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背了你五百阶了。”
纪圆声音沙哑,带了浓浓的鼻音,“那又怎么样。”
傻清说:“那你还生气不。”
纪圆老实回答:“好点了。”
傻清把她往背上颠了颠,咧嘴笑,“那我背着你走完全部,能再多点不。”
纪圆脸在他背上蹭了蹭眼泪,“不知道。”
傻清说:“肯定能多点的。”
他继续往前,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到一千阶的时候,又停下问:“好点没。”
纪圆眼泪勉强止住了,说:“一点点。”
傻清得到了鼓励,继续走,走完两千阶,背着她回身往山下看,“好点没。”
纪圆说:“一半。”
傻清推开山门进去,“我表现好吧。”
纪圆揉眼睛:“你又想说什么。”
傻清想得很简单,“我好好表现,你就像刚刚那样行不行,喜欢我点。”
以前的事情,没办法挽回了,但是以后,我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了。
如果我好好表现的话,你能不能像刚刚那样,一点一点的喜欢我呢,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越累越多,越累越多,回到从前那样,甚至比从前还要多。
只要我每天都好好表现,那你就能每天都喜欢我一点,行的吧?
傻清晃了晃,问:“行不行嘛。”
纪圆心里叹气,真是个笨蛋啊。
我要是不喜欢你的话,我会跟你吵架发脾气像神经病一样大吼大叫吗?
她说:“你脑袋是不是磕到哪里受伤了。”
傻清背着她往外门走,两旁灵田里蛙声一片,他说没有啊,没有磕到啊。
纪圆说:“可是你真的变傻了好多,虽然以前也很傻,但现在好像更傻了,话也变多了,刚刚还像小女孩一样坐在地上哭。”
傻清脸刷的红了,快速摇头,“没有没有。”
第五十五章 不要脸!!!
被困在铜镜内的三人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夜已经很深了, 白照南、谢灵砚和叶灵予三人没休息,蹲在草地上看露天电影。这场爱恨纠葛的情感大戏持续了整整两天,就在小半个时辰前, 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情节,他们看得好刺激好过瘾啊。
白照南说:“这下算是彻底说开了, 以后好好相处就可以了。”
谢灵砚坐在大青石上, 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脸老母亲慈祥笑,感慨道:“真不容易啊。”
白照南转头看他,“你不应该感到难过吗?”
谢灵砚抬袖拭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欣慰的, 甚至想祝福他们, 呜呜呜。”
只有叶灵予还懵懵的, 蹲在地上不解挠头,“这就完啦?就好和好啦?还没发现他变傻了呢, 那如果发现的话师妹会不会嫌弃他?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谢灵砚满头问号,“什么?”
白照南说:“不是早就发现了吗?”
叶灵予说:“什么时候?”
谢灵砚说:“很明显啊,但他能吃能睡的,傻前傻后也没什么分别, 所以区别只在于说和不说之间,或者说只是不想理会。”
叶灵予仔细回忆,仍是不解, “我和你们看的是一样的吗?”
白照南说:“是的, 只是人与人的理解能力不同罢了。”
叶灵予说:“你什么意思?”
谢灵砚笑了一下,“就是说你……”傻的意思。他话说到一半,转头对上叶灵予的视线, 笑僵在脸上,舌头打了几个转,闭上了嘴。
白照南替他解围,冲天上扬了扬下巴,“接着看。”
纪圆在给傻清梳理打结的头发,傻清泡在大浴桶里,背对着她,老老实实的。
这头发得有半年没打理了,梳也梳不开,纪圆把他头按下去,“泡会儿,弄不开。”
傻清头埋下去咕噜咕噜吐泡泡,假装自己是小金鱼,纪圆坐在浴桶旁等了一会儿,又把他头提起来,“我不叫你你是不是得淹死在里边。”
傻清转身面对着她,两手攀着浴桶边缘,鼻尖还挂着水,眼睛一眨一眨,“我想看着你洗。”
纪圆凑近些,手探进他头发里,“过来我看看,有没有外伤。”
她刚哭过不久,眼角鼻尖还红红的,小嘴微微翘着,敛着眉垂着眼认真给他检查。傻清一动不敢动,定定瞧她,趁她不注意以微不可察的龟速朝着她缓慢地移动,想离她更近些,如果能偷亲一下的话那就更好了。
铜镜就挂在他脖子上,从铜镜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修长的脖颈和垂散贴在锁骨处的几缕黑发,还有半个圆润美好的弧度。
铜镜里的三个人还在伸长脖子看着,谢灵砚不自在摸摸鼻子,红着脸转身走了。
叶灵予看着眼前的画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沫,“不会是要亲了吧。”
走到一半的谢灵砚猛然回头,白照南强行把叶灵予拉走,谢灵砚也一起拉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纪圆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面无表情把许镜清那张大脸推开,“想干嘛你。”
傻清嘿嘿笑,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排小白牙,故意卖萌。纪圆冷不丁跟他对上视线,翻了个白眼,“竖着横着那么大的一个人,也就这张脸能看看。”
老实说,这个笨蛋美人长得是真不赖,眉毛浓黑飞扬入鬓,眼眸狭长深邃,鼻梁高直,上唇线边缘清晰,完美遗传父母优点,是一种精致的美。以前爱绷着脸装冷酷,现在爱哭爱笑,虽然傻了,倒是意外招人喜欢。
傻清低头在水里看,看不清,又去摸脖子上的铜镜照,小狗一样歪脑袋,“我好看吗。”
纪圆往他脑袋上淋了点皂荚水和茶油,一缕一缕细细梳理已经成了饼饼的头发。稍微用点力了,他捂着头皮喊疼,纪圆不可思议,“你是小姑娘怎么滴,这么娇气。”
傻清委屈嘟嘴,就剩好看这一个优点了,脸蛋头发啥的可不得保护好,不然圆圆就不喜欢了。
但他没好意思说,小小声拜托她,“轻轻的轻轻的。”
纪圆没好气,“那你为啥半年都不洗澡不梳头,又不是没长手。”
傻清赶紧否认,“我洗的!每天都洗!”
人家每天都去湖里洗澡的,只是梳头太麻烦,束发的冠子找不到就懒得管了,反正也没人看。
纪圆说:“你昨天就没洗,衣服鞋子也不穿,脚底板不知道多黑了都。”
“黑吗?”傻清说着就要把腿伸出来看看脚底板,纪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给我老实点!”
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头发梳完,掉了一小把,团在旁边小桌上,傻清伸手去扒拉,可给心疼坏了,“还能接上不?”
纪圆懒得搭理他,让他转过身给他擦背,结果就发现颈后那个金色的十字印记不见了。
她手指头戳着问:“你这块那个小印记呢?”
傻清满不在乎说:“没啦。”
纪圆说:“什么叫没啦?”
傻清说:“我把剑丢了呗。”
“你把剑丢了?”纪圆扒拉他,让他转过来,“为什么?”
傻清说:“他们要我就给他们了呗。”
纪圆竟无言以对,天生剑骨啊,从身体里长出来的剑,他说丢了就丢了,就像丢了一只鞋,丢了一块糖那样,满不在乎说丢了。
没急着发火,她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联想到赤狐九,顺着捋了捋,拍拍他肩问他:“你和赤狐九的剑被阿奴颜抢走了是不是,她还把你怎么样了?”
傻清低头闻澡豆,满不在乎说:“我的是丢掉了,九九的是被抢走的。”
纪圆摸着他后颈那块皮肤,皱着眉头往浴桶里看,“除了剑呢,还伤哪了?”
刚刚给他检查没发现脑袋有伤,浴桶里匆匆一瞥也没发现缺少了哪块儿,那人怎么会变傻呢?是磕着头了吗。
纪圆抱住他脑袋,“你过来,乖乖的,我再用神识检查一遍。”
傻清却连连往后,抓着她手,“不要。”
纪圆说:“我看看是不是摔着脑子摔坏了。”
傻清难得严肃,摇头,“不要,没坏。”
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没坏,不用耽误功夫检查了。
纪圆不同意,站起身非要检查,傻清非不让,两个人隔空撸架,他突然呼啦一下站起身,把她扯进怀里抱着,脑袋抵在胸口,“我好的。”
我好的,我高兴的,这辈子没这么高兴过,有那功夫检查脑子还不如抱会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