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当相公(穿书)(27)

此人好似年岁与自己无二,然周身气度却威严摄人。秦谡心下惴惴,仍是鼓起勇气拱手施礼道:“敢问阁下,寻家妹所为何事?”

一介书生,虽有几分胆识,但终究过于文弱,便是才高八斗,若不经淬炼也难成栋梁之材。赵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瞬,确是未开口答话。

秦谡本就面薄,眼下遭了冷待更是羞窘不已,薛碧微打圆场道:“表兄,此人是豚儿的兄长,对我并无恶意,你快些家去罢。”她说着还暗中瞪了赵宸一眼,似在为秦谡抱不平。

秦谡母子在京城无甚根基,而这清傲少年郎不仅自带气场,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侍从也个个冷肃骇人,万不能轻易得罪。

赵宸敏锐,她的小动作瞬间就被捕捉到,“你在对我不满?”他问。

“没有没有。”薛碧微暗自着恼,讪讪的笑,“误会,都是误会。”

赵宸似信非信的哼了一声,懒怠与这狡猾的小姑娘计较。

秦谡还要再说,赵小宸却开口了,“他当真是我阿兄,而且对姐姐也可好了。”

这话有几分怪异,只薛碧微没往心里去,她再次催促道:“表兄你走罢,我当真无事。”豚儿玉雪可爱,兄长却是个不好惹的,万一秦谡不小心得罪了他,可就难办了!

赵宸在旁看得冷笑连连,这对兄妹感情还真是感人至深,竟个个都视他如洪水猛兽。他气道:“豚儿,下来。”

“跟我回家。”

赵小宸闻言如临大敌,紧紧揪着喻杏的衣裳不放,同时还对薛碧微求助道:“姐姐!我不要走!”

薛碧微也未料到会是这般,她愣了愣,生怕赵宸强行带走豚儿,赶紧将秦谡给劝走了。

只秦谡是个死脑筋,他担心薛碧微的安危,还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看着他们,以便随机应对。

赵宸的面色非但没有和缓,反倒低沉得吓人,他讽道:“你表兄对你的情谊还真是感天动地。”

薛碧微哪有闲思去细究他话里的酸意,她直直望着赵宸的眼睛紧张道:“你现在便要接走豚儿吗?”

赵小宸以为赵宸没有唬人,当即又哭又闹的耍赖,“我不走!不走!我要跟姐姐在一块儿。”

他耍性子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赵宸已然淡定,他紧紧盯着薛碧微,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去一般,“全凭姑娘心意。”

薛碧微心知小团子的兄长既已出现,分离不过是迟早之事,只像现在这般全无预兆,于她而言到底匆忙。她沉下一口气,冷静道:“此处不便说话,待择一佳处与公子详谈如何?”

她罩着兜帽,然而在雪天里站了这么些时候,雪花已片片堆积在她的身上。赵宸上前一步,将油纸伞撑过薛碧微的头顶,又抬手拂去她肩头的雪,缓言轻声道:“雪大,姑娘莫要染了风寒。”

他的声线清润明朗,似飞泉激石的泠泠之音。咫尺间的距离,还将他精心雕琢般的五官在薛碧微的视线里放大,让她脑中混沌不已,不辨真实与梦境。

就好似有一件精美的瓷器摆在眼前,初时你只能隔着安全线去欣赏它的美。转瞬间,它却意料之外的出现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近到你甚至只一眼就可以看清釉面的纹路,随后一颗心便为着这稀世珍宝沉沦下去。

临河而建的茶室,环境清幽。

跑堂小厮殷勤端上几样茶点素食及一应煮茶所需的物什,很快便退了出去。包厢里只余薛碧微三人,一应仆侍皆在外等候。

薛碧微会点茶,只技艺粗疏。她磕磕绊绊的动作,面颊有些发红,“若是公子介意,或是请茶博士过来更为妥当。”

她平日里从容大方,偶尔也会孩子气,眼下这般小女儿似的娇羞之态还是赵宸头一回见,他觉着有趣,便看得认真了些,也就没听清她说的话。

赵小宸吃着芙蓉糕,奶声奶气的夸,“姐姐点的很好啊,还有茶花呢!再者说,阿兄也不喜吃茶,姐姐无须介意。”

薛碧微听了哭笑不得,点茶没有茶花,那还是点茶吗?

赵宸抿抿唇,点头道:“豚儿说的没错,我自幼体质欠佳,甚少饮茶。”

“嗯,”薛碧微暗道,难怪他面色苍白,一脸病态呢。她心有不忍,斟了一盏准备自己喝的玫瑰花茶与他,“花茶于身子无碍的。”

赵宸接了,眸光一转,提起话头道:“还未感谢姑娘对豚儿的救命之恩。”

薛碧微摆摆手,“豚儿很是乖巧,像是我的亲弟弟一般,公子无须言谢。”她默了默,终是问道,“如今你便是豚儿唯一的亲人了吗?”

她眉眼盈盈,内里有水光闪动,在烛火的衬映下愈发娇艳动人。

赵宸垂眸沉吟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嗯。”

赵小宸闻言,一口糕点卡在喉头,险些没能咽下去。他转头看着赵宸,面露不解。

赵宸却暗中以眼神警告他不许插嘴。

赵小宸撇撇嘴,赵宸是个大坏蛋,不知道要怎的诓骗姐姐。

薛碧微却未注意到他二人的互动,她几番思量,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唯恐自己的冒失会勾起赵宸的伤痛往事,“那公子与豚儿眼下可有性命之危?前段时日确有听闻江南某位富商携家眷探亲时,在半道上不知是被山匪或是仇家所杀…”

赵宸竟不知她为自己和赵小宸早已设想了一个悲惨的身世。他不得不开口道:“并非如此。”

他顿了顿才语气低沉的缓缓道来,“家父家母早亡,祖宗基业尽数交于我手。然而族中亲属贪婪,暗中蛰伏,伺机图谋不轨。因我宿疾缠身之故,难免有疏漏之时,以致于豚儿让贼人拐走…”

细究起来,他也不算扯谎,赵宸心道。

一人独守江山,祖母、兄长对皇位的觊觎之心路人皆知。

他语气极淡,好似所经历的那些艰难险阻、人心叵测不过平常之事。薛碧微本就对他有似曾相识之感,她压下心里的隐痛,了然道:“身在高门大族,谁都过的不甚容易。只可怜豚儿无辜受累,吃了好些苦头。”

“因族中事物未曾处理周全,是以豚儿暂且由姑娘帮忙照看,”赵宸郑重道,“如此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我自是无甚异议的,”先时还觉得他高傲,眼下得知内情只觉他还未及冠就得应付诸多糟心之事,可怜的紧。薛碧微轻声道,“公子只管着手眼前之事,豚儿有我照顾,定不会让公子另生烦忧。”

赵宸闻言心里熨帖至极,转念又觉得她是个傻姑娘。他不经软声道:“如此…可会扰了姑娘的姻缘?”

与方才相识的姑娘贸然谈论婚嫁之事,本就是僭越之举,可赵宸就是按捺不住,他虽为帝王之尊,于心爱之人定不会强人所难,两情相悦才是人间幸事。

只这丫头傻不愣登的,若一颗真心在他未有察觉之时被旁人拐走该如何是好?因而他必须将一切可能性扼杀在尚未萌芽之时。

他的问话让薛碧微确实有被冒犯之感,可细想起来对方应当也是为她考虑。本也是如此,她既是孤女,若再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弟弟,此种情况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是让人考虑的适婚对象。

当然了,此种限制对她无用,是以薛碧微道:“无妨,我尚未考虑过婚嫁之事。”

甚好,赵宸心下一松,神情柔和了许多。

薛碧微却觉得他是为小团子计深远,生怕自己亏待了他弟弟呢!

又是一日休沐。

眼看岁考在即,未免自个儿落得个啼笑皆非的下场,薛碧微断不敢再偷懒,未到辰时便起床温书。

两刻钟过去,她费尽心思背下两首诗,还不甚熟练。

赵宸让她窸窸窣窣的声音扰了清梦,睁眼看到头顶的茜色床帐,他已心无波澜。裹着被褥在宽大的榻上滚了两滚,又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而后一股脑儿的爬起来,往外间走去。

薛碧微正闭着眼嘀嘀咕咕呢,“江流宛转绕花甸,江流宛转绕花甸…”她始终重复着这一句,可就是不见下文。

赵宸立在一旁看着,冷不丁开口接上,“月照花林皆似霰。”

“额,月照花林皆似霰…”薛碧微下意识的问,“下一句呢?”

“不知道。”赵宸一脸恨铁不成钢。

此时喻杏进得屋子来,拉着他去梳洗,而醒过神来的薛碧微在身后形象全无的哇哇大叫,“豚儿!被你闹得我一句都记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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