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定想不到吧,是徐峰和徐可莹把他养大的,可惜,他活了,徐峰的儿子没了。
夫人还记得徐峰把,徐国公家的那位大公子。
算起来,还是咱们家亏欠了徐国公府。
也是今儿我才知道,可莹是徐国公家的小姐,这么多年,夫人你一直都没有和我说。”
周怀山念念叨叨毫无逻辑的说着话。
王瑾跪在周怀山一边,眼泪落成个泪人,不远处,一直蹲在暗中默默观察的黑影不知何时起身,缓缓朝他们靠近过来。
走的步伐有点僵,像是魔怔了一般。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在那一边烧纸一边落泪一边碎叨的周怀山,因为心头情绪激动,拳头捏的很紧,全身紧绷。
他一步一步靠过去,王瑾第一个察觉不对。
蹭的抬头,看到对面的人,王瑾下意识便起身,“你……”
王瑾的反应直接让那人从魔怔中清醒过来,他愣愣看了周怀山一眼,飞快的转身离开,身影迅速,犹若闪电鬼魅。
王瑾抬脚就去追,动作极快。
“你别走,我是瑾儿!”
情急之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留人法子。
在瑾儿二字出口一瞬,那人原本有节奏的步伐登时凌乱,但是他没有停下来。
脚尖点地,纵身飞起,想要从墙头跃过去。
就在他飞起那一瞬,沈励从对面迎了上来。
前有沈励后有王瑾,他的路被堵了。
“朋友,相信我们不是敌对方,不如聊聊。”沈励逼近上前,声音低沉,说的尽量平缓。
然而那人直接抬脚提拳朝沈励招呼过去。
也不是杀招,但都是夺命逃亡的路子。
拳风凌厉,让人难以招架。
近身交手,沈励目光扫过他的面容,脑中飞快的搜索这张脸然而却发现,这脸他完全陌生。
沈励与他拳脚交错彼此出手,压着声音不急不缓的说话。
“今儿你救了我夫人,应该不是冲着我的面子吧,我沈励有自知之明,请不来您。
您是冲着荣阳侯的面子?”
沈励突然提起荣阳侯,那人显然受到这个称呼的影响,一掌劈来失了准头。
沈励偏头躲开,一鼓作气道:“是荣阳侯府的旧人?既是今儿都冒头了,我想你肯定有你的打算,你连我夫人都救,正主来了,怎么反倒要走。”
几下交手,沈励看得出,这人功夫在他之上,之所以还能这么贴身近距离纠缠打斗,完全因为对方不想伤到他。
对方若是不避讳,现在他已经落了下风。
不过,沈励不在意这些,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尽量拖延住时间,让周怀山去辨认。
“你的三箭齐发用的出神入化,让我来猜猜,你是师从何人,徐峰,还是马明年?”
这两个名字说出说出,那人原本打斗的动作霍的停下,月色下,他眼底涌动着深不见底的冥黑,直直看着沈励。
沈励也收手挑眉,浑然不在意他的情绪,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悠然道:“不会是徐峰,那就是马明年了。当年徐宁远师承马明年,成就了如今的西北军主帅,你既然也是受教马明年,可见身份也不低……
啧,也未必,马明年自己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话像是利剑,直接刺中那人的要害,他被激的全身一抖,眼底闪着腾腾杀气,直接朝沈励扑来。
王瑾一直不敢打扰沈励的攻心计,只在旁边候着,眼看这人现在杀气涌现,不敢耽误,忙上前。
然而就在那人扑近沈励那一刻,周怀山忽的开口,“顺子。”
周怀山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什么特别,仿佛就是他刚刚遛弯回来随口喊人给他倒杯茶似的。
被喊的人却是硬生生停下了脚步,挥出去的拳头堪堪停住,正好停在沈励鬓角边。
他背对着周怀山,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住的颤抖。
周怀山慢慢上前,“顺子?”
(你们还记得这个人不,之前提过一次)
第四百二十章 带回
周怀山又是一声叫。
声音不及落下,那人便像是被人抽了精魂扒了骨一样,浑身一软,扑通跌跪下去。
所有防备全部崩溃。
“爷!”
他双手捂住脸颊,泪水从指缝中益处,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又凄凉。
周怀山走上前,在这人肩头轻轻拍了拍。
这轻微的动作令那人原本的哽咽变成了呜咽又变成了嚎啕,他转身扑向周怀山,双手紧紧抱住周怀山的腿。
“爷,真的是你吗?”
哭了好一会儿,那人仰起头,在月色下看周怀山。
周怀山揉了揉他头发,“二顺,是我。”
这世上若还有人叫顺子二顺的,那就只有周怀山了。
倒不是顺子排行老二,只单纯的因为顺子二。
温热的手掌在顺子头上揉了揉,周怀山吸了口气,胸腔颤抖,慢慢叹出,“起来说话,别光哭,耽误事儿的,我好多事儿要问你呢!”
顺子顺从的爬起来,一抹脸上的泪,自觉地站到周怀山斜后方去,目光落在沈励身上,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然后犹若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似的,向周怀山告状。
“爷,他刚刚说马明年坏话。”
沈励……?
我那不是为了刺激你?
而且,这还告状?
就在沈励头顶冒起问号那一瞬,周怀山慢悠悠点点头,“嗯,我一会儿给收拾他。”
顺子便像是捋顺毛的狗子似的,嗯了一声,然后朝沈励挑眉,目光赫赫:收拾你!
沈励……
二顺!
瞪完沈励,顺子又看向王瑾。
当年出事的时候,瑾哥儿才几个月大,襁褓里的孩子他几乎天天都去看上一眼。
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小奶娃子长这么大了。
三人翻墙过来,四人翻墙回去。
周青一直在周怀山屋里忐忑不安的等着,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忙迎出去。
一眼就看到走在周怀山身后的黑衣人,脚步顿住。
顺子也看到了周青,倒是自来熟,直接开口喊人,“小姐好。”
周青……?
狐疑的目光落向周怀山,周怀山扯嘴一笑,声音平和随意的介绍道:“顺子。”
顺子。
她爹的贴身小厮。
当年她爹应了成国公的要求,去抓蛐蛐,就是顺子跟着去的。
后来他爹中毒死了,二十年后,也就是现在,顺子跟着她爹回来了?!
这特么是什么离奇故事!
周瑶写话本子敢这么编吗?不怕圆不回来了被读者骂死吗?家里刀片不够用了吗?打算开个五金超市吗?
!!!
尽管心里叫成鸡,面上周青还是一幅非常见过大场面的淡定,把人迎进屋,笑呵呵的道:“顺子你也别光站着,找个地儿坐,今儿怕得说一宿的话,我就不给你斟茶了,免得你拘束,自己倒茶喝。”
一夜折腾,终于舒服的坐下了,周怀山眯着眼呷了一口茶,然后朝坐定的顺子道:“说吧。”
顺子闷头喝了一口,“我没有背叛爷,也没有背叛咱们侯府。”
周怀山嗯哼了一声,“说重点。”
顺子朝周怀山看去,“爷你信我?”
周怀山没说话。
顺子舔舔嘴皮,“家里人都没了,就我还在,我……我觉得我解释不清的。”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变小,低了头。
“当年,就,就出事那天,正好是爷的头七,我,我想着爷当时是在后山出事的,我怕爷头七夜回魂回到那边去,找不到家里的路,我就去那边候着。
我,我没想到那天晚上家里出事。
我在后山等了一夜,第二天我回去……”
第二天他回去,荣阳侯府门前人山人海,荣阳侯府院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人们都说,荣阳侯府的家主得罪了江湖帮派,被血洗了。
什么江湖帮派敢动周家军的正主!
他一个字都不信!
“当时侯府外面围了禁军,有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带着人在里面查。
后来陛下也来了。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大理寺卿给出结论,就是悍匪入室。
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陛下都过来,也不说话,就在书房坐着,一直坐到第二天早朝前,再走。
后来侯府被封了,陛下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