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损失太大了。”
我知道,他又想说我一般了。我正准备踮起脚,堵住他的嘴,有人叫他:“斯空!这里!”
是个女声,我扭头就看到一个女人,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有问题。果然,我还没从上到下逡巡她一遍,她开始打量起我来。
她看我两眼不看了,似乎是我不能对她造成威胁,接着对谢灵运说:“都在等你,走吧。”
我看向谢灵运,我不想相信他不跟我吃饭的原因是跟这个女人有约,结果谢灵运点了头。
我顿时被一种奇异的感受包裹。说难受,好像不是,说生气,好像也没有。就是心里不大舒服,好像是觉得耻辱,还有点丢人现眼。
但现在的我基本不会被情绪左右了,所以我很快调整过来。我装作很难过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谢医生,你真的不去跟我吃饭吗?我等了你很久,你这样我要难受了。”
他看起来并不在乎我哭不哭,绕过我,跟那女人并排往外走。
他们走远以后,我也不装了,找个地儿坐下来,叫了点吃的,然后跷着二郎腿哼着歌刷手机。
知道谢灵运这种少找的品质不会那么好攻克,我大哥也跟我说过很多次,我早就做好了拉长战线的准备。只要有生之年能睡到他,我就不觉得亏。
我正刷得开心,唱得开心,头顶突然出现一个叫我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你不是有点难受吗?”
我一仰头,谢灵运。
他看起来很认真,没有一丝戏弄我的意思,但我就觉得他后边那句话没安好心。他说:“我刚想了想,你只是想跟我做朋友,我不给机会是不是太绝情,就想邀请你一起吃饭。既然你已经在吃饭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就走了。
我手拿着汉堡,过了半天都没咬掉第一口。
操。
第八章
我有点摸不透谢灵运,我觉得他在捉弄我,但我又找不到理由,更看不到他那些严肃神情中的破绽。我觉得他没有捉弄我,但他的种种行为又都无法解释。
我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我知道美貌对于见过世面的人来说,有几分的诱惑力,他这种条件,倒贴的漂亮女人怕是有一火车,我肯定排不上号。
那他是什么意思?
跟这个人打得这几回交道,我不能说我一直处于劣势,但好像也没怎么占上风。
自从我把原则从身上撕掉之后,我在人际关系上就跟开了挂一样。因为不在乎,所以能如鱼得水。像跟谢灵运这种有来有回的情况,不多见。
是因为我在乎了,还是他比看起来道行深?
我想了想,没想太多,从机场回来去了一趟高丽那儿,试了试春季新品,顺便跟她吃了下午茶。
我开始正常直播了,高丽淘宝店的销量就上来了。她这几天红光满面,走路蹦蹦跳跳的,雀跃得像个鸟儿,要多现实有多现实。
高丽还操心我呢:“你听孟三九新歌没有?就是海星传媒拿过来那首歌。”
没有,我忙着勾引谢灵运,没空。
高丽说:“老K给她花了不少钱,说要推成一首爆款。他是不是想多了?就这种旋律简单、歌词肤浅的口水歌,能成爆款?”
我不认可孟三九写歌的能力,但她的唱功确实不错,她唱别人的歌火过不少:“很有可能。”
高丽不信:“昨天她又发朋友圈茶言茶语,说她年轻莽撞不懂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她很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忍让。这他妈以后要是有人问你你们关系怎么样,你都不能说不好了,你说不好那就是小心眼儿。人家都主动给你道歉了,还把姿态放的那么低,你作为前辈不接受就是不知好歹。”
我看高丽学孟三九学得像,笑了。
高丽瞥我:“你还笑。孟三九不知道怎么勾搭上秦征了,俩人微博刚互关,就有营销号发文了,标题还是‘孟三九得到了秦征的赏识?要大展身手?’,这要不是她自己找人发的我倒立洗头!”
孟三九参加过一个网络选秀,秦征是评委,他们是那时候认识的。
秦征跟我说孟三九的声音辨识度太高,唱歌方面又技巧太多,运气好能红极一时。
只是红容易,红多久是问题。
辨识度太高的声音,就不容易被市场认可,还没有自己创作的能力,那就只能唱别人的歌。歌好,饭碗能用得久一点,歌不好,饭碗就碎了。
热剧、热电影、热门小说OST会找知名的歌手,但更多还是找能让人共情的声音。歌声是能够让人感动的,而让人感动的歌声不需要太多技巧。
秦征现在又跟孟三九搭上,我不想猜测他是为了让我难堪,我知道我在他心里什么分量,他还不至于为了跟我赌气就砸他自己的招牌。但我必须得防着他一手。
我小时候看电视,总觉得电视情节不可思议,怎么一件事的发展能有那么多种可能?既定的结果又为什么会一波三折?
后来我知道,电视还是太片面了,真正的狗血大师是生活。
高丽拿着小勺子搅着咖啡:“我跟老K又聊过了,我们决定各让一步,他不管我们,我们混好了他不问我们要一分钱,我们混不好他也不接济我们。但合同期内,你跟我都必须对外说在他旗下。”
早就是这样了,不过说清楚也好。
高丽又说:“你得写歌了。市场是进步的,你如果停下来,就是退步。”
我有了点想法,最近晚上下了播都有写曲。我没告诉高丽,她好像也只是习惯性鞭策我两句,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了:“看知乎了吗?”
“没有。”
“没看就好,孟三九发歌,你相关的问题又多了,都是骂你的。豆瓣上几个小组也都是拿你们俩对比的,没句好听的。”
把我跟孟三九捆在一起,只对我一人往死骂的帖子差不多都是在孟三九抄袭我之后出现的,那时候主要说我空口鉴抄,说我觉得谁的歌都是在抄袭我。
现在没看过,不知道骂我的主要是骂什么。
高丽说:“我就不明白了,声明是我发的,说她孟三九抄袭的是我,怎么就说是你污蔑她抄袭?而且就那个间奏,不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当代裁缝她孟三九舍我其谁。”
他们找一个听过我们名字,但对我们了解不深的群体,声情并茂的扭曲事实,洗脑强度大,煽动性高,再加上先入为主,这些人很容易相信他们说的话,并帮他们传播。
高丽说:“他们截你之前回复网友的评论,截图上你除了说滚,就是滚蛋,要不就是让他们带脑子评论,还有脏话。发帖人把这些截了图,说你人品不好。”
我笑笑。
高丽也笑了:“重点来了,因为你人品不好,所以你说孟三九抄袭是污蔑。”
她换了个姿势,看她的架势似乎是为了顺气。“咱先不说你跟那些弱智评论对骂这事能不能跟人品挂钩。就说这个因为所以。因为你人品不好,所以你说她抄袭就是诬陷?这有因果关系吗?我本来还想跟他们口水大战三百回合的,但看他们就硬黑,我也没必要了。太降智了,没脑子似的。”
我没去看,但我想象得到,单看他们骂我的话也能想到他们彼时正咬牙切齿。
“那些问答下都没什么向着你说话的,这更成了他们断定你人品不好的理由,甚至还说你大火的那首歌的数据都是刷的。”
她越说声越高:“但问题是,那些问题都是什么,你为什么讨厌谢皇帝,要不就是,你怎么看谢皇帝污蔑孟三九抄袭。这些问题表明了属性,谁想不开在这些问题下替你说话?那不是找死?”
她把咖啡饮尽:“造谣没成本,吃瓜也没有。我以前也吃瓜,也真情实感,现在我经历了才知道,当事人有多无奈,有多无辜。我前两天跟老吴说这事儿,老吴说,信息时代,信息太多,造谣也更容易,但好像我们的教育没有跟上时代步伐,没有及时纠正,言论自由并不等于随心所欲、信口胡诌。每个人还是要知道一个道理,舌头虽软,也能穿石。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就不能说知情。”
高丽说得有点多,把我听迷糊了:“还得说老吴有文化,后边这话你是说不出来的。”
高丽瞥我:“这跟你说网络暴力,你嬉皮笑脸,好像被骂的不是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