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82)

“让我去,我清楚保皇一派所有的布防和兵力,我比她更有用。”

啧,我感觉受到了冒犯。

而我还没来得及反驳谢阆的话,傅容时已经接了话。

“王爷要的人是她,并非侯爷。倘若之后要提审侯爷,下官再来相请。”

牢房的门被彻底打开,傅容时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抓了起来。

手掌压着我的伤口,我及时地咬了咬牙,忍着没叫出声。

“傅容时,你放开她。”谢阆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地牢深处传来,没了平日的冷静和淡漠。借着摇曳的烛光,我隐隐约约能瞧见他的轮廓。

我忍着疼说:“你别担心,我给自己算过命,我能活到九十八呢。”

“傅容时,你放开她。”他重复一遍。与此同时,牢房栅栏猛烈地震动起来,我听见锁链擦过石板的声音。

“你挣不开的,我知侯爷力敌千钧,特意将镇抚司的玄铁镣铐留给了侯爷,”傅容时接话,“越挣扎,那镣铐的机关便卡得越紧,直至侯爷筋骨尽断为止。”

我睁大了双眼,试图撞开人群跑向谢阆的方向,可一步都还没挪动了,便不出意料地被人拎着脖颈拽了回来。

甚至于那人的力气太大,将我身上裹着的谢阆的袍子都撕扯开来——我衣衫下隐隐透着红色的绷带露了出来。

“谢阆!你别动!”我喊着。

傅容时曾与我闲聊时说过那镣铐的厉害,是镇抚司关押重刑犯人才会使用的东西,也是最让人受折磨的刑罚之一。那镣铐不仅会自行收紧,内侧还浇铸了尖锐的利刺,只要挪动分毫便会伤及手脚筋脉骨骼,更遑论戴着那镣铐反抗动武。

“我不会有事的!”我压着心底的惶恐,“我真给自己算过命,只要不碰到你,我的运势就特别好,真的,我从不说谎话,你知道的。”

“你就待在这,你动也别动,相信我一回……行吗?”

锁链的声音终于停下。

我舒了口气,硬生生朝他挤出一个笑来:“你等我哈,天亮了我就能回来了,你别睡着,要不我费劲叫你。”

半晌,才听见谢阆微哑的嗓音开了口。

“好。”

“等到天亮。”

第71章 赶路 “傻姑娘,你还真信了。”……

傅容时拎小鸡似的将我扔上了马车。

也许是怕深夜道上行囚车容易引起旁人的警觉, 这用来押解我的马车同寻常马车没什么区别,只是车舆内的位置要更宽大一些,足以容下四五人坐在里边。

傅容时安排了两个兵士与我同坐, 他则在车舆外亲自押解驾车。

兴许是我一夜未睡的缘故,一上马车, 我的脑子就开始发沉, 变得昏昏欲睡。

原本我还试图强打精神, 妄想在马车上琢磨出一个糊弄淮阴王的对策出来,谁知马车才刚刚拐到第三个弯,我就倚靠着车舆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 已是天亮。

我从黑甜的沉梦中被晃醒, 一睁眼便对上了蟹壳红色的布顶子。

我揉了揉眼睛,忍着周身的酸痛起身。脑子才刚清醒过来,我突然意识到我竟然还在马车里。

淮阴王那崽子是要把我弄到他封地去提审吗?

也是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车里原本看守我的那两个兵士没了。

我扯下身上盖着的薄毯, 走到前边掀开车帘。

苍莽连绵的山脉出现在眼前。

万里无云, 碧空如洗。层叠的密林瞧不见边,清脆的鸟鸣和野花香气充盈此间。

“醒了?”驾车的人开口, 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柔和。

我怔愣了一会儿:“你带我去哪?”

身侧的人轻甩马鞭, 空着的手伸过来, 试图摸我的头, 被我及时躲开。

他手顿在半空片刻,接着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了回去。

“饿不饿?马车里有干粮和水。”

我又问一遍:“你带我去哪?”

见他头都不转,我径直拽住马车的缰绳,叫他的名字:“傅容时!”

“听见了。”傅容时无奈地笑笑,“你不用叫那么大声。”

“那你回答我,”我一字一句道,“我们在哪里?你又打算带我去哪?”

“现在应当快到阳淮境内了, ”他说,“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进城,到时候能让你吃一顿好的。”

我:“???”

“现在是想着吃东西的时候吗?”我心口充满了疑惑和气愤,“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是淮阴王要将我压下做人质吗?我有什么可值得做人质的?”

傅容时低低地笑出声来。

“还是很值得的。”

我忍不了满心的疑惑,也忍不了傅容时这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便正色道:“傅容时,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晚上分明你说淮阴王要提审我,怎么我一醒过来,就出了京城、车上看押我的人也没了?”

“你不要含糊其辞,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容时手上的缰绳松了松,马鞭也不再甩动,马车逐渐慢了下来。

“淮阴王没有要提审你,是我找了个借口将你带出了京城,马车里事先薰了迷香,你们晕倒之后我就将那两人扔下了马车,把你带出了京城。”

“你不是淮阴王的人吗?你带我出京城是要做什么?”我皱眉。

他微微一笑,趁机捏了捏我的鼻尖:“傻姑娘。”

“你还真信了。”

我愣在原地。

据傅容时说,一切都是一场戏。

他旧年假意投诚淮阴王,在官家的暗中授意下,帮助淮阴王打通了通往禁宫的地道;为博取淮阴王的信任,近几年间也一直在为淮阴王提供一些朝中无关轻重的消息,逐渐便成了淮阴王的心腹之一,也暗中掌握了大部分淮阴王同党的名录。

昨夜,他奉了淮阴王的令,将我和谢阆捉拿,也是为了在淮阴王的人面前做一场戏。

“既然如此,你不应该将谢阆先救出来才对吗?”我疑惑,“一则谢阆比我重要得多,他还要去西境领兵回京;二则淮阴王应当不知道谢阆同我一齐进入了地道——你完全可以只将我一人关在牢里,不过两三日,等淮阴王兵败之后再将我放出来。”

傅容时缓慢地抿了抿唇,才道:“的确如此,但这……是我与靖远侯爷一道商量出来的法子。”

“谢阆?”我不解。

傅容时点头:“一来你身上有伤,或许禁不住关押;二来你身份特殊,既是保皇一派的内应、又是朝中重臣的独女。你身份败露之后,我们怕淮阴王在谋反之前就会对你不利,于是决定先将你带出京城,安置在外,等事了之后再将你接回去。”

“那……”我犹豫着,心里仍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你安排人将我送出来不就行了?你这样带着我突然离开的话,不是将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傅容时笑了笑:“没关系,能从淮阴王那里得到的消息我已经都拿到了,我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你。”

“那谢阆呢?”我再问。

他停顿了片刻,道:“王爷如今已经安全了,你放心便是。”

马车重新开始行进,我又追着他问了一路的细节,等到马车进了阳淮城,已经接近午时了。

在阳淮城中吃了午饭,购置了一些食物和衣物、从驿站换了马、又跑了一趟医馆给我的伤上了药,我与傅容时便再次上了马车,朝东北方向行进。按照傅容时所说,我们要去青州,那里离淮阴王的封地足够远,他的爪牙难以触及,正好他旧年也曾在青州置办过一套小宅院,可供我居住几日。

夜里,我们就在野外的密林中生了火,傅容时拿出在阳淮城买的烧鸡,我们简易地对付了一顿。许是赶路着实太耗费气力,我们没怎么说话。吃过了东西,他给我在马车上安置了被褥,自己则睡在了马车外边过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清晨我醒过来的时候,日光都还只有薄薄的一层。

可马车已经开始行进了。

我掀开马车帘子,瞧见外边的景色同昨夜我们休憩所在的地方全然不一样,显然已经离开那里许久。

我昨日身上换了药,精神好了些,便去找他说话。

“傅大哥,怎么这么早就动身了?你昨日就赶了一天的车,得休息够了才行啊。”我说。

傅容时道:“不尽快赶路我心里总是不□□心。淮阴王筹谋多年,势力范围不小,咱们离京城远一些,你就更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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