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姨,这到底怎么回事?”康瑛问她。
康夫人讪讪地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啊,你爹将新开张的茶楼赠予你名下了!”
康瑛愣住。
就算她根本不关心康家的生意,也知道家里一切产业都在康老板一人名下,就算康轩整日为了生意焦头烂额,也只是个帮父亲打工的少爷而已。今日自己居然获赠了一间茶楼,简直是平地一声雷啊!
她也瞬间明白了康夫人眼中的不满。
康瑛尴尬地笑着对康夫人说,“珊姨,我也不懂……”
康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瑛儿,你一定要孝顺你爹啊,你可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啊!”
康瑛还想说什么,却被一群涌上来敬酒道贺的客人包围,康夫人尴尬地笑笑,拉着康辕识趣地退到一边。
于是这日,康瑛自己还没找到机会同父亲询问陵城的蹊跷,倒是莫名其妙地成了牡丹楼的新老板。
*** ***
晚间,庆祝还在继续,是康宅的家宴。
听丫鬟说家中来了几位客人,有胡腾和他老婆,还有康瑛不认识的一家三口,康瑛入席的时候一桌人正热热闹闹地拉着家常。
康老板见康瑛来了,赶紧抬手招呼。
“瑛儿,来,坐这里。”因为喝了点酒,他脸泛红光吗,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说。
康老板另一侧是康夫人,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康瑛,看得她心头发毛。
“恭喜康小姐!贺喜康小姐!”起身的是胡腾,他拿了杯酒正朝康瑛敬上,眯着小眼睛讨好般地说,“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胡某真是无限期待牡丹楼的开张!”
康瑛本来屁股已经贴上椅子,这一来又赶紧起身。胡腾的话给康瑛带来的是无限尴尬,康老板倒是听得无比开心。
她坐下后,康老板指着席间一位中年男子介绍说,“瑛儿,这位是省城来的杜老板,我的好友。”
康瑛抬头望去,那是个和康老板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不愧是从省城来的,这杜老板与康老板相比,少了几分酒肉气,看上去像个知书达理之人。
康瑛没说话,笑着行了个礼。
“康小姐灵动可爱,康老板真是好福气!”那杜老板回了一个笑,朝康瑛点点头,康瑛瞥见他身边外貌同他有几分相像的年轻男子也咧着嘴朝她打了个招呼。
她就像是突然开窍了般,隐隐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康老板继续介绍说,“这位是杜家二公子,杜丰,小你几个月份,明年三月满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康老板:我不搞事谁搞事!
第26章
果然, 康瑛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杜丰长了张和善的圆脸, 五官很大, 活像个说书唱戏的。他盯着康瑛讨好般笑了一下, 立刻转过脸冲他爹说,“爹, 这康小姐真是看不出年纪啊, 她刚才从外头走过来时,脚步轻盈宛如灵兔,我还以为是哪家十四五的妙龄少女呢!”
一旁的杜夫人突然噗嗤笑了声, 拿手帕捂着嘴, 用那比蚊子还细的声音念叨了一句,“谁之前还说肯定看不上的。”
这句话却被耳尖的康瑛听到, 心里瞬间万分不爽,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娘可不是店里的商品,没有你看不看得上的!
康夫人笑,冲杜老板说,“杜公子也是, 长得浓眉大眼,真是精神啊!”
杜老板得意地笑说, “我看,这两个年轻人真是配得很!”
康瑛内心崩溃,冤枉啊,哪里配了?哪里配了啊!!!
杜丰见杜老板开心, 便说,“爹,那桓城这边的生意,就交由我来打理,您看行吗?”
杜老板想了想,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众人都笑了,康老板连夸杜丰懂事,顺带又提到自家长子康轩,说那小子对生意上的事非常上心,现在还在陵城分店里打理生意,连家姐的生日都没空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康轩那傻子又得到一波众人的远程夸奖。
席间杜丰频频朝康瑛投过去示好的目光,康瑛的尴尬癌都要犯了,心想这日若不是自己的生日宴,她可能真的会翻脸离席走人的。
于是她求助般望向康夫人。
康夫人接收到信号,便冲康老板说,“老爷,瑛儿姑娘家的,遇到这种场合怕是害羞得不行。再说,现在天色已晚,我看她是有点困了,其他事情就交给我来张罗吧。”
康老板点点头,准了康瑛离席。
一日之间,她成了某个奇奇怪怪茶楼的老板,接着又被家中说了门亲事,也是奇幻得不行。
关于结婚这件事,多亏了康夫人往日常在她面前念叨,康瑛倒是有心理准备,只是今天是她生日,本该高高兴兴的,这么一来,却觉得微妙极了。
而且一想到杜丰那油腻的脸油腻的眼神和油腻的腔调,康瑛心中更加微妙了。
*** ***
想着想着,回过神时,康瑛已经走出康宅,来到大街上。
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于是她毫不犹豫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条路通往桓城西南,她的目的地是闻道书院,一路忽明忽暗的街景,和白天的景象有很大的不同,康瑛也无心欣赏沿途风景,此刻她脑袋里正反反复复闪过一张脸。
李是知,康瑛突然很想他。
她并不知道李是知家在何处,只是听他曾说起,有时候批阅作业或是备课,很晚才回家,康瑛只得傻傻来到书院碰运气。
闻道书院在翠竹寺旁,周围本就清净,夜幕降临后更是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嘎吱一声,书院的门打开了,李是知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门外呆呆望着自己的康瑛,他停下脚步,表情有点诧异,似乎在考虑措辞。
“李先生……”
康瑛刚开口,却被他打断。
李是知的笑容依旧有点尴尬,“今日书院照常上课,所以没法参加你的生日宴。”
“啊?”康瑛愣,“所以,他们请过你?”
李是知点头说,“康夫人亲自来过。”
康瑛舒了一口气,想着该怎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告诉他,不料李是知又说,“外头冷,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下说吧。”
他只是说着,并没有马上走,低头望着康瑛,在等她的答复。
他的脸有一半被远处的灯光照亮,另一半藏在了阴影中,双目如夜空中的寒星般静静盯着康瑛,高挺的鼻梁成为了明暗的交界线。
在康瑛看来,李是知的整张脸有种无声却暧昧不清的诱惑。
他能主动提出来坐下说,康瑛很高兴,也很期待,跟着他来到一家茶馆。
翠竹寺附近有很多茶馆,康瑛想到自家的牡丹楼,似乎已经看到了竞争不过的萧条结果。
“附近要新开一家茶馆了,叫牡丹楼。”康瑛说。
李是知正低头斟上两杯清茶,抬眉说,“挺好,又有一家可供选择了。”
刚被自我浇灭的信心火苗又被他扇了起来,康瑛笑,说是她名下的茶楼。在李是知有点诧异的目光中,又把这日尴尬获赠牡丹楼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那恭喜了。”李是知微笑说。
“所以,今后可能都不能来书院上课了。”康瑛说。
“哦……”李是知眼中的光突然暗了下去,拿起面前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茶。
一阵迷之沉默,他突然说,“见你好一段时间都没来,我还给你留了些讲稿和习题,看来都没用了。”
他的语气很淡,就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说完轻轻笑了,像是在嘲笑。
康瑛看着他的表情,内心有点难受,却不懂他是在嘲笑她不学无术的尿性,还是在嘲笑他自己为了一个学渣而浪费的时间。
康瑛只得说,“谢谢你。”
李是知笑了,看着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客气了。”
“客气还不是跟李先生学的。”
康瑛突然一口怼回去,见李是知愣住,又眼巴巴看着他的脸小声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李是知一头雾水。
康瑛撇嘴,进一步提示,“今天是我生日。”
“噢,”李是知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祝贺祝贺。”
这祝贺也太不走心了吧,于是康瑛说,“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难道只会说‘祝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