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急不得,她倒要瞧瞧,这连家生意到底还做不做,这一法子有能坚持到几时,不要像连东亭那样,还没几日就歇了才好。
清和饭馆照旧,不降价,也不送这送那,每月照旧上两道新菜,只是客人依旧很少。
这几日只有笑面儿跟他那些弟兄过来,何霜降还同他开玩笑
“怎的不去酒楼,那儿可都是山珍海味,样样俱全”
“算了吧,我们几个大老粗,哪吃的惯那些东西,什么鱼翅燕窝,哪有白饭香”
一群人哈哈大笑“就是!”
几人围在一起吃锅子,何霜降送了一壶店里的梅花酒“上回忘了登门道谢,我家爹爹还劳您几位一路看顾,这酒就当我给几位叔伯做谢礼!”
这几人都是豪爽的性子,其中一人大手一挥,做出一副怪相“小娘子忒小气!这么一小壶就,才将将一人的分量哩!”
边上几人也看着何霜降笑,拉着那人“老八这是喝多了,小娘子别上心!|”
“不能不能,不过这伯伯就讲错了!这些酒都是自家酿的,旁人我都不拿出来哩!这叫……东西虽小,情分却深”
一群人哈哈大笑“小娘子会说话!”
“您几位年后还去北边?”一群人也算相熟,店里没什么人,说说笑笑也不妨事。
“年后去扬州,咱这总飘着也不是法子,我出些钱,在扬州买了个铺子,哥几个也有落脚的地儿”
“扬州?”
“是啊,扬州,怎么?小娘子有事儿?”
何霜降原本还想着什么时候去一趟扬州呢,现下看来,倒不用她亲自出面了,眼睛转了转“还真有一事要劳烦您”
笑面儿原就感激何霜降帮过他,此时听到有能帮忙的地方自然也十分乐意,再说小娘子也不会叫他做一些为难的事儿,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就立马应了。
“的确,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那悦来酒楼你也知晓,我二家有些矛盾,如今他那般大的酒楼,想排挤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笑面儿也知道,这年头做些生意不容易,样样都要比,比味道自然不够,还得比人脉,比心机路数……
“连家开始也是做小生意发的家,这我都打听过,许是这样,才更怕我这生意做大了抢他家生意”
这几人都耐心听着,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的地方,毕竟他们也毫无根基,凭着小聪明发了些小财,若真想做大些,不光需要钱,还要有主意。
“他家如今就想同我这样耗着,只是他家家大业大,整个江南有不少酒楼,能耗的起,我却耗不起,若再这样连着几个月没生意,我这饭馆也就开不下去了,单我自个儿便罢,就是我这伙计厨子也就没了生计,这是最不得了的”何霜降心里其实也是着急的,可一个店里,就她一个主事儿的,她这口气不能泄了,否则这馆子才是真要凉了。
“小娘子不妨直说,能帮上的,我们哥几个自然义不容辞!”
“这事儿倒不难,不过您几位要小心些,我是怕拖累了您几位”的确,这事儿没什么危险,只是若被连家发现了,他们以后的路只怕也不好走,毕竟那连家,同知府也是有些关系的。
“小娘子不必忧心,我们几个有几分本事自个儿心里也都清楚,不会乱应”
“几个叔伯是心善的,我心里感恩,这一回若是成了,往后您几位只管来我店里喝酒,我保准不收钱!有什么事儿,我能帮上的,也只管提!”何霜降也不是小气之人,这些人都是直性子,没什么弯弯绕绕。
说着看向笑面儿“您常年在外,应当也知道,悦来酒楼不独这清水城有,扬州苏州江宁不少地方都有,最主要的就是扬州城,连家老宅也在那儿,因此扬州的酒楼肯定也最得他看重”
“清水城菜色他将价儿压的这样厉害,且那些菜都是实打实的,其他地方的菜不可能这样亏着本钱卖,您说……旁人是怎么想的?都是吃一样的菜,清水城的价儿却只需一半,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大水淌来的”
“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将这消息放出去,叫别的地儿的客人都晓得,他们吃了亏。无论是扬州还是苏州,可不似咱这儿,只一家悦来酒楼独大,若是叫别的酒楼知道了这消息,后面也就不是咱们的事儿了”
“可不!咱们只要点点火,至于吹风,可就跟咱不相干了,就是查,他也查不出什么名堂。再说那些酒楼,能开的那般大,都是背后有些力量扶持的,咱们怕,他们可不怕”其中一人被何霜降一番话说的也激动起来“小娘子的确聪颖过人,旁人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可不是。说起来,咱们什么都不用干,只跟伙计提一句,也去清水城吃过饭,那儿菜都是一样的,价钱却便宜一半”笑面儿也懂了,心里记下,看来他往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哩。
何霜降也点头“莫要起冲突,若那儿的伙计说什么话,只管听着,不要惹了人家眼儿”
跟自己利益相关的,人家都会注意,他只需说一句,出了酒楼,绝对会有好事人问他一句,他也不必夸张,照实说就是,也没骗人,就是去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
笑面儿应下事儿,只管拍胸口叫她放心。
本打算年后再去扬州了,因着何霜降的托付,一行人第二日就去扬州城了,还赌咒发誓定会将此事办的圆满漂亮。
饭馆这几日都没人,但菜还得照常买,若不然人家来点菜,却什么都没有,岂不是更将客人往外赶。不过每日剩的菜也不浪费,天还冷,能存下来,有些不易存的,就叫赵二送到城外土地庙,也叫那些乞儿能吃上饭。
燕子跟如意每月领了月钱,都存下来了,买了好几床褥子,今年年上还吃了回肉。
云香亲事在正月十八,黄道吉日,万事皆宜。
何霜降自然去了。贺三郎今年过年没回来,书院需要人值守,他自请留下了,这会贺云香成亲,他却躲不了,毕竟他是亲哥哥。
周元沁嫁人时满心不情愿,因为嫁去的人家未知,去过几回信,也不知道有没有到她手上。她也来过一回信,她收到时是叫人拆开过的,这一来都能知道,她在那什劳子伯府过的必然极不痛快,哪怕信里说一切安好。
贺云香知道她要嫁的是什么人,也知道那家人是什么情况。因此她除了对家里人的不舍,更多的是害羞与期待。
至于新郎,何霜降也看到了,高高大大,也爱笑。骑着马过来的,后面一群人吹吹打打,见到贺家人,赶紧翻身下马,拱手作揖,连连保证能对贺云香好。
贺家婶子也红了眼,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往后见面都难。虽说扬州不远,可谁能见天儿往那边去呢。
何霜降跟在喜婆后面,将人搀上马车,贺云香隔着盖头,也红了眼
“你往后常给我来信,我们情分在的……”贺云香拉了一下她的手,这才上了马车。
“往后我还要去扬州开酒楼呢”
那边吉时已到,新郎官笑着同贺家人告辞。
何霜降回头,才发现贺三郎定定瞧着她,迅速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贺三郎垂眸,心里黯然。
似乎没有人比较,何家人就不急,这回贺云香一嫁人,张氏就有些着急了。
“年前东边那婶子说的,清水城里有家小郎君还不错,开着米粮铺子,不愁吃喝,你嫁过去,也是享福的”
何霜降听见这事儿就头疼,何大牛也在一边护着自家闺女“你整日里瞎操心,还用担心咱闺女?霜降年岁又还小,留个几年也不是养不起”
张氏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护她,是害她!”
何霜降也怕她娘总拿这事儿来烦她神“娘,你说是年前提的?你不如打听打听他现在可还敢提,自上回连家大张旗鼓过来,怕是没人敢同咱家攀亲了,都怕着呢”
“咋了?拒了他家亲事,他家还能怎么着不成?!”张氏不懂被后的弯弯绕绕,只搞不懂,就是乡下地头的,也没人因这事儿成了仇人啊。
“您也知道,那家本事大,若知道我看不上他家,转眼许了旁人,这不是直接打了他家的脸,他还不得对付我们?连家后头可站着知府呢……”
“这……这还不许你嫁人了?”张氏急了,还能有这般仗势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