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或许会在考场上,奋笔疾书地正写着试卷。
他的生活也会和白开水般千篇一律的乏味。
可是路且燃过来了。
他便无师自通般地学会了爱恨贪痴。
他的青春铺天盖地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路且燃很是愧疚,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全都清楚。
蒋问识应该是受他连累的,虽然并不是他的本意,可到底结果已经酿成的了。
路且燃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他也从来就没在怕过事儿的。
还有着点零星的印象,路且燃想着,得去把这笔帐清算了。
蒋问识不太有力气说话,只看着路且燃,像是心事很重般的样子。
他要是去问未免会显得多嘴。
而况蒋问识本身,就想要离路且燃,尽量远上一些的。
临近结束考试的时候,路且燃这才起了身。
“有点事情要去处理。”路且燃的面色很差。
“你去吧。”蒋问识吃了应急药后,已经没之前那么难受,“我一会儿就回班。”
“嗯。”路且燃应声,“记得吃饭。”
路且燃在考场旁边的楼梯口蹲点,没一会儿就见几个人勾肩搭背,其中一个正是那个挤眉弄眼的人。
只是路且燃掀了眼皮子挑眉,那人便意识到看的是他了。
“谈谈。”路且燃指尖烟雾缭绕,“想跟我?”
那人跟周围打了招呼,嬉笑着都送走了后,赶紧去挨路且燃边上。
“瞧今天咱燃哥那架势,还以为是转性儿了呢。”那人夸张得很,手舞足蹈比划,“第二场就找不到人了,咱燃哥还是咱燃哥,怎么可能听那些书呆子的。”
路且燃带着人走出了校门口,说是再走远些去请他吃顿饭。
一直走了有好远,路过几家店面,路且燃都没去停。
逐渐地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那人面色突然变得恐慌起来,撒开脚丫子刚想跑,路且燃从后面一把掐住他脖颈。
叼的烟头从那人面颊旁擦过,留下来一道烫伤出来的疤痕。
路且燃抬膝猛地撞了下,那人捂住肚子往后去退。
再揪着衣领让人拉上前,稍微用了巧劲,就将那人的下巴给卸了。
将其双手绞在背后,听见了脱臼的声响,路且燃这才松了力道。
“不该你插手。”路且燃声音入耳,好似千年的寒冰,“别多管闲事。”
那人仿佛遇见了修罗鬼煞般,连忙逃难似的连跌带跑走了。
路且燃回到6班的时候,已经是赶不上点的了,被岳班拎到走廊处罚站。
蒋问识趴在课桌上,路且燃的背影,透过玻璃映照,落入蒋问识的眼中。
已经算是好上很多了,就是些微有气无力,趴着再休息一会儿,下午便能接着去考试。
已经是晚夏初秋的时候了。
树叶半黄不绿的,簇拥成堆,风一吹就飒飒响。
白衬衫有些被风吹皱,复又兀自伸展开来,像是海面上的波浪般。
蒋问识觉得自己在这海上漂流了有好些时候了。
外面兴许会有点冷,蒋问识心想,可别把路且燃冻坏了。
于是一包板蓝根被偷运到了路且燃的抽屉。
看着看着困意涌了上来,蒋问识微阖着眼,没一会儿竟也快睡着了。
直到打铃也没将他吵醒,估计是药里有催眠成分。
6班是不作为考场使用的。
大家收拾得也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
6班的同学关系比较淡漠,蒋问识性子也不算热络的。
杨知数往后看了又看,便向燕南安问道的了。
“要不要喊蒋问识起来?”
“让他休息一会儿。”燕南安叹了口气,“我往他那个考场绕趟,给他把试卷给收上一收。”
等人都散了差不多了,路且燃这才进了教室。
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
这天确实不比之前时候,路且燃把窗户又锁紧,看了看蒋问识想留不留。
留了也没用,可就算是去,分也补不上。
谁爱去谁去。
路且燃想了糟心事,半点都不愿进考场,怕忍不住再去打人。
在6班教室只这般待着,倒也是没有什么意思。
路且燃到教室后排的储物柜,把自己的手机给拿了出来。
6班前后都有监控,他偷摸藏在衣袖,又拿别的遮掩了下。
倒也不能去大张旗鼓地玩手机。
路且燃只是想咔嚓拍几张照片。
弯下腰一张怼脸拍,离远点再来张全景。
完美。
路且燃看着成果,觉着拍得特别好。
一定只是自己拍照技术的原因。
最后一张。
路且燃凑得很近,在蒋问识的头顶,比了一只剪刀手。
看上去就像是史迪仔的小耳朵。
可爱。
路且燃心想。
我怎么这么可爱。
蒋问识像是陷入了场很长的梦。
梦支离破碎,杂乱纷呈,光怪陆离,他沉溺其中。
像是被梦驱逐一般,又似乎被人拉着醒来。
蒋问识睁开了眼。
看见翻手机的路且燃。
还拿别的遮掩下,可把你给能坏了。
“手机拿来。”蒋问识出声,才自觉沙哑,“快该考试了,你怎么还玩?”
简直沙哑地不成样子,就连说话都极其费劲。
路且燃眼疾手快,赶紧划过去,将手机给锁上了。
即刻便关进后排的储物柜里头。
然后对着蒋问识一脸的无辜样。
仿佛刚才的动作不是他做的般。
蒋问识怒极反笑。
只低头去收拾东西,不再看向路且燃了。
“你干什么?”路且燃问道。
“我去考试。”蒋问识回答。
路且燃的神色有些古怪,只喏了一声,示意蒋问识去看向挂钟。
作者有话要说:咔嚓,先来合张影。
☆、板蓝根
嘚,蒋问识算是知道了。
不用去考试了,这都快考完了。
成吧,蒋问识转头,换个方向睡。
还没来得及闭眼,一袋板蓝根,在他面前晃啊晃。
有完没完。
蒋问识将头深埋进了臂弯里。
路且燃的低笑还能钻进耳蜗。
“这次考完有个假。”路且燃说道,“我在体育场有球赛,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没空。”蒋问识闷声说,很斩钉截铁,毫无周旋余地,“不去。”
“倒也是。”路且燃耸了下肩,有些惋惜的样子,“你得好好休息。”
蒋问识没再应声,整个人在蜷缩着。
让路且燃想到了滚成一团的史迪仔。
想去咕噜顺毛。
于是路且燃伸出了手,搭在了蒋问识的背上。
蒋问识抬起头,眼神恶狠狠的。
这也太不乖了。
路且燃还是把手给缩了回去。
来日方长。
不慌。
这只史迪仔总会被他认领的。
收卷铃声打响之后,没过多久,6班人都回来齐全。
没几个人在乎路且燃,他翘考似乎也很正常。
即便是路且燃这几次,进步得算是明显,可翘考也算情理之中。
毕竟之前可能被蒋问识刺激,大概率只是三分钟热度而已。
燕南安回到座位上,勾着头去问蒋问识。
“怎么样了?”燕南安担忧道,“你还好吗?”
“好多了。”路且燃插话道,“活着呢。”
杨知数听了之后,也诧异地回了头,想着这两位霸王,是真的关系够差。
可路且燃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他焦灼地跑到医务室,蒋问识那时候状况,可比现在还差得多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燕南安拧着两条细眉,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威慑,“不能这样对一个病人。”
路且燃诧异地挑高了眉,落在燕南安的眼里,便竟像是挑衅一般的了。
眼看形势将要变得不对,蒋问识沙哑着嗓子出声。
“别吵嚷。”蒋问识有点虚弱,“安静点。”
各人便去做各人的事情去了。
考试完的假期其实很短,满打满算还不到整一天。
蒋问识窝在寝室里,清洗整理衣物,顺带着打扫了卫生。
这一天却也还没过完的,便去补写拿回来的试卷。
做到一半像想起了什么,搁了笔奔向破烂自行车。
体育场是X市的标志性建筑,蒋问识就算没去过,也大概知道是在哪个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