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挑选和包装,花束非常亮眼,就连对这方面近乎毫无了解的同事也看入迷了:“这个不错……我还给老婆挑了包包和香水,正好啊,摆在一起多好看!”
杨雍暗松了口气,用手肘轻碰了下阿重的腰,表示赞扬。结果阿重偷偷抓住他的手,磨蹭了好一阵才不情不愿松开。
同事原本低头准备付款,眼角余光扫到对面两人的小动作,忽然心里一惊,又掩饰住了,装作无事扫码给了钱。他抱起花束,对杨雍扬起笑容:“谢谢啊,我,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行。”杨雍没察觉什么,平静地向他道别。
离开店后,外头气温高,同事猛地哆嗦了一下,扭过头,果然看见玻璃门里的两人在交谈,自然又轻松,好像认识了许多年似的。但他们的关系绝非杨雍口中的“亲戚”那般简单,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是旁人的事情,纵使是同事,又有什么好插嘴的?于是放快脚步,决定把今天所见守口如瓶了。
就只剩下两个人,再无打扰,杨雍帮忙整理店里的东西,又听阿重教他修剪几盆花草,晚霞散了,才一同回家。因为天气湿热,又从超市买了打折的绿豆,和家里先前剩下的莲藕一起炖煮,绵绵糯糯,再稍微冰一下充当晚餐后的甜点。
屋里开着空调,杨雍洗完澡,换上一套偏薄的宽松睡衣,舒服。电视上是拍摄的外地洪灾,大雨滂沱,粗壮的大树被连根冲走,看得人胆战心惊。阿重也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学着杨雍平时做的,等它开始正常运转才走进客厅,坐在一旁。
“水真的恐怖……”他联想起最初是只小虫模样的自己,有感而发,“遇到下雨,找不到地方躲就很容易出事。”
杨雍捡到他的时候,这家伙还没有两个指节大,躲在他包里,差点就被当成真正的虫子捏死了。幸亏杨雍嫌脏,转身去拿纸巾,被他盯着空缩起来,再找就找不出来了。后来虫逐渐长大,体型藏不住,又险些被杨雍当成什么变异昆虫扫地出门。那会他靠本能,也下了狠心,把对方刺伤,只是潜意识害怕闹太厉害会遇到更危险的事情,才及时收手。
一人一虫相互衡量过,不得不委屈自己和对方生活,相处下来,虫第一次产生欲念的时候就没考虑别的,直接钻到杨雍身旁。杨雍半夜里迷迷糊糊,被撩拨到难受,发现是虫,鬼使神差地没有反对,便做起爱来,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仔细算来,他们都是这世上的异数,孤独,能寻到陪伴太不容易了,不可能舍得撒开。
正如他听过的一句歌词:“这是永不可言说的秘密,他不会对任何人诉说。”
想起当初,杨雍耳根发烫,两腿不露痕迹地磨了一磨,脸上却仍是平淡的神色。
阿重心思没那么多,看了会电视,又把视线投向身边坐着的人——杨雍洗了头发,只是用毛巾稍微擦干,先前水顺着发丝滴落在胸前,把布料打湿。睡衣本来就薄,黏在皮肤上,隐隐约约勾勒出起伏,可杨雍丝毫不觉奇怪,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节目。阿重眼神更热,手臂伸过去把人搂住,嘴唇朝耳垂凑近,轻咬了一口。
杨雍猝不及防,喉头溢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刚才略微泛起的情潮好像一下子都涌上来,弄得他很不自在,只能向对方泄露几丝不满:“你——”
“知道你要加班。”阿重了解对方的各种安排,眼尾挑起,“就一回,行吗?”
整个身子都被压在了扶手上,杨雍又气又无奈,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变成了调情而非纯粹的责怪:“才洗了澡……也不早说……”
阿重笑容更盛,把手指探入他衣服下摆,在滑润的肌肤摩挲几下:“我帮你再洗一次。”
本应系到领口的纽扣被解开了,杨雍轻轻喘息,在对方凑上来的瞬间,声音蓦地加重了,说不清是疼还是酥麻。男人的乳头一般不会这么敏感,杨雍一开始自己排遣的时候也没有碰这里,顶多往后穴塞些东西,可阿重偏爱这里,舌头缠绕碾磨,好像要从中吮出乳汁。从杨雍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微微耸动的脑袋,掌心不由靠上去抚摸,反而显得像在催促。
听了对方的呻吟,阿重愈发兴奋,略松开了,长舌如虫的口器,尖端触到红肿的乳粒,刺入、注射,令那一整块皮肉都感受到酸楚。本是用于猎杀的毒液,无处可使,被他当成挑逗的玩意,也算另一种意义的用得其所。
尽管杨雍有些不自在,但没表露抗拒,早在之前,他就如同被对方抽丝剥茧,褪剩一个白生生的肉体,那些伪装或者成为习惯的表象已经剥落。不只是身体,连情绪都赤裸裸。
如果被旁人看见,所谓“无欲无求”的评价根本无法作出,只能觉得他把潜藏的渴求释放在性爱上,而非着眼其他事情。或者,更为准确的是,除了阿重和与之相关的东西,杨雍并不关心他物。
直到把对方的乳头弄到快要受伤,阿重不得不退开,舌尖还眷恋不舍,挑了挑肿胀如樱桃的红肉。他喜欢甜,总觉得亲吻、舔舐之际,口腔充盈着令他愉悦的味道。克制不住的欲望使骨肉里的侵占冲动蓬勃欲发,连同扭曲的肢体、粗硕的性器展露在外,越要,越觉得和身下这个人永远要不够,仿佛浸在了凡俗的酒里,嫌薄,嫌少,一口吞了又太急。
“等等……窗帘……”杨雍勉强挣回一缕清醒,开口道。
窗外雨声焦急。
阿重同样等不及了,舌头划过下唇,托着他的两条腿,往中间湿润的密处狠狠一捅:“让他们看。”
杨雍未必真的在意窥探,顺水推舟,颤着身子把那根粗长可怕的性器吃到最深。他的手臂也像蛇,绕上去,把视为囊中物的虫包裹,紧紧束缚在身体上方。他的表皮凉薄,他的内里暴烈,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融,灿灿的一片,好像“砰”一声猛地撞进眼球,叫对方放不下,移不开目光。
那是美妙的投入。
阿重不敢用平庸去形容他,哪怕杨雍偶尔会自嘲,年岁渐长,越发喜好安安稳稳的生活,所求不多不少。但他摇晃腰臀的时候,散发出不能再浓烈的情趣和颓废,叫人不愿意让时间流动,太快了,还没仔细咂摸。
“再用力。”阿重喃喃。
不知道是督促自己,或者要对方疯狂,可真好,把彼此的身躯嵌合到没有缝隙,凸起的肋骨碰撞,身体内外一片狼狈。周围有淡淡的灯光、未关的电视、拿走一半的果盘……沙发松软,扯开的衣服皱巴巴,恰是这些平凡到极点的东西,衬托出他们交欢,又浪又艳。阿重将性器埋在深处,舌头探入口腔,小小剂量的毒也融进对方血脉,要这人尽情沾染他的气息。
贪得无厌。
第二十八章 恭贺生辰
睡不着了,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杨雍从身旁人的禁锢脱出,在阳台打理花草。
天色还暗着,灰蒙蒙的,只是遥远的一角有了些暖光,四周非常安静。先前搬来的几盆盆栽长得不错,叶片肥厚,该开花的也含过苞、颤巍巍探出蕊,有一行蚂蚁沿着盆边慢悠悠地爬。
杨雍把抹布浸在水里,反复搓洗,又看见瓷砖缝隙蔓延了青苔,用刷子刷掉,窜出来的一小株野草就不管了,任由它可怜又可敬地生长。他喜欢这样独处的时间和空间,能够自如思考,没有旁骛。
更何况,今天是他们的生辰呢。
这日子是阿重点破的——其实杨雍许多年不在意出生的时候了,没什么值得庆贺——但阿重不认可,在网上学了一通庆祝的手段,又念叨自己没有生日,非要他陪着一起闹,把一个时间过成两人的生辰。于是,见了对方殷切的面容,杨雍也莫名对今天产生了些期待,这真是奇怪啊。
最初他曾经被父母看重,但好时光就那么一会,短到已经遗忘在脑后,弟弟的出色犹如日光,把平庸如雨后积水的他掩盖,一点点蒸发变干。杨雍争过,不死心,后来发现自己并非太过愚钝,而是像无数平凡人那般,有优有劣,只是不得父母的心意。他们需要在商场上有天分、替他们攻城略地的,杨雍是没什么出息的。
他喜欢的不过是读读写写,做过创作的梦,现在满足于普通上班族的生活,偶尔买几本书、看纪录片或者电影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