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重生后又来找我了(124)

那个梦已经不是真实了,她竟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或许那些都发生过?

那些感觉和伤痛,历历在目。

在梦里,她不是旁观者,她是经历者。

她真的以血肉之躯,用一颗破碎的心,完完全全经历了那些。

二月初四,夜里起大风,傅离身上黑色的斗篷猎猎作响,跟着傅景渊进了书房。

二月初五,楚王爷上奏的折子越过内阁直接入了甘泉宫,傍晚时候宫中传出消息,那折子是依据状告严侍郎的。

初六午时之前,御史台小山一样的奏本送到陛下案头,俱是弹劾严侍郎贪污渎职、卖官鬻爵的。

陛下气的当场掀了棋盘。

傅景渊的王妃被严侍郎的女儿直接间接伤成那样,据说这一两日精神不济,断断续续发烧不见好,皇帝知道傅景渊上折子多半有报复的意味。

他可以理解,打心底里他没觉得那些无关痛痒的赏赐能压住傅景渊的怨气。

换做是他,自己的正妃在皇宫里被人伤了,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让皇帝生气的是,御史台这帮老狐狸天天就知道跟风动,上头的利益团体他们很少触碰,平时拿鞭子赶着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如今这奏疏写的倒是厚,语气慷慨激昂的,看了让人心烦。

看来还得扶着那柳云笙立起来,立稳当了,管些事,好好正一正这御史台的风气。

初六晚,严侍郎被削职下狱,抄没家产,府中女眷没入军中为奴,男丁流放。

几日前还门庭高贵的尚书府,转眼消失,自然也没人去提起严府的大小姐在尼姑庵中失足跌入井中溺死一事。

这些事多多少少都有傅景渊的手笔,但他现如今可没心思去管外面的事了。

棋明堂每日进进出出的丫头不少,可近来都是提着后脚跟走路的,王爷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府每个人心头都笼着一层阴霾,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拖去挨板子了。

从初三早上太医一大早来了棋明堂之后,这府里就开始压抑起来了,王妃日日梦魇,一天里少有能睡好的时候,精神不好连带着食欲也不好,汤药也吃不下,眼瞅着人一天天消瘦下去。

王爷一日比一日看着恐怖,虽然他对着王妃还是温声软语的哄着,也不对她们发火,可眼神却一日日暴戾阴冷,除了在王妃面前,一整日里几乎不开口说话。

就是这样她们才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王妃不好,直接折腾的就是王爷。王爷看着王妃一天天这样瘦下去,都要急疯了,嘴角都起了燎泡。太医换了一个又一个,汤药方子也是一天换几回,可王妃就是喝不下去。非要让喝的话,王爷话还没说出口,王妃的泪就先来了,王爷除了让人把药撤了也别无他法。

初夏和初雪眼瞅着也是干着急,再这样下去,可能王妃还好,王爷自己先不行了。

王爷把所有的情绪都压着,她们真怕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爆了。

每日到了传膳的时候,全府上下都紧张的提着心,最提心吊胆的就是膳房了。每天绞尽脑汁变着花样往棋明堂送,王妃多少吃点吧,倒还好,王爷赏赐起来也不含糊。

可问题是,一天三顿里头,王妃有一顿能好好吃的他们就烧高香了。

王妃不吃,王爷吃的也少,送去的膳食一大半都是原样退回来的,这府里上下,没一个人不愁的。

但愁也没有用,王爷都无计可施,他们哪能有法子呢。

二月中旬,各处都暖意浓浓,春天捎来的暖意催开了一树又一树的花,热闹极了。

午后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棂铺洒在室内,棋明堂寝殿的小桌案上的瓷瓶里插着一支颜色艳丽的茶梅,迎着微风轻轻抖动。

这花是傅景渊亲手从园子里折的,小姑娘平时惯爱做这些,哪一处都被她打理的温馨明亮。

她如今不舒服,没空打理了,但他希望她每天看到的东西还是一如从前,富有生机。

林宛安用过午膳睡下了,傅景渊站在床头看了她许久才将床帐一层一层落下来,缓步走出寝殿。

他站在回廊上,眯起眼睛,春日里明媚的日光刺得他眼眶痛,穿堂风带着掉落的花瓣从他衣摆抚过,而后无力的坠落在地。

枝桠上的雀鸟叫得欢腾,新绿浅红的世界里各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样子,唯有他明媚的小姑娘一日日黯然下去。

他本以为那日清晨的林宛安是做了什么噩梦才吓得魂不守舍,想着喝了太医的安神药好生睡一觉定会恢复以往生机鲜活的模样。

可林宛安那天似乎极度抗拒睡觉,似乎被噩梦里的东西吓得很重。可她一夜没好好睡,到底是晌午的时候睡了一觉。

那日午后,林宛安再一次浑身颤抖着从他怀里惊醒的时候,傅景渊知道,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一连几日,她日日睡不好,醒了之后的她脆弱敏感,他几次都已经问出口到底怎么了,可才问一句她的泪就啪嗒啪嗒掉,无声的落泪。

她那双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睛含着泪那样瞧着他,他实在不敢逼她。

睡不好,吃不下,加上极度的精神紧绷,让她迅速的消瘦下去。

脸颊上明显有两个坑,那一双杏眸显得特别大,傅景渊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样的林宛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上一世时她虽然身体虚弱,可脸上永远挂着浅淡的笑意,温柔坚韧。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像个脆弱的小兽,孤独无助。

可他分明就在她身边,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呢?

为什么宁愿把自己咬的也不开口呢?

傅景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宽大袖摆遮盖下的手攥成拳头,手臂上青筋鼓起。他不管是什么,他一定会找到答案的,什么也不能从他身边带走她。

初雪和初夏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处,而后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啊,十来日了,王妃不好,王爷也跟着瘦了。

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是最让人心焦的,前院的那帮太医大夫老是拿不出有用的法子,王爷急的都想到庙里去了。

他们都不相信那些和尚们能有什么法子,一群只知道念经的能知道什么,可如今竟是有些走投无路的意思了,两个丫头也是急的扑簌簌掉眼泪。

林宛安醒来的时候,阳光铺洒了一地,透过最外面那层薄纱床帐晒到她床头,小桌上一直红粉色的茶梅开的正好,一室寂静。

她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她想去确认一件事情。

这些天,她总是会梦到那些事,每次她一睡下,那梦竟接上上一回她梦到的,断断续续把另一个林宛安的一生都呈现在她面前。

她被推进太液池,伤了身子,年末到开春都缠绵病榻。她一生骄傲,看着每日送进房里的汤药,想着自己的经历,一口血吐在衣襟上。

十七岁那年,她一身傲骨被活生生打断,成了个病秧子。

十八岁时,她辗转得到消息,说镇守西境的楚王殿下回京了。那天傍晚,烟霞满天的时候,林宛安坐在窗前,静静的想着那个少年郎。她很久没见过他了,十年那么久,所以翻来覆去竟也只能想起十二岁的他,连那时候的脸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张扬漂亮的很。

后来陛下降旨将她赐给了楚王爷,那一晚林宛安没有睡,枯坐到天明。皇帝如今对傅景渊恨不能杀之而后快,把她赐给傅景渊就是为了羞辱他,他会怎样想呢?

大婚当日,情况比她想的还要好些,傅景渊只是没有拜堂连夜回了凉州而已,她还以为他会一身怒气杀了她呢。

楚王府的日子比在荣国公府好多了,傅景渊是个通情理的人,还知道吩咐了府中的人好好伺候她。

不管傅景渊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她总归在他的羽翼下找到一个庇护之所。

她大着胆子让人往凉州送了一封信,让她没想到的是,五日后她竟然收到了回信。信上八句话,满打满算没有五十个字。那字体,很有气势,张扬的紧,像她记忆里那般神采飞扬的小公子。

随着信笺回来的有一盒子果干,家将说那是凉州城的特产。

林宛安将果干送进嘴里,酸甜的感觉从腮帮子一直到了喉咙管,她眯起眼睛,眼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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