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番外(131)

作者:平沙万里尽是月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流复目光温柔如水,抿着嘴,却真心地笑了。

“好听。”

彼薪一曲罢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还没取名呢。”

然后他抬头看着流复道:“是作给你的曲,你一块想想吧。”

“你的曲子该由你来定,让我取了多不合适。”流复红红着脸,眼神落到窗外,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手托着腮,没有接他那话。

彼薪看流复是有些羞,就一副可惜的样子道:“瞧你不喜欢,连名字也不肯想一个,还是罢了,就当没有这曲子了。”

流复转身“啧”了一声,搭住彼薪的手腕,又是咬牙又是笑,偏就不理他。

静默的功夫,彼薪听见隔着水面隐隐有唱曲说书的声音,于是被那些声音吸引,偏过头去听。

流复让船往岸边靠一靠,就听那说书声越来越清晰。只见岸边铺了一个摊子,上坐一位说书人,正要说上一段。这说书人用的是官话说书,在江南之地竟不常见,但稀稀拉拉还是围了些人去听。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今儿诸公听我说上一段,讲得便是贵人公子间一段情致秘闻,其中缘由听我慢慢道来……”

彼薪边吃着菜边支棱着耳朵去听,便入了迷,走到船边趴在栏杆上吹着晚风听那说书人娓娓道来。一声惊堂木,说书人说完这个片段,众人叫了声好,纷纷掏出赏钱,让先生明日再来说一段。

彼薪神色迷蒙起来,微蹙着眉,长长叹息一声。

“怎么叹气了?”

“这故事听着耳熟,像是咱们又不大像。”

“怎么个说法?”

“说它像,那剧中人的心境情形似有想通之处;说它不像,总觉得咱们身上桎梏太多比不得他们敢爱敢恨,心随情动。”

“所以你觉得咱们好,还是剧中人好?”

彼薪转过身笑了笑道:“有你就是最好的。”

流复抿着嘴,目光触碰了他一下,又躲了开去。他剥了颗枇杷吃,时令太早还没熟透,酸得流复直皱眉,就搁到一边,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彼薪好奇道:“怎么了?”

“知道这段书出自哪家话本子吗?”

“不知道,从未听过呢。”

流复眉眼带笑,回他道:“《水存风》。”

彼薪点点头,就道:“虽是另一家典故,写得倒与桐音斋的本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有他独到之处,说不清是什么,总觉得亲切。”彼薪又琢磨起来,对流复道:“桐音斋最出名的几本读来只觉得像是史官亲眼记录,细致真实,却不能知其中人物所思所想。而这段书说来,好似亲身经历过一般,又跳脱出来以旁观者的口吻细细道来。怪哉,怪哉。”

流复低头,嘴角带了一丝玩味与得意,便说:“我倒是喜欢这书的名字,水中存风,乍一听,这如何存得?细一品仄,却有道理。”

彼薪扇子一指道:“细说说。”

“水流不断,风吹不息,各自为政,二者本是不相配之物。可有一日流水有情,存了不该存的念想,好似荒唐,却只想着就这样伴随着他,即便确不相配。”流复神色恍惚了一下,又释然了。

彼薪闭眼沉思,又睁眼看着流复道:“时光流转,所爱之人相伴于岁月,我相信旁人看来虽不相配但也终会相配。”

“这名是好,是好。”

彼薪又点着头称赞。说罢又找来笔墨纸砚,在备下的书案上提笔写下三个字“夏缠秋”。

“何解?”流复挽了彼薪笑道。

“新曲之名。”彼薪得意的来回打量,十分满意。

流复莞尔,心下立马就明白了个透彻,又是欢喜又是臊得慌,就转了话头道:“你刚刚说桐音斋的话本子,原来你还看这些呢,我当哥哥是最不屑那些胡乱编排的东西,现下竟都露了个干净。”

彼薪像被人揭了老底,慌着想着怎么找补,就听画舫外有人说话。

第107章 遇外客启夏避风 逐闲人彻秋临水

“二位爷让小的好找。”

彼薪流复顺着声音抬眼去瞧,就见绱舴乘着小船,扯着嗓子喊。彼薪招招手让他上来。绱舴一蹬腿就跳上画舫,向两位爷略施了礼,既然是私访,这些礼数一贯不大讲究。

绱舴见了流复笑了笑,便对彼薪无奈道:“大爷哟,您跑得也忒快了,半句话也不留,小的才去园子里拾到拾到,扭脸儿回行宫,您人就没影了,又寻不见人,也就还有几个机灵的顺着人群找着了您的踪迹,否则您让小的怎么应付这差事?”

彼薪这两天的功夫险些丢了绱舴两回,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一时高兴糊涂了,什么也不顾了,毕竟自己这身份在这,若没有侍卫陪同,但凡出了什么事,确实也是在为难这些做下属的。

“这不跟着二爷呢吗,我个白衣相公还能丢了不成?”彼薪明明是同绱舴说话,眼神却瞧着流复笑。

绱舴心里“啧啧啧”地感叹,面子上露出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绱舴眼神瞟到桌案上的字,下意识眯眼去看。彼薪见了有些不好意思,流复更是不动声色挡在绱舴面前,不让他继续去瞧。

二人一边一个,架起绱舴就往席面上拉,摁了他坐下,流复一句:“饿了吧。”彼薪一句:“多吃些。”唬得绱舴受宠若惊,他摸了两下筷子才拿起来,夹了菜往嘴里送,也不顾都凉了,到底是饿了,吃上几口觉得滋味不错,早忘了书案上的字,一口接一口就吃喝起来。

彼薪流复夹着绱舴坐了,看他吃得香,都觉得有趣,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便又演了起来。流复斟酒,彼薪布菜,装着绱舴才是爷,他二人只是小厮相公,伺候他吃喝。

绱舴知道这二人玩儿心重,无人处就总扮起奇奇怪怪的身份来,或是说些怪话唬人玩,尤其是礼吉身边的力庖在,他二人便撒了欢地胡闹。于是绱舴也不和他们客气,指东说西,三人又笑又闹了半晌。

这画舫里正热闹,外头一支白局曲乐由远及近,三人都回身去看,便见另一艘画舫也到了眼前。

“王爷在此,竟也不叫在下同游?”

一串笑声从对面传来,流复看清是皇商胡舍人的独子带了一船的人正吃酒赏曲。这胡公子家世显赫,世代富商,父亲又有朝廷封诰的官职,在金陵一带很有威望。流复欲改革商贾之术,自然离不开这样的人家支持,所以时常也有往来。

“能巧遇胡公子也是缘分,小王请诸位一同吃席赏曲,莫辜负这秦淮好风光啊。”流复嘴上说着话,身子挡着彼薪,用脚踢了踢他。彼薪猫着腰一个侧身就闪进屏风后头的官房里,行动之迅猛,连绱舴都被恍地瞪大了眼。

几位富商子弟连同时申一道上了流复的画舫,对面唱白局的歌姬继续抱着琵琶临水而歌,声音愈发婉转委旎。

众人向流复施礼,流复忙笑道:“风雅之地,再说什么礼数岂不坏了兴致?都不必拘束了。”

时申见了绱舴在,一时未想起是谁,只觉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胡公子也注意到绱舴,见他虽穿着便服,却腰挎宝刀,谈吐举止也非俗人,便拱手自报家门,再问他名姓来历。

绱舴也不避讳,便回了礼,说明自己身份,只道自己受了陛下委派,微服下江南巡视,现下与玄亲王接洽,说些公事。

众人见是当今陛下奶哥哥亲临,便说难怪玄亲王不来赴宴吟诗,原来是有要紧的人要见,要紧的事要办。

众人寒暄几句,见流复大概还要和绱舴议事,就客气了几句就要散了。

时申心思透亮,只觉徐侍卫突然出现在金陵,这陛下十有八九也微服而来,正好与朝中天象不利,圣主闭关之说相合。于是留了心四处瞥了瞥,这不看还好,仔细一瞧,就见角落屏风后头隐隐绰绰有团人影,紧贴着船壁蹲在角落,身子抱成一个团,好像蹲麻了脚,挪了挪身子,伸了一只脚往前翘一翘,随着船体轻微晃动,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把屏风踹翻了。那人影抖了一下,只好又乖乖躲好不敢再有动作。

时申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临走前看着流复绱舴二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踏回原来那艘画舫之上。

彼薪从屏风后头蹦出来,“嘶”地一声道:“复儿,哥哥我腿麻了,不行,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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