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49)

“其实我觉得这事挺奇怪的,”我俩从旁边经过,便感觉到从墙内传入的森森凉气,“春日多雨、这殓房又存着冰,怎么会那么容易意外失火呢?”更何况朱明当日是亲眼见到那个瘦高个从镇抚司中出来了。

“我们也都觉得奇怪。”李百户道,“但是查来查去也的确没有线索,何况除了烧了两间屋子、几具尸体之外,没别的损失,再加上当时值守的徐大人也力证当夜并未见到外人,这事便这么定为了意外。”

我跟着李百户进了刑讯室。

镇抚司的刑讯室建在地下,显得极为阴冷。跟在李百户的身后,顺着阶梯一下到室中,入目便是一面雕刻着龙兽狴犴的巨大影壁。能进镇抚司的犯人大多凶暴恶劣,这影壁上的雕像为了震慑恶人,亦刻意雕刻得可怖骇人。

再往里走,便是刑讯室。

这通道幽深乌黑、寒气森森,我下到其间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鼻子里还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到了刑讯室跟前,我偏头瞧见边上的那面石墙,才意识到这里边的血腥味不是错觉。只见石墙之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剥皮拆骨、放血割肉,一应俱全。透过高处小窗中投进的光,能看见那些刑具被磨得闪闪发亮,缝隙处凝着已经呈黑色的污迹。

啧,不愧是号称不脱层皮就出不去的镇抚司。像我这样胆子小的,倘若进了这地方,怕是这刑具还未落到身上便要吓掉半条命来。

我瞧了瞧边上半躬着身、礼貌邀请我入内的李百户,又想想傅容时那张总是含着笑意的脸,深觉人不可貌相。

——好在我是个遵纪守法、拥护皇权的良民。

在这刑讯室内,李百户将杂耍团的事情从头到尾细致非凡地问了三遍,并且详细比对了我前后的说辞,认真程度堪比绣花,直问了两个时辰,这才终于结束,将我从刑讯室中放了出来。

从地下走上来,阳光落到我头顶上,我这才觉得身上有了暖意。

仿佛从地府重归阳间。

刚出了阶梯,正瞧见傅容时手在门口等我。

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

莫名和谐。

“吓坏了吧?”他将糖葫芦递给我,“吃了压压惊。”

我:“…………”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话是这样说,可我还是接下了他手中的糖葫芦,立即咬下一颗。酸甜的汁水和糖块在口中崩开,倒是意外地让人觉得安抚。

“唷,这得是马行街的那家糖葫芦吧?”李百户探过头来,“就只有那家在糖浆里撒芝麻,山楂也最甜,每次去还得排老长的队。”

“大人,你这算不算擅离职守?”

傅容时笑骂一句:“就你多嘴,还不赶紧干活去。”

接着转向我,咳了一声:“你别听他胡说,排队的人……也没多少。”

我嚼着嘴里的糖葫芦,朝他笑笑没说话。

我总觉得这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大合适。

好在傅容时这人从来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接着便转了话题,说起了近来遇见的有趣的事情,再将我送回应府。

到了应府门口时,他又下车与我道别。

“听手下人说,京番市里开了一家新馆子,他们去尝了,味道挺好,”他弯着眼瞧我,“你哪天休沐?咱们一块去吧。”

听到有吃的我眼睛就放了光:“是做什么吃食的?”

“西北风味,”他见我感兴趣,嘴角笑意更深,“羊肉汤做得好。”

——啊。

我刚想拒绝时,忽然有个声音先了一步替我答复。

“她不去。”谢阆缓缓跨过侯府的门槛,神色淡淡道,“小吉不吃羊肉。”

——嗯?

谢阆什么时候叫我小吉了?

“你怎么出来了?”我道,“早上不是还说身上疼出不了门?”

谢阆慢条斯理走到我面前:“吃了你的蜜饯,没那么疼了。”

我信了你的邪。

傅容时同谢阆颔首行礼后,继续与我说话。

“你不吃羊肉的话,我还知道京番市有一家做河鲜的。上次见你炙鳗鱼吃了不少,你应当会喜欢。”

“啊,”我兴奋,“河鲜我喜欢的,咱们约个时间吧。不如后天?后天我休沐……”

“啊……”我话没说完,身侧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谢阆捂着肩膀弯了腰,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谢阆!”我赶忙上前扶他,“怎么了?哪疼?”

“肩膀这……”谢阆紧蹙着眉峰,额上隐隐显出青筋,“……方才似乎是拉扯到了伤处。”

“你也不知道小心点,”我语气着急,含了嗔怪,也顾不上身份尊卑什么的了,“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谢阆抬起头看我,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却抓着我的衣袖不放。

一双墨玉一般的凤眸流转,原本应当是双高傲冷峻的眼睛,但此时此刻竟湿漉漉地露出一丝可怜来。

莫名像是走失的小羊羔?

这玩意是二十二岁还是十二岁?

我感觉谢阆似乎拿住了我的命门。

然而即便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也只能无奈地转向傅容时,遗憾地表示吃鳗鱼的事情只能下回再约。

烦。

*

“你方才是不是装的?”我盯着一进府门顿时直起背来的谢阆,语带笃定。

谢阆掀起眼皮,坦然道:“伤口的确在疼。”

我眯起眼:“你是真扯着了?”

“那倒没有。”他不紧不慢道。

“那你做什么打断我与傅大哥说话?我原本能吃到炙鳗鱼的。”

“我家厨子做的炙鳗鱼也很好,”谢阆道,“你若想吃,可以在这吃。”

我瞥他一眼:“家花哪有野花香。”

身侧的管家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谢阆眼中含了一分笑意:“那我算是家花?”

我张了张嘴,一时语塞起来。

我看你是狗尾巴花。

第41章 做客(修改后) 要是这是我家该多好。

饭后。

我躺在竹榻上, 吃着从谢阆家薅来的梨花糕,日常思考着怎么拒绝谢阆明日上药的要求。

我感觉谢阆近几日的脸皮是越来越厚——这人呐,就是不能纵容。

像谢阆这样的, 你让他一步,他就敢噔噔噔冲上来十步。

斩草不除根, 春风吹又生。一生生十倍, 就再也除不了根。

你说我以前喜欢谢阆的时候, 怎么就瞧不出来他骨子里就是个无赖?

我长长叹了口气,又咬了一口指尖的梨花糕,伴着清风明月, 好不痛快。

我不乐意身边一堆丫鬟跟守皇陵似的看着我, 就将她们全赶到了外边,就剩即鹿一个留在身边。

——说到即鹿。

我顺眼瞥了瞥身后站着正不知在想什么的她——这个小丫头这两个月是越发奇怪了。

先不说休假的时间比以往要长了不少,就说这平日的行为, 就越发地可疑。

我今日观察了她一整晚。就光是吃过晚饭后的这段时间, 她就侍候走神了三十八次,无缘无故突然笑了二十二次, 自言自语了十三次。

——我怀疑她偷偷磕了五石散。

上个月发月钱的当天她就休假出了门, 我还以为她是买衣裳胭脂去了, 谁知道回府的时候脸上笑意盈盈兴奋的要命——手上却空无一物。

钱袋子也瘪得彻底。

我不禁开始反省自己。

是我平时给她派的活太多让她受不了了?

——不至于啊, 我这院里就是擦擦桌子扫扫地、梳梳头发敷敷粉的活,也不能给孩子逼得嗑药吧?

我可是听说别人家的丫鬟,连主子出恭都要负责递纸呢。

不过说来……我腿脚不方便的那两个月,似乎真让她帮忙递过几次纸来着。

就这个仇至于记两个月?

要不要我回头也守在茅房门口,给她递次纸?

我这个小姐当得着实辛苦,不光光要关心府里的生计,还要关心府中下人的身心健康。

脑子里正天马行空着, 外间的侍从忽然递了口信来。

——首辅王平邀我明日上门吃饭。

*

在含章殿的甬道口等着百官下朝之后,我终于远远见到了王平的身影。

许久没见,感觉我叔又胖了些。

不愧是晟朝第一贪。

“叔——”我躲在墙角,做贼似的低声叫着王平,生怕被应院首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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