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灵沉默下来，她其实不想去麻烦程梓尧的，这一段时间以来，似乎每一次有事情发生，都是程梓尧出面帮她解决。
即便有过年少时的一次偶遇，她也并没有帮到程梓尧什么，至于那两支棒棒糖，他已经帮了她太多。
他们之间，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今不过多了层老板和员工的身份，总是去麻烦他，这个习惯，真的很不好。
飞机缓缓升入天空之中，肖灵转头望向窗外，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蔚蓝的天空中只零星飘了几片云彩，阳光柔柔的洒进来，落在肖灵的手心，肩上。
暖暖的阳光打下来，再沉重的心也渐渐放松开来，有浓重的困意袭来，肖灵的眼皮开始下垂，思绪也渐渐游离于意识之外。
睡梦中，她见到了许久没有梦到的爸爸，他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戴着黑色的大框眼镜，手里拿着肖灵最喜欢的棒棒糖，笑眯眯的坐在床前跟她讲睡前故事。
她还见到了儿时的伙伴，她们一起玩了小区门前的滑梯，一起捉迷藏，一起吃了她想念已久的冰淇淋，梦的最后，程梓尧的脸一闪而过，肖灵猛地睁开了眼。
“肖灵姐你醒了，我们已经到了。”耳边响起林娇的声音，肖灵的意识开始慢慢回笼。
“嗯。”
肖灵回到家里刚刚洗完了澡，房东又打了电话过来，电话里房东直接下了最后通碟，要她一天之内把房租转过来，或者尽快搬走给其他房客腾地方。
肖灵电话里说了自己的难处，试图请求房东再宽限一周，可房东却认为房租和押金都不交的话不太合适，同意房租暂缓一周，可押金，却是一定要转过去。
肖灵挂了电话，向后猛地一仰躺在床上，她定定的盯着面前的天花顶，半晌，她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拿起床边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arron”的号码播过去。
电话那头是意料之中的关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一周前他曾发消息过来说要前往战乱地区做国际志愿者，想来，他现在人已经已经出发。
肖灵长叹了一口气，她又重新打开通讯录，里面的人寥寥，这些年来，除了身边的几位工作人员，陈玉萍几乎切断了她的所有社交。
万般无奈，肖灵还是打通了程梓尧的电话。
“哪位？”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才刚刚睡醒。
“抱歉打扰您了，我是肖灵。”肖灵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艰难开口。
“没关系，怎么了吗？”
“那个，我最近急需用钱，能麻烦财务部门尽快把我的签约费打过来吗？”肖灵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好，我一会儿跟孙清打一声招呼。”电话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肖灵这才注意到程梓尧说话时浓重的鼻音。
“程总，您生病了？”
“嗯，一点儿小病。”电话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干咳声，伴随着“啪”的一声，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程总，您怎么了？”程梓尧忍不住担心道。
这一次，程梓尧咳嗽了很久才缓过来。“没事”
刚刚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听的肖灵心惊胆战。
他似乎，病得很重。“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
肖灵思忖半秒，毅然说道。“那我去照顾你吧。”
尽管程梓尧电话里再三推辞，肖灵还是执意要过去，过去的几周里，程梓尧帮了她太多太多，如果没有他，她现在恐怕已经是这世间的一缕游魂。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爸爸从小教给她的道理。
如今，她也终于有机会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程梓尧的房子在小区的另一头，肖灵加了件针织衫，又在外面裹了一件羽绒服便匆匆出了门。
天空中飘起片片雪花，落在肖灵的睫毛上，又化作雪水浸湿了整片睫毛，湿漉漉的，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响动，是程梓尧发过来的消息。
“天冷，记得穿厚一点儿。”
肖灵敲开程梓尧家的大门，他好像是刚从床上下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有些微的凌乱，少了些威严，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感。
他好像，年纪并不太大。
转瞬间肖灵又缓过神来，她是过来做什么的，竟然在这里胡思乱想。
“麻烦你了。”
程梓尧端了杯水过来放在肖灵面前，自己则在她的身旁坐下。
“刚刚是怎么回事？”肖灵想起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哦，刚刚不小心打碎了个杯子，我已经清理干净了。”程梓尧揉了揉太阳穴，他原本是打算躺在床上睡一会儿的，可太阳穴像是针扎了一样，疼的要命。
“是发烧了吗？”
肖灵注意到他的脸颊异常的红，伸手覆上额头，手指间滚烫，触碰的额头的瞬间，她留意到程梓尧眼底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她复又收回了手掌贴近自己的额头，掌间是明显的温度差。
“嗯”
“家里有体温计吗？”
“有，就在那边的柜子里。”程梓尧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随手指了指电视旁边的柜子。
肖灵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又从里面找到体温计，放到程梓尧额前。
39度。
肖灵的手忍不住一颤，她担心一次测量不准，又重新把温度计放在程梓尧额前，显示还是同样的温度。
“程总，你的温度太高了，我们去医院。”
“多少度？”程梓尧睁开眼睛，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坐起来看肖灵手上的温度计。
“39度”
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医院里面也是人满为患，肖灵和程梓尧都是外形极为出色的人，即便是带了口罩，急诊大厅里还是有不少视线看过来，肖灵不想被人围观，干脆拉了程梓尧在角落里站定。
坐诊台上方显示57号进去看病，肖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号码，他们前面还在十几个人在排队。
脑袋像是爆炸了一样的疼，程梓尧闭着眼睛靠在医院的墙面上，身体的无力感渐渐蔓延至全身，不经意间，他的身形在微微晃动，肖灵留意到他的异样，默默站在他的面前，已备随时都能够扶住他。
突然，身旁的人被叫到了号码起身进了诊疗室，长椅上空出一个座位，肖灵见状，急忙叫醒程梓尧。
“程总，你先坐在这里休息。”
第二十二章
程梓尧自小接受的是绅士教育，自然是不肯自己坐下而看着肖灵站在一旁的，他再三拒绝并要肖灵坐下，不想肖灵的态度比他还要坚决，硬是按下肩膀把他推到了座位上。
争执间两人的动作声音过大，有人已经朝着这边看过来，程梓尧的鼻梁高挺，说话间口罩已经下滑了大半，肖灵担心有人认出来，忙伸手把他的口罩拉了上去，程梓尧那俊朗如刀刻的俊脸被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肖灵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急诊室里有人进来，又有人匆匆离开，林娇发过来信息，说已经敲定了接下来所有通告的工作时间，最近一个通告就定在大后天，明天晚上的飞机，启程出发去夏威夷。
因着是出国工作，林娇看起来非常激动，一连发了好多条消息过来表达自己的兴奋，肖灵无奈的笑笑。
还没来得及回复，林娇的微信又发了过来，这一次是问她给程梓尧打电话了没有，房租有着落了没。
多亏了林娇提醒，肖灵这才想起来她好像还没有收到签约费，转头看了一眼程梓尧，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肖灵不忍叫醒他，索性等到看完病之后再说。
肖灵低头专心给林娇回复消息，没留意到她转头的瞬间已经睁开了眼睛的程梓尧，和身旁被妈妈拉住但仍然全身在挣扎的小姑娘。
“小心”
眼看小姑娘就要撞上肖灵，一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程梓尧一把搂住肖灵，把她朝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这才没有被那小姑娘撞到。
“谢谢”站稳了身形，清冽的气息充斥在肖灵的鼻尖，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贴在程梓尧的胸前，来不及多想，她忙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怎么的，心忽然跳的飞快，脸颊也隐隐有些发烫，肖灵低头佯装继续回复林娇的微信，小心的隐藏自己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