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起脚来,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眼睛、鼻尖,最后辗转于唇上。但她于这一桩事上从来都是对他听之任之,只做到第一步便不会深入了,于是安归愣了愣,而后重新从她手中接回了主导权,加深了这个吻。
安归似乎被她安抚了下来,这一次的吻十分温柔,带着一个浴血沙场、手握重权的君王所能给予的全部柔情。
他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和面颊。而后燕檀只觉得浑身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安归一手从她背后揽过,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微微低下头亲吻她的眉心。
他垂落的金发随着动作而刺得她面颊微痒。
燕檀下意识地伸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裳,瞥见周遭的景色,心里清楚他正抱着自己向床走去。他没有撩开那一层层帐幔,而是放缓了脚步穿过它们,随那些帐幔在裸露的皮肤上拂过,留下奇妙的战栗。
“我在寝宫之外,为你建了一座玫瑰园。”
他忽然开口。
燕檀微微诧异,抬眼看向安归,听得他继续道:“我听萨耶说过你很喜欢这种花的味道,于是就从安息商人那里买了一些。不过如今还未入春,即便楼兰的工匠使足浑身解数,也不敢保证它们会开放。”
她的脊背落在了一方柔软之处。安归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转身去将身后的帷幔拉上。
“但无论如何,明日你起身后,我都陪你一起同去看一看,好不好?”
燕檀点头,笑着轻轻应了一声“好”,而后伸出手来搂过他的脖颈,主动同他缠吻。耳畔青年的呼吸声愈发急促,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摸上自己身上中衣的系带。
燕檀想到了什么,忽然放开他,笑意嫣然道:“陛下,大婚之前有人教过你么,你是不是其实没有什么经验?不若换我来?我在赵国时,还是跟嬷嬷学了一些的。”
安归倒也不恼,捏着她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那双碧色眼眸中亦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和狡猾。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沉沉地引诱道:“对付你,我还需要什么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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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舒朗,月色溶溶。
在玫瑰园无人觉察之处,原本合拢的玫瑰花瓣微微舒展开来,含羞带怯,卷曲欲放,似是要一窥春日之色。而未曾料及,冬夜的风又过于凛冽刚劲,将花瓣吹散、弯折,蹂/躏了大半夜去。直至天光破晓,风意渐止,厚重的晨露凝结于花瓣之上,而娇嫩的异域之花受这一夜摧折,微微垂下头去,终于得了片刻好眠。
第五十七章 文学城独家发表。……
燕檀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她躺在那里懒散地揉了揉眼睛, 而后皱起眉头来。床外重重帷幔都遮不住,令日光细细碎碎地透了进来,刺得她眼睛有些疼。
身侧之人察觉到她的不适, 一手支在脸侧,半撑起身子, 替她将阳光挡下。金发碧眼的青年一脸餍足, 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 问了一句:“醒了?”
燕檀神思尚未回笼,一面打哈欠一面问道:“什么时辰了?”
安归答道:“午时刚过。你可睡够了?若是睡得不够便继续歇着, 昨日我们大婚,今日便是不起, 也不会有人来烦你。”
燕檀只将他的话听了一半, 脑中全是那句“午时刚过”,连忙大惊失色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知晓依照中原礼节, 新婚第二日新妇要早起去见公婆。即便她是公主, 不必对婆家那般毕恭毕敬,睡到午时也有些过分了。
但她看安归仍躺在原处, 丝毫未有要动一动的意思,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 自己哪有什么公婆可见……安归必是早知道这一环, 替她将后续的礼节都省了。
于是燕檀便放任自己仰面躺倒回床上, 这一动倒是牵出了全身的酸痛不适,她轻轻呻-吟了一声,缩成一团。
她咬紧牙关, 恨恨地想,为什么会一觉睡到午时?
昨夜她同他都是初次,头一回去得快了些, 但她才将将歇过来,就被眼前这狡猾又坏心眼的狐狸哄着又来了一回。这一回折腾到了后半夜,他才意犹未尽地结束,叫宫人送了浴汤进来。
两人被宫人伺候着沐浴过后,燕檀好不容易才将长发擦干,浑浑噩噩地重新摸回到床上歇下。
谁知安归食髓知味,小公主才沐浴过,身子又香又软地贴在他身边,神态毫无防备,细嫩脖颈处还隐约透出暧昧的红痕,于是一时没有把持住。
这一回再结束时,就是天光乍破了。
安归本就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到底也是战场上夺来江山的君王,与她体力悬殊太大。燕檀累极了,抓着他前胸衣襟便睡着了,再醒来时,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她被他触碰的肌肤会不由自主地发红发烫,不再像之前那样,即便是相对而眠也心无杂念。只是最不经意的触碰也会引起她的轻微战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前夜里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和片段。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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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归侧头看着缓缓躲进床最里侧的小公主,双腮绯红,眼中晶亮水润,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模样,不由得心猿意马,倾身靠了过去。
“怎么了?”他坏心眼地明知故问,而后低下头来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有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叫人来?”
燕檀抬眼瞪他,知道他想捉弄自己,看自己害羞的模样,她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嘴硬挑衅道:“怎么会不舒服,陛下伺候得我十分爽利。”
反反反正她昨夜也是真的爽快了!
说罢,她撑起身子,欲要从床上下去唤人伺候起身,却不承想双腿一软,险些跪坐在地,还是安归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在她身上披了件衣服,而后将她打横抱起,笑着唤守在门口的宫人预备浴汤,进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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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过后,燕檀倒没有再穿中原女子的衣裙,而是命萨耶去替她取了一套西域女子的窄袖胡服和百褶裙来。
待她装扮打理好后,安归便命人将午膳传进了寝宫中来。
昨日她只在清晨起身和同牢合卺时用了些吃食,又经过昨夜一番劳累,眼下已经是饥肠辘辘,安归十分体贴她,午膳命人准备的便是她喜欢的烤肉和酪浆。
这里不比金京赵国皇宫,安归一早便同她说过:“我们西域人不像中原人那般讲究繁文缛节,更何况这里是我和阿宴的家,阿宴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如何行事就如何行事,没有人敢非议你半句。”
大约宫人们都经过了类似的训导,见燕檀坐在案前狼吞虎咽,也未曾表露出任何惊异之色,皆是垂首侍立,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燕檀心满意足地吃到半饱,才想起来问道:“这是你的寝宫,那日后我住在哪里呢?我的寝宫环境美不美,离你近么?”
安归的神色僵了僵,不可置信道:“阿宴……你不想和我宿在同一处?”
燕檀一头雾水:“我何时这么说过了?”
安归端详她的神色片刻,才明白过来她是何意。他曾听闻,在中原皇帝的皇宫里,皇帝和后宫嫔妃都有各自的寝宫。嫔妃唯有被传召侍寝时才会被接到皇帝寝宫中去。
而在楼兰,他父王的王宫原也是如此,不过大多数时候,他父王都会亲自到他母妃的别苑过夜。
不过……如今他的王宫就和他们都不同了。
安归笑眯眯地递了手帕过去,替燕檀揩了揩唇角:“这是我的寝宫,也是你的寝宫。我们夜夜宿在一处,不好么?”
燕檀持箸的手都被惊得顿在半空,昨夜二人颠鸾倒凤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她哆嗦了一下,稍稍想象一下往后夜夜不得安生的日子,深吸一口气,顾及仍有宫人在侧,勉强开口暗示道:“我,我怕是不行……”
安归被她逗得大笑,笑罢终于好心地同她解释清楚道:“日子还长,哪能都和大婚之夜一样呢?若真是如此,你怕是要被污蔑成魅惑国君的妖后了,为了阿宴的名誉,我也不能如此行事。阿宴放心,你若是不愿,只是……”
燕檀脸皮比他要薄些,不想再同他在宫人面前谈论这些,匆匆吃罢饭后,连忙打断他的话问道:“我忽然想起,你昨夜说要带我去玫瑰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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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园建在王宫的西南角高塔之下,极为僻静幽微。除去几个打理花朵的花匠,便再也没有旁人获准进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