉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郎君生得忎是漂亮,莫不是个女郎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笑声而来的是一群人的惊呼声,只见程粤冷着脸从袖子里甩出了一只长箭,“咻”的一声划破了吵闹的空气,瞬间划破了那个大汉的脖子,脖子上只有一道血痕。
大汉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就直挺挺的倒在了酒桌上。
“大哥!”
“你这奸贼!”
“今日我就要你为我大哥偿命……”
“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
各种嘈杂的声音涌入耳朵,另外的大汉都气红了眼,一下掀了桌子 ,碗筷都噼里啪啦的打碎在地上,酒菜洒了一地,这群人呲着牙恶狠狠的看着程粤。掌柜的尖叫起来大喊着要去报官,却双眼一翻直接吓到晕倒。
程粤反倒是其中最淡定的,他四周看了看,没看见赵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一个低头躲过了大汉的一掌。
那个大汉皮肤黝黑,身躯庞大,看起来是程粤的两倍,双眼猩红,目眦尽裂。
大汉胳膊一甩,粗壮的胳膊带着风直逼程粤的面门。程粤脚一勾将一旁倒地的椅子勾来,右手抓住椅子的靠背,狠狠往大汉的脸上一甩,只听见“砰”的一声,椅子像是散架了一般。
大汉直接被打懵了,他的额头上都是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另外几个大汉都围上来攻击程粤,程粤左脚轻点,一个旋身轻松跳起,勾起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使劲一扭,那人嗷叫一声倒在地上。程粤又把披风一解,将披风甩了出去盖在了一人脸上,那人反应极快将披风丢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程粤一个侧身横踢将他踢倒。
最后一个人程粤直接飞刀飞出去将那人的手臂给戳穿了。
地上一片狼藉,酒肆里的客人也都跑光了。程粤深呼一口气,因为打斗他身上出汗了,黏黏的有些难受,可是赵浮还是没有出来。
“郎君——”
一声轻呼在耳边炸开,程粤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