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番外(9)

作者:平沙万里尽是月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胡太医又道:“为保万安,微臣建议娘娘熏艾。”淑妃心头一紧,她自然明白才这个月份就熏艾,看来胎象实在不稳。她只得点头同意,订好熏艾的日子,叮嘱胡太医不许吐露半字,对外只说胎象安稳无恙,这才打发他离开。

宫女站在一旁担心的说:“娘娘既然身体不适,以后就告假,免了晨昏定省吧。”以往都是到八个月以后的妃嫔才会被免晨昏定省,如此一来,定会让人起疑。

淑妃摇头道:“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身体有异,否则查出以往之事,本宫的恩宠就没了。”又道:“晨昏定省照旧,一定要把妆画好些,不能露出破绽。”宫女称是照办。

几日后,天上阴沉沉的,乌云压的极低,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淑妃用浓妆盖住惨白的脸,步辇架着她慢慢向皇后宫中而去。淑妃身子难受,每日不肯早起,总晚了时辰去皇后那里,人人以为她恃孕而骄,也不理会。今日天气闷的人心口恶心,淑妃走的就比以往还迟。快到皇后宫中,就见彼薪请安出来,淑妃摁了轿辇,扶着宫人而下。

彼薪神色不必淑妃好多少,这些天来,借着那晚酒意细雨的寒劲,身上心里十分不快意。彼薪上前请安,淑妃一直暗恨皇帝没有惩处彼薪流复二人,腹中之子出头无望,便冷哼一声道:“大皇子怎么一个人来请安,也不携了二皇子一道?”彼薪神色极差,听闻此处,心中更有恨意而起。

他冰沉着脸道:“复儿性子纯孝,自然早早请安而去。倒不像娘娘早过了妃嫔请安的时辰,不知怀了什么不敬的害人之心。”

淑妃脸一下铁青起来,推开宫人的手上前两步指着彼薪恶狠狠道:“你自己做了什么没脸面的事还有本宫说吗?”两边奴才见了不敢劝说,都退后一些,只作懵懂不知。

彼薪冷眼道:“儿臣再没脸面也该是父皇母后管教,”

他惨惨一笑道:“如何也不该是娘娘指手画脚,牝鸡司晨。”彼薪也是不顾什么尊卑礼仪,直言不讳。淑妃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只觉心中不畅,腹部隐隐作痛,她扶住腹部面目狰狞的瞪着彼薪,还想说些什么,就觉脚下一软就要跌倒。

彼薪见此不好,忙去搀扶。若不扶还好,那淑妃心中正有气,见彼薪来扶她,用力去推,彼薪哪知此情,竟松了手,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淑妃用力过猛,斜斜的摔在地上,鲜血缓缓的从裙中渗了出来。天上震雷作响,仿佛天就要在此裂一道口子,让闪电劈开一切阴鸷。

杜聘跪在上书房的大殿檐前,急得满头大汗。外头雨势正大,滚滚雷声响了一个上午。”哎哟,我说杜公公,您跪了好一会了。这殿下正读书呢,有什么事,下了学您再禀告也不迟啊。”门口的侍卫无奈的看着杜聘。

杜聘忙哀求道:“我知道殿下进学我这做奴才的打扰不得。但事由紧急,容我通传一声吧。”说着,取了好些银两塞进那领头侍卫手中。那人也叹口气说:“谁不是奴才的命?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里头师傅们讲着学,你叫我怎么回?”他看杜聘实在有要紧的事,但又不肯说,一定要见流复,只得答应去通传。

师傅放了流复出殿,还未等流复开口,杜聘急急的拉了流复到边上无人的地方才说:“主子,可了不得!大皇子今儿早上请完皇后娘娘的安。才出了宫门就冲撞了淑妃娘娘,导致娘娘小产。皇上得知,只因关系皇家颜面,不许外头声张,只有皇后娘娘陪在边上,各宫都不知情。大皇子去冠戴罪,跪在雨里快两个时辰了。奴才这才刚得了消息,就赶来禀报了。”

今早有人报彼薪身子不爽,告了假,谁知竟是这样的变故。流复只觉五雷轰顶,乾坤倒置,他颤着音道:“快陪我去救哥哥。”

等流复急匆匆赶到淑妃宫中,只见彼薪身着单衣,去了发冠,长发全叫雨水淋的贴在背上,跪在雨中一动不动。流复忙脱下身上的蓑衣披在彼薪身上,他转到面前,跪在彼薪身边替他绑紧蓑衣。只见彼薪早已面无人色,双唇没有一丝红润,脸颊隐隐透出青白色。

流复脸上泪水流的好似彼薪脸上的雨水一样多,他双手捧着彼薪的脸,拭去雨水,那脸比严寒腊九的寒冰还冰凉而没有活气。流复哭着拉起彼薪双手替他搓揉取暖道:“怎么这样凉?”彼薪双唇微动好像要说什么,流复屏息止住哭声,仔细一听竟是一个字:“忍。”

流复再也克制不住了,紧紧抱住彼薪哭到:“你我何必这样苦苦折磨对方呢?”

杜聘支着油伞替他二人挡着雨,焦急的对流复道:“主子可快些吧,奴才派人只悄悄回了皇后娘娘,若让皇上知道了,主子再被牵连,大皇子这儿可怎么办呐!”

流复听闻一把抹去脸上泪水,轻声在彼薪耳边道:“你等我。”

流复起身要向殿中走去,彼薪拼尽全力伸出僵硬的手扯住流复的衣角,眼中竟有泪珠闪动,他咬着嘴唇,摇着头。流复返身握住他的手,目光坚毅,他必要救兄长于危难,否则誓不罢休。流复狠下心,转身离开。

皇后从偏门而出,见了流复,将其引到偏殿说话。流复跪在皇后面前只求皇后开恩救一救彼薪。

皇后也无奈道:“皇上得知此事,一直脸色阴沉不语,只陪着晕厥未醒的淑妃。薪儿在皇上赶来之前就跪在此处,接着天上大雨倾盆,本宫如何求皇上先让薪儿避雨,皇上只铁青着脸不言语。本宫派人给他打伞,也被他轰走,给衣服披了,就甩在一边。”说着皇后皱着眉摇头叹息不止。流复见此也无法,就想见皇帝,被皇后好说歹说的止了。流复好似心中有法,眼泪都收了,离了偏殿,匆匆往外赶去。

绾昭站在御花园一角,那正连着淑妃宫,宫殿屋角上的琉璃绿瓦都看的分明。她任由雨珠打在身上,不躲不避,好似那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无论琴欢如何苦苦哀求,绾昭就是不回。琴欢见绾昭不肯回去,不肯打伞又不肯说一句话,知道是她自己在气自己。

琴欢干脆扔了伞,也不顾地上泥泞湿滑,”扑通”一声跪在绾昭身边带着哭腔道:“全是奴婢不好,不该让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见小姐。大皇子的事怎能怨小姐呢?小姐还是回去吧!”说着竟开始磕头不止,满脸泥水也毫不在乎,便道:“奴婢求您了,快回去吧!”

绾昭早无一丝表情,只眼眶还在洇洇的往外流泪,怔怔道:“若不是我狠心算计,他如何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他在我危难的时候助我,可我却害了他,现在就连跪在他面赎罪的机会都不曾有,我......”绾昭越说越悲,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彼薪跪了两个时辰,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觉得刚才看见流复只是错觉。他被大雨冲刷着,好像忘了一切痛苦和悲凄,他似乎是活在梦里,一会儿是与流复在林间追逐,一会儿又和他在马上驰骋,狂风呼呼的刮过耳畔,他都能瞧见御马草场上瑰丽的夕阳。

此时流复又折返而来,他身着青色素衫,长衣阔袖,散发去饰,抱琴行入宫苑。那不雕半点纹饰长琴,清雅古朴。底下人支好架子,都退了出去,庭院中又只剩彼薪流复二人。流复坐于琴前,眼眉微垂,长衣飘飘,信手拂于琴弦之上,大有魏晋之风。流复指尖轻拨琴弦,那琴音带雨,声音凝涩幽咽,摧人欲哭,只一声便是‘未成曲调先有情’了。

皇帝沉坐在寝宫之中,只听得外面有人在弹《长恨歌》。那曲音声声敲在人心之上。竟是这首曲子。

皇帝当然听出这是何人在弹奏,只目光远凝,心有所思。皇后见皇帝没有责怪之意,也在一旁不做声。

第8章 替主位痛失主位 继中宫稳坐中宫

此时淑妃已晕倒良久,失了孩子还不知晓,混沌中听有琴声凄愁缠怨,不觉醒了过来。淑妃抖着嘴唇,缓缓睁开眼,瞧见帝后正陪在床边。宫人喂了水,皇帝握着她的手关切道:“觉得精神些了吗?”

淑妃感觉腹部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下肢发凉,全身无力,她抽出皇帝握着她的手,去摸腹部。扁平的小肚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撕心裂肺,她几欲要哭喊出了,但早已经没有中气支持她喊叫,只张着嘴,嗓子里喑哑的发出”啊......啊”的声音,眼泪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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