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实在还不大,又是对着自己的意中人,总是有些小女儿心思,偷偷做也就差不多了。若是被他指出来,肯定是要恼羞的。
林宛安咳了咳嗓子,也不看他,说:“再过两日就是二月二的宫宴了,那天肯定热闹的很。”
如果她知道那天她自己正好站在宴会下半场的风暴中央,她今天一定不会说出这句话。
她这话题转的生硬,傅景渊好笑的看着她,也懒得揪着不放,反正他什么时候不娇惯她了,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于是说:“能热闹到哪里去,总不会当着陛下和后妃们真刀实枪打起来。”
林宛安玩着他的手指,颇为无语扭头白了他一眼。
非得打起来才叫热闹吗?这人真是......
唯恐天下不乱吗?
☆、第 83 章
目前的盛京城,楚王府算是少有的清静偷闲之地。
年尾的宴会上,陛下赏了二皇子十二道菜,紧接着也给六皇子赏了十二道菜,三皇子哪里因着今年落了残疾,陛下为表仁爱,则多赐了两道。这个举动一出,大臣们心里更是猜测纷纭。
六皇子真的立起来了?
虽说六皇子年纪尚幼,可是陛下抬举他啊,这不是年前还专程让楚王爷带着到军营里走过一遭,还点了个阁臣教导六皇子功课。
虽说,二皇子也是这样过来的
。
但眼下这个时机如此敏感,陛下的一举一动很难不让人有其他想法。
六皇子出头不过小半年,自然是没有什么机会去结交党羽,总的来看还是弱势与二皇子。可既然能叫陛下瞧进眼里去了,若是陛下真有心,随便就能给六皇子开结交朝臣的后门。
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吗,能得了楚王爷亲自相陪的,这六皇子还真是破天荒头一个呢。
于是乎,这个年还真是没有几个人过好了。
有些胆子大的早就投到六皇子门下去了,不过二皇子到底多年积累了,过了个年,京中局势似乎越发明晰,两方对垒的形势分明。
眼看着,几乎快没有人能在这个漩涡中独善其身。
像傅景渊和林宛安那样天天府门紧闭,过自在小日子的,委实让人眼红。
进了二月里,才真正觉得白日里的时候暖和起来了,树上的纸条泛了绿,似乎连拂面的风也一下子少了那股子冻人的劲儿。
二月二,龙抬头,各地都庆祝“龙头节”,诚心祭祀,以敬龙祈雨,祈盼一年耕作风调雨顺,保佑五谷丰登。
虽说,一年到头有不少祭祀,且每次祭祀总少不了向上天祈求风雨如意,可二月二总归是不一样。
旁的祭祀主体是其他东西,保佑农耕实打实算起来算是被捎带的,毕竟天家祭祀,不关注民生,底下的物议沸腾可是压不住的。
二月二乃是开春之后第一个最重要的祭祀,又叫“春耕节”,象征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专门为百姓而过的日子。
所以上到宫廷皇室,下到田间地头,都是重视的很。
这一日的活动也是又多又密,林宛安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收拾打扮了。
自先祖伏羲氏时便有“重农桑,务耕田”这一个说法,农耕大计确实关系着国运昌盛与否,因此“皇娘送饭,御驾亲耕”的习俗便一直流传下来。
这一天,陛下要带着百官亲自出城耕地,体味民生艰苦;女子虽不必拿锹握犁,可也须跟着中宫皇后娘娘先到太庙中祭祖焚香,而后提着木桶舀水浇田。
总之,谁都不能落下。
林宛安倒是不觉得繁琐,怠懒了一个冬日,多活动活动她是喜欢的。从前做姑娘的时候,可不能体会的这么丰富。
姑娘家往往是直接跟着府里的男人们直接往城郊去,算作春游,也能多相看相看郎君。去年的二月二她病了,烧的糊涂,倒是没能出来。
不过她向来没有什么闺中密友,每年来了也体会不到春游的乐趣,所以从前也没像今儿这么欢喜过。
林宛安让初夏给她挽了个花苞头,又戴了不少钗环,换了身粉色襦裙。这个花苞头不用珠钗固定也不会散下来,去太庙的时候要隆重,所以就多用些首饰;等到了城郊,要下田了,带着满头繁琐的珠钗便不太合适了,你见过哪家娘子下地的时候锦衣华服珠翠满头的?到时候,她再把头上的钗取下一些留几个点缀便好了。
她如今是楚王妃,各个场合总是要端的起架子才行,总不能白得了这个一品诰命。
辰时过半,她和傅景渊坐了车往皇宫去,二人在西长安街分开。
西长安街是皇城中分隔三宫六院的主道,连通乾清宫、甘泉宫、御花园,也是通往后宫的一条主路。
傅景渊下车后往东走,去甘泉宫,过会儿直接就和陛下大臣们出宫去了。
林宛安则往西走,去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她是王妃,长公主也不住在宫中,傅景渊的父皇母妃也已经崩逝,宫里暂且只有皇后太后受得起她的礼,所以不用再可以往其他宫去。
只管到了坤宁宫坐着等着便是了,等人齐了再往长寿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这时候倒是觉得陛下有点做得好,没整出个贵妃皇贵妃来,让她多跑几个宫殿。
虽说专宠淑妃,可也知道给发妻留足够的面子。
毕竟,这皇贵妃一出,相当于半个皇后了,可不就是在打皇后的脸。
林宛安抬头看着坤宁宫尊贵奢华的门面,笑了笑,如今这位皇后娘娘倒是个好相处的人,只这一点,她就不排斥来坤宁宫。
守在殿外的大宫女远远见了她就快步过来,请了安之后领着她进去。
林宛安问:“娘娘现下可忙?”
那宫女垂着头道:“现下还好,有几位夫人已经到了,正在里头吃茶呢。娘娘方才还念叨着王妃,可巧您就到了,娘娘一会儿见了王妃肯定是要高兴的。”
倒是坤宁宫□□出来的大宫女,皇后念不念叨她她不知道。不过这大宫女是个不错的,说话不卑不亢,主客都抬举到了,是个沉稳的,林宛安瞧着心里也舒服。
皇后心善,若是以后放出宫了,也能寻个勋贵体面人家,总不枉在中宫待过。
林宛安笑着应下,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到了坤宁宫的大殿门口。
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瞧见林宛安进来了,众人都纷纷站起来。林宛安先给皇后行过礼,等着别人给她行过礼后才坐下。
她右手边是沈妙颜的母亲,镇北侯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不过却不是正经一品夫人,坐在她下首也算是皇后抬举了。
毕竟这盛京里国公夫人,郡王妃也还是有的。
但镇北侯手中有实权,上朝议政的,也掌着南城兵马司的兵权,侯爷的爵位是实打实来的。单凭这一点,就是越过那些吃空饷只有名头的公府也没人敢有二话。
任何时候,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是那些有实权的人。
她和沈妙颜关系不错,所以坐下后和镇北侯夫人多说了几句,外人看来关系融洽的很。不过也只能暗地里泛酸水咬牙羡慕了,谁让她们的女儿从前没有和荣国公府的大姑娘有来往呢。那时候,不少人都等着看林宛安的笑话,偏镇北侯府的嫡小姐没脑子一般和她走得近。
谁知这一朝天旋地转,曾经的林大姑娘成了高高在上的楚王妃,又是个不爱和人来往的,也没有女儿搭个桥,如今再想上去套近乎已然不成了。
偏生人家这性子自闺中起便如此了,如今楚王爷护着,这一辈子怕是也不会改了。
皇后端着茶杯温和的看过来,说道:“阿宛今个儿是头回去,累了可千万别忍着,只管告诉二嫂便是。今日里忙,我怕是看顾不到你。”
皇后称呼了她这么亲近的称呼,话里话外都表示了亲近的意思,林宛安忙诚惶诚恐的站起来,接住皇后递过来的话头,道:“劳烦娘娘挂心了,今日兹事体大,臣妇只求莫出了差错给娘娘添乱才好。”
说完,又转了身子,对着坐在她对面的肃王妃福了福身子,“我年纪尚小,就怕管不住自己东瞧西瞧坏了规矩,今日烦劳二嫂多多提点了,二嫂可莫要嫌我不成体统。”
肃王是傅景渊的二皇兄,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倒是娶的王妃端庄得体,办事也雷厉风行,在宗室女眷中是头一号在皇后娘娘面前说的上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