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双美目,微含秋水,巧笑倩兮。
男子正襟危坐,所未侧首望她,却也不拒绝她的任何动作。
才子佳人,实为般配。
可叶云婀却心揪得紧!
她一个忍不住,扶着宫阶旁的树,微微喘息。
“公、公主,”冷凝愕然上前,下意识地抚着她的后背,“您这是怎么了?”
可是刚刚席间酒喝多了,现在犯了呕?
叶云婀摆摆手,“我无事,只是有些惦念......轻紫。”
她这么一说,冷凝记起来了,公主还有个小妹叫叶轻紫,如今正寄居在月沉府。
小丫头道:“奴婢明日便派人将轻紫姑娘接回来。”
叶云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思念她得紧,如今就想接回来。”
冷凝迟疑,“可是您——”
少女执意,一双眸忽地明亮了些,神色坚决,“你与我去月沉府一趟,见......轻紫。”
她才不是为了见那人!
她要将轻紫接回来,她是想小轻紫了,才不是为了去月沉府呢!
冷凝无奈,只得依着她,此处距月沉府有些距离,叶云婀又吹了一路的风,彻底清醒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她径直上前,“砰砰砰”地砸响了月沉府的大门。
开门的仍是阿宁,见了她,吃了一惊。
“叶、叶...啊呸——明芷公主。”
她怎么突然来了?
小后生的眸光转了转,一想起督公与上官楚楚前脚方进屋,面上便露出几分难色。
可他又不忍心同叶云婀说谎,只能如实道:“公主,我们督公在正寝房,现下应是还未入睡。”
叶云婀摆了摆头:“我不是来找苏尘的,轻紫呢,她在何处?”
她一边说,一边轻车熟路地朝偏殿走去。阿宁也不知该不该拦着她,只得跟着她的步子走。
他在叶云婀身后点头哈腰,阿宁先前本就对她百般照顾,如今她封了公主,自然也不能怠慢了她。
再者,他私心想,相比于上官楚楚,他还是希望主子能与云婀姑娘在一起的。
只怕是好事多磨......
阿宁掩下心中叹息,“轻紫姑娘应该在用晚膳,方才督公叫人给她煨了排骨汤,此刻应是......欸!公主——”
叶云婀甩开他,方迈了几步,便突然在院子旁边撞上二人。
“明芷公主?”上官楚楚拉着小轻紫从内寝走出,见了来者,有些惊讶。
不过顷刻又反应过来,朝着她欠了欠身,“奴婢参见明芷公主。”
话音刚落,叶轻紫便撒了她的手,欢快得朝叶云婀奔来。
“六姐!”
小姑娘的声音明亮,似珠玉,像铃铛。
叶云婀的面上终于有了几分欢喜,将她的手轻轻牵住。
二人此般亲昵,上官楚楚毕竟是个外人,见状,她柔声道:“方才轻紫姑娘在正寝用完膳,督公便让奴婢将她带回屋,恰巧在此处碰见公主。督公此时正在寝屋,公主是否要——”
“不必,”她径直拉过轻紫,“你同苏尘说,我带她回汀芷宫了。”
“好。”上官楚楚点点头,看着那几道身形走远了。
屋门被人从内推开,走出一位乌发红衣之人。他披散着头发,面上几分倦态。
“走了?”
“嗯。”女子转过头,望向苏尘。后者侧首,又挪回屋中。
上官楚楚站在门外,似乎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督公,是否要奴婢来服侍您?”
“不必。”
那厢声音冷淡,寥寥两字。
走在路上,叶轻紫突然想起一事,勾了勾长姐的手指头。
叶云婀低眸,好奇望她。
小丫头声音软软糯糯,“阿姐,兔子、兔子还在苏尘哥哥那里。”
这些天,叶云婀不在,是苏尘送她的那只小白兔一直陪着小轻紫玩耍。
“阿姐,”轻紫眨了眨眼,“我们把大白也一起带回去,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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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的,叶云婀无法拒绝,竟鬼使神差地将随行的宫人支开,一人只身前往月沉府。
站在寝屋门口,她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她是来问苏尘要兔子的,如果上官楚楚在屋子里,她也不要生气。
手指微微一蜷,她颤抖着手,敲了敲苏尘的房门。
他似乎刚睡着又被她吵醒了,声音里带了些鼻音,语气颇为不悦。
“不是说过不用你陪侍了么?”
云婀微怔,立于门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顿了少时,门那头仍旧无声,她终于鼓起勇气。
“督公,是我。”
周遭一片静默,月光寂静无声,将少女的身形拉得极长。
她立于屋影与月影的交际之处,等候了良久,就在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之际——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从内再次推开。
他一袭大红色宽松的里衣,赤足立在地上,衣襟微敞着,身量颀长。满头乌发脱离了束带随意地披散着,披在他的身后,散在他的胸前。
额前碎发披挡,露出一双乌沉沉的眼。
望见来者,苏尘眼中有戏谑闪过,下一刻便见少女微垂着面,轻声解释:“督公,我来找你是想找......”
对方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不耐烦地打断她:“叶云婀,你非要在我眼前晃悠是吧?”
叶云婀噤声,呆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她抬起一双眼,苏尘虽是太监身,却依旧比她要高上许多,这不得不使得她仰面。
男子一双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
一时间,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对方在荷花池畔所说的话来。
“叶云婀,你会后悔的。”
“我会让你后悔的。”
而如今,她确实是后悔了,自她在月沉府见到上官楚楚的那一刻起,她便后悔了。
少女眼底不由得一湿,声音也跟着柔软了下来:“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苏尘眼中厉色一滞,不可思议地将眼睛瞪大了些。
“我并不是故意在你眼前晃悠,我、我也不想缠着你的,我是来接轻紫的。”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在胸前比划,叶云婀说得有些急,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轻紫说她的兔子在这里,我便来取,我不想打扰你的,真的不想来打扰你的。”
苏尘:“可是你已经打扰到了我。”
见她一时无言,男子又将头侧至一边,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将面转过来。
一双眼定定地盯着她,“晚上在荷花池我便说过,你若在那时离去,我便不会再放过你。”
双手猛地一揽,将她重重拉入怀中,用脚将门重重踹上。
“叶云婀,”他微微阖眼,复而睁开,“是你要在我眼前晃悠,是你非要纠缠我的。”
“这都是你自找的。”
熟悉的裂帛之声,响彻整间寝屋。
这一回她并未反抗,任由他将自己的双手握住,粗糙的大手将她的身量一抵。
抵到了身后的落地黄铜镜上。
这面镜子叶云婀十分熟悉,她第一次来月沉府时,便是对着着面铜镜自己给自己上药。
而如今,男子将她的身形扳正,右手突然从她的手腕落到下颌上。他握着她洁白的下巴,逼着她将目光抬起。
逼着她直视着镜子内纠缠着的二人。
男人前襟微开,乌发红衣,双目阴冷;
少女衣裙微乱,青丝碧裙,雪腮飞红。
她的脸贴在冰冷的镜面上,衣衫簌簌,落在脚踝之处。
苏尘戏谑地扯了扯唇,压了上来。
他的唇有些干涩,嘴角有些死皮,叶云婀的唇瓣却是十分柔软。她今日涂了精致的口脂,更是衬得她的双唇如瑰似樱、娇艳欲滴。
一道闷哼,她的右脸死死挤向黄铜镜,挤得她半阖上眼。
苏尘冷笑:
“回心转意了?”
“不想那个姓顾的了?”
一边说,两手一边探向她的衣角。
男子的手十分凉,激得她一个寒颤,下意识直起身子来。
苏尘不悦,再次将她的身形压下,双手游动至她的胸前。
忽地一扯,扯下大片朦胧春色。
她又羞又冷,拽着衣裳不撒手,苏尘微垂下眸,冷冷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掰得她的关节生疼。
叶云婀几乎疼得要落下泪来,颤抖着同他解释:“我没有要嫁给顾朝蘅。”
可苏尘又哪能听进去她的话,一听到顾朝蘅的名字,便觉得一口血气积在胸腔之处,沉沉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