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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李是知在码头雇了辆车，捎带康瑛回了陵城县城。
抵达桃源居分店已是深夜，李是知对康瑛说，自己就不送她进去了，已经事先和朱县令约好了借宿他家。
康瑛也不说话，点头下车往里走。
“康瑛。”李是知突然叫住她。
康瑛没什么精神地回头，扑面而来收获了一声“谢谢”。
“你……”康瑛愣住，“你谢我做什么？”
站在寒风里，她抱着手缩成一团，眼睛又红又肿，像只满脸问号的可怜兔子。
“谢谢你，把我的事看得那么重。”
他朝康瑛笑了，笑容又羞涩又克制，接着又说，“赶紧进去吧，过几日，等你回书院上课。”
康瑛点头，上前一步，打开手臂轻轻抱了抱他，李是知整个人条件反射般朝后缩了一下，却没有把她推开。
她只抱了一小下，可能只有一秒的时间便赶紧松开手朝回走。李是知对她越好，康瑛心里越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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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康轩还在书房翻看账本，见康瑛来了，也不问她今日去了哪里，只是烦躁地又抓了抓头发。
康瑛关切地问他，“今日去码头大仓，收到租金了吗？”
康轩听到这话，更加恼火了，起身说，“别提什么码头大仓！那仓库早就转让出去了！”
“转让？”这是康瑛没料到的，她问，“难道仓库已经不在爹的名下了？那之前收的租金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补上以前欠下的吧！总之那地盘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了！”
康轩摊手，有些气恼地说起这日的收租经历。他兴致昂扬去码头不料吃了个闭门羹，连那仓库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人将一纸契约拍在脸上，仔细一看，那正是四通码头大仓的转让书。
“真是丢脸！”康轩说完，懊恼地说，又看了眼康瑛，“到头来，账就是没算错，亏了。”
既然那地儿已经不在康家名下，那为何之前的账目中又有收租明细呢？若真是补上以前欠下账，胡腾没必要做这么细吧！这个事康瑛没想通，便问他，“你见到那张地契，上面应该写了是何时转让的吧？”
康轩歪起脑壳想了想，“不太记得了，等等，我想想。”
蠢孩子想了好一会儿，巴巴望着康瑛摇头。
“我只记得转让给了一个叫方什么娥的人，那名字啊，一看就是个女人！”康轩突然说。
康瑛赶紧问他，“方什么娥？”
“不记得了！”康轩挥挥手，盯着康瑛冷不丁问她，“倒是你，眼睛怎么红了？”
康瑛真的很服气这人的脑回路，用红眼睛狠狠瞪他，“外头冷，吹红的！”
“哦，那你早点去休息，”康轩并不在乎这些小事，重新坐下，“我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然后他再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轮空三周了
躺平，好气啊
第25章
康瑛回桓城之后也没去书院上课, 因为天太冷，早晨根本起不来, 便计划把翘课这件事坚持到底。
宅在家中的日子, 几乎没见到康老板。听丫鬟说酒楼生意正忙, 老爷每日早出晚归，连顿正经饭都顾不上。于是她求证码头地契转让一事也就一拖再拖。
好在家中生起了炭火, 窗外白雪皑皑, 屋里温暖洋溢，坐在火边吃零食发呆非常消磨时间，瞬间就到了腊月。
腊月第一天是康瑛的生日, 这天她难得成了康家的焦点, 一大早便被丫鬟叫醒。
梳妆打扮时，康夫人牵着康辕来了康瑛这屋, 还拎着个大盒子。
“姐姐今天长尾巴！”康辕奶声奶气地说，从他娘手里抢过盒子塞进康瑛手里，“这个给你！”
“哇！谢谢辕儿！这是什么？”康瑛正在被丫鬟控制着打理发型，动弹不得。
康辕笑道，“新衣服！”
自从李是知教他识字之后, 这孩子越来越爱说话，口齿也越发伶俐。
康夫人在一旁满脸是笑, “瑛儿，把新衣服换上后就来吃长寿面，今早我特地让厨房给你煮了一大碗面，吃饱了咱们就动身去酒楼, 你爹已经过去了。”
康瑛在埋头吃面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惶恐。
这个时代很少给小孩子专门庆生，一般大办的生日宴都是给老人祝寿的，再说康瑛这十七岁，又不是什么整岁数，只因是回了康家的第一次生辰。当时康老板那么一说，还真就喜气洋洋给办了起来。
到桃源居时康瑛又吓了一跳，这胡腾的执行力高到令人发指，酒楼重新装扮了一番，厅内满满当当摆了十来桌酒席，席间不乏桓城的达官贵人、康家的生意伙伴，还有街坊邻居，好生热闹。
见寿星到场，人们纷纷起身祝贺，康瑛咧嘴僵硬地重复着感谢的话。突然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余晔，他旁边竟然是余淑，把康瑛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见康瑛走过去，余晔笑说，“你们康家可真有排场啊！”
康瑛看了眼余淑，她倒没什么表示，依然视她为空气。
生日宴气氛热烈，康老板笑得停不下来，拍着康瑛的肩膀大声说，“瑛儿！你看，你的朋友和同学今日都来为你庆生了！怎么样？”
康瑛笑得尴尬，“开心，开心。”
说是朋友和同学，其实只是余家兄妹，他们能来，也只是因为余家显贵。想到当初自己在书院和余老板的冲突，康瑛心虚地环顾四周，还好他没来。
就这样，从中午开始，康瑛就被康夫人拉着四处敬酒，直到宴席结束，她已经晕晕乎乎了。那边，康老板还在应酬，看样子他已经把康瑛的生日宴办成了他自己想要的样子，一场以康家为中心的桓城社交趴体。
康瑛很无语，坐在余晔旁边的空座位上喘口气。
“怎么，还没喝倒下啊。”余晔打量着她，阴阳怪气地说。
“你对我的酒量有疑问么，”康瑛吃了点儿菜，压低了声音说，“我爹居然把你们给请来了。”
“那是因为我爹不想来！”余晔嫌弃地回答。
康瑛懒得和他废话，环顾四周小声问，“你看到李是知了吗？”
余晔摇头，“你找他？”
“没没没，就随便问问。”
看来，余淑还没把她的秘密告诉余晔，这点还算厚道。
余晔刚想说什么，主桌的康老板已经起身，走到了酒席正中央。
康瑛一头雾水，“搞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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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闺女康瑛的十七岁生日，也是她回到我们康家的第一个生日，康某再次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光临！”
康老板喜气洋洋，声音洪亮。
“我这个女儿啊，从出生就吃了不少苦，如今总算苦尽甘来……”
康瑛呆滞，这都在瞎说些什么呀，当我不要面子啊？
“各位都知道，我们康家靠经营酒楼发家，在此我要向亲朋好友们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喜讯。”
康瑛石化，只见两个伙计搬着一块蒙着红布的物件走到康老板身边，她顿时觉得内心受到暴击。
现场指婚？聘礼？？不会是真的吧……
康瑛坐不住了，当即就想冲出酒楼，不管去哪儿都行，只要避开现在的尴尬。
“瑛儿！”
康老板在叫她，康瑛吓得腿都软了，余晔在旁边敲了敲她，小声问，“喂，你爹叫你过去呢！”
这……
“那是块匾吧。”旁边的余淑冷冷说了句。
“啊？”
康瑛愣愣地望着她，又抬头朝那边看去，红布之下，那物件长而扁，倒的确像块木匾。
“瑛儿，来这边！”康老板又喊了句。
康瑛这才慌慌张张跑过去，康老板笑眯眯地说，“瑛儿，今天是你的生日，为父送你一件礼物。”
他一把掀开那红布，露出底下被两个伙计抬着的那个物件。定睛一看，余淑说的果真没错，正是一块匾额。
木匾的设计与桃源居的招牌很像，可上头赫然写着另外三个字“牡丹楼”。
牡丹楼？
康瑛的脑中闪过一系列问号，为什么不是金拱门？
康老板举起一杯酒向众人宣布，“从明日起，在桓城西南的翠竹寺旁，这间名为‘牡丹楼’的茶楼正式开张，开张前三日所有茶水消费一律免单！欢迎各位亲朋好友届时前来捧场，支持我家瑛儿的生意！”
席间顿时充满了祝贺声，康瑛呆住，望向康老板想得到一个进一步的解释，可他已经再次投身应酬之中。康瑛只得找到康夫人，她还没问半句，康夫人却已是满脸假笑，口中不断说着，“恭喜啊，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