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移了下身体,空出点位置,拍了拍身下的凉塌道:“来来,一起躺一会。”
寒宵摇了摇头道:“太挤了,你不是怕热吗?”
向晚道:“你身上凉啊。”
寒宵扬着眉望着他笑,不言语。
向晚被他笑的后背发凉,眨巴着眼睛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寒宵道:“你自己躺着吧,我坐着便可。”
对方不愿意,向晚也不能硬强求,躺平身体,道:“我睡一会,等枣子冰好了叫我。”
“嗯,睡吧。”
☆、第十二章
下午时,向晚两人在树下聊天,就见门外有一人藏着身体,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看清来人面貌,向晚高声喊道:“余亦你鬼鬼祟祟的干啥?”
“啊!”余亦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勾着脑袋望过去,才发现他们原来在墙拐处的树下,怪不知他一直没看见。
一路小跑进来,余亦停在他们连三步远外,行了一礼,道:“我今日特来向两位公子辞行。”
“咦?”向晚问道:“你不参加‘灵草大会’了?”
余亦道:“回晚公子,其实我还有事在身,需要提前离开。”
向晚道:“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其实是家父身体不好,急需我回去服待。”余亦解释道:“本来我来向家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进入前十名,得到紫萝花。没想到会偶遇到晚公子,还得你帮助赢了比赛。今日向三公子问我的时候,我便向他提出可否给我此物,他应允了,我便准备回去了。”
向晚道:“你父亲怎么了?”
余亦温顺道:“家父早年受过些伤,前些时候旧疾复发,急需紫萝花救治。奈何我家中无财,购买不起,幸好赶上‘灵草大会’,我便自告奋勇的提出来试试,运气若是好的话也许可以进入前十。”
余亦想起昨日之事眼睛放光,脸上笑意挡都挡不住,兴奋道:“谁知我运气这么好,遇到了晚公子,不但解了我心结,还让我达成往日夙愿。还得到向庄主厚爱,得知家父病情,不但给我了紫罗花,还一并给了我许多疗伤丹药。”
“此次能如此顺利,皆是因晚公子的帮助,无以为报,他日家父病好以后,我愿从此为仆,报答公子的教导。”
向晚被他那居‘从此为仆’吓了一条,他洒脱惯了,不喜同人相伴,忙宽解道:“别别别,我这不过举手之劳,你也不必挂怀,你回去以后潜心修炼,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定会,昨日以后我修为更上一层。”余亦再次行礼,真心实意的谢道:“公子大恩,一日不敢忘却,他日同家父在一同来拜谢公子。”
“可以来做客,谢什么的就不用了。”向晚起身揉了揉他脑袋,笑道:“回去把我的话同你父亲说说,想来也能宽慰他一番,心中没有忧愁,病也好的快些。”
对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无名的自信,让余亦仰慕不已,忍不住抬头凝视着眼前人,有些羞色道:“多谢晚公子,我定会把你的话带给家父。”
“父亲来时曾千叮万嘱过,说荻秋神君曾经救过他一命,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同你表达谢意,没想到我还未曾表达我的谢意,你就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果真是让人羞愧难当。”
向晚听到荻秋曾经救过他父亲,忍不住问道:“令尊名讳?”
余亦恭敬道:“家父余敬天。”
“余敬天?不记得了。”向晚小声嘀咕了一句,过后又道:“回去后替我向令尊问好,还有你一路小心,若是有困难,便去找向休宁,就说我说的,他不敢不从。”
余亦道:“多谢晚公子,向庄主已经帮了许多,并未有其他困难。”
随后,几人有闲聊了一些修炼的事情,就见向灵提溜着一双眼睛,东张西望的溜了进来。
怪哉!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跑来他这里来了。
“灵姑娘在找什么?”
“哇!”向灵吓的一蹦多远,发现人在身后,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道:“吓了我一跳,我来找你的。”
向晚抬了抬眉毛,笑道:“找我做什么?”
向灵鼓着脸颊,声音嗡嗡道:“其实也不是我来找你,是纹绣姐请我来找你,她准备离开这里了。”
“周姑娘要走了?”向晚忙问:“这是为何?”
向灵道:“我不知道,她坚持要走,听闻你会焚烧符,想请你过去帮个忙。”
大概猜出她请自己过去帮什么忙,就起身道:“那走吧。”
“哦。”向灵带头向外走去。
... ...
几人一起走到雁庄西头,就见周纹绣已经换上一身素衣,头上带着一朵白色花,站在一个木头搭建的台子边,默默无声的看着上面的人。
向晚同她行了一礼,道:“周姑娘。”
周纹绣回礼道:“晚公子,劳烦你了。”
“无需客气。”
向晚上前,双手结了一个法印,抵在白沁蕊的眉间,低声吟道:“汝今辞去,当斩断红尘,了却今生,莫恋人世悲欢。”
“敬!天地有灵,行风送汝,行雨洗濯,望汝自去九泉,心怀感念。”
“九泉尊者,闻吾之言,此乃可怜之人,望莫加惩罚,送之往生,得令者,吾心之感慰!”
“祭天拜地,吾今以汝之友,向天祈愿,望汝来世平安永乐。”
语罢,向晚松开手,聚集灵气于手心,双臂缓缓张开,手中灵气如一阵风,慢慢抚过白沁蕊。
此为洗魂,传闻九泉只为灵魂洁净的死者打开,洗魂代表生者对死去之人的祝愿,希望他们可以顺利往生。
此礼一般都由死者亲属执行,奈何白沁蕊孑然一身,向晚便为她行了此礼,望她得以安息。
随后他又凌空画符,泛着红光的符咒缓缓降落在白沁蕊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众人退至一旁,静静看着被风吹得四处晃动的火苗。
这给焚烧符向晚改良了一下,只会燃烧白沁蕊的尸身,并不会烧至木头,这样可以保证骨灰没有杂质。
周纹绣怕是准备带着白沁蕊的骨灰一起离开这里,毕竟她们两人对此地都没有好感,想来不愿意葬于此地吧。
火焰散去,周纹绣把骨灰收进白色坛中,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前的褡裢里面,向几人道了谢,又对向晚道:“多谢晚公子的祭文,无以为报。”
说着她便跪了下来,向晚本想扶她起身,被寒宵拦住了。只有如此也许才能让她心安少许。
向晚受她三拜,扶起她,问道:“周姑娘往后有何打算?”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周纹绣抱紧怀里的坛子,有些迷茫,精疲力尽道:“大概会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沁蕊埋起来,然后在四处走走看看,也许能找到我以后该走的路。”
她能如此想,就是最好了,起码没有白白辜负了白沁蕊的一片苦心。
人生在世,总要经历各种艰难痛苦,生命不止,脚步也就不能停下。也许我们会被磨难击垮,可只要还活着,就只能向前走。
向晚道:“周姑娘准备何时动身?”
周纹绣道:“明日一早便启程。”
“如此,不如同余亦同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向晚同她介绍了下余亦。
“我居幽州,一路孤影,若是姑娘不介意可否一起同行?”来时向晚大致同余亦说了昨日之事,让他心生怜悯,便附和道:“而且,若是周姑娘不嫌弃,可以去我们幽州看看,我们哪里人同此地人多有不同,不受繁文礼节约束,女子也可同男子一样,自力更生,随心所欲。”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知道他们一片苦心,周纹绣也不好过多拒绝,表达了谢意,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第二日天刚破晓,向晚便同寒宵两人在雁庄路口为两人送行。
向灵同周纹绣同来,片刻,余亦也独身前来。
向晚从袖中掏出一个储物囊递给周纹绣道:“里面有些草药,望你收下,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接过储物囊,周纹绣也未多言,只是向他行了一礼,表示谢意。
向晚又同余亦叮嘱了几句,才道:“不能远送,望两位一路珍重!”
“各自珍重!”
两人同几人行礼过后,便启程离开。
烈日冉冉升起,一条大路通向远方,两边的山林中不是传来鸟叫声,微风掠过,两人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望不到尽头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