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22)

“朱嬷嬷。”箫容景面色平静,语气强硬,“多余的话不要和她说。”

朱嬷嬷心底颤了颤,“王爷,宋姑娘是活生生的人,她也并没有背叛您。”

“本王只是做了一个梦。”箫容景淡淡道:“梦醒了,总觉得有人把本王的淼淼给教坏了。”

第19章 . 醉酒大人也很年轻呢

箫容景做了一个梦。

这次的梦并没有接着上一次,而是插入了两次梦之间,让梦变得完整起来。

梦里时间是除夕前夕,街上很是热闹。

小姑娘大概太想出门玩,晚上两人胡乱过后,紧紧捏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累得睡眼朦胧嘴里喊着:“二爷,昭昭想出去玩。”

一开始箫容景只是晚上过来,一晌贪欢,后来昭昭生病了,第一次白天见了昭昭,心底多了几分怜惜,于是偶尔白天过来。

这一段时间,是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

小姑娘不怎么怕他,说到喜欢,比不了现在这样,却十分宠爱。

除夕那天,街上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周围尽是陌生的人潮和百姓纯粹的微笑,男人肌肉微微绷紧,略带僵硬牵住小姑娘的手。

昭昭看得目不暇接,脸上笑意满满,糖葫芦、泥人、灯笼、肉香十足的牛肉汤面……每一样,都让昭昭驻足看了又看。

男人不大习惯,拉着小姑娘去酒楼吃饭,昭昭却是不肯,盯着糖人走不动路,“大人,你先去嘛,我想做一个生肖蛇的糖人。”

箫容景属蛇,见着小姑娘可怜巴巴望了过来,心软之下命侍卫在这守着昭昭,自己先去酒楼。

谁知不到一刻钟功夫,侍卫回来禀告昭昭不见了。

生气、愤怒、恐慌……接连而来的情绪被箫容景死死压在心底,平静冷漠下达命令,派人排查人群,封锁整个区域,让训练过的狗靠着昭昭的衣物气味寻人。

最后竟在一处热闹的街道寻到了人。

道貌岸然、眼露猥琐、书生打扮的男人举着一个蛇样式糖人,小姑娘踮着脚去够,对方的手隐隐朝衣服里探去,朝下伸去。

箫容景气急攻心。

没听小姑娘说什么便狠狠揍了一顿,小姑娘泪水漪漪,哭了整整大半宿。

至于那人,打断四肢,放到野外喂蛇。

箫容景这才意识到,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小姑娘的依赖欢喜和讨好,大概换一个人处于他的位置,也是一样的。

再后来的事,大概就是上个梦境。

他严苛管教着小姑娘识字明理,小姑娘内心的惧意与日俱增,关系降到了冰点。

梦醒后,过了好一会,箫容景才分清梦境和现实。

和梦境不同,他和昭昭有着一个比梦里好很多的开始。

箫容景本不会把梦境和现实混为一谈,但这个梦境却过于真实。

他看着萧四呈上的关于昭昭过去的资料。

调查来的昭昭是个小傻子,不是天生傻,六岁时磕破脑袋突然就傻了。

每天除了干活便是坐在村里一处小山坡上发呆,对周围人机会没什么反应。

就这么个小东西,无人关照,恣意生长,倘若没人教,又怎么可能说出昨天那番话来!

隔天下午,老大夫最后一次来复诊,笑着夸昭昭恢复得好。

昭昭抿嘴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安静下来,眉眼认真问:“李大夫,如果有人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是生病了吗?”

大人这两天好像有点奇怪,昭昭弄不明白。

李大夫摸了摸胡子,“是一直这样还是一段时间突然这样?情绪反复可能有很多原因,男人和女人也不同。”

昭昭不假思索,“最近才这样,是男人。”

李大夫呵呵笑了,“不打紧,年轻人常会这样,不明白的直接问好了。”

昭昭偷偷松了一口气。

李大夫微微一笑,胡子翘了翘,想当年他和老婆子也有这么个阶段呢。

不过小姑娘这夫君看着不像好相与的,两人还有的磨呢。

李大夫看完没有直接出门,拐了个弯来到前院会客处。

箫容景等候多时,听到动静转身问:“昭昭的脑袋可有康复希望?”

“王爷是想恢复到什么程度呢?”李大夫反问:“能听懂,能看懂,心里明白?”

不待箫容景说话,又道:“我观宋姑娘,口齿清晰,眼神明亮,心底也是明白的,只是尚且有点天真懵懂。或者说,昭昭姑娘脑袋磕破,虽然影响智力,但并没有成为一个傻子,大概因为周围环境影响,无人引导照顾,才会这样。”

“至于恢复以往的样子,时间太久已经不可能了。”

箫容景沉思了良久,眉心暗藏的郁气散了几分,轻轻颔首,“本王在此谢过大夫了。”

昭昭全然不知老大夫来给她看身体是次,看脑袋才是这一行主要任务。

她自觉身体好,睡得香,脑袋也比以前聪明了许多,实在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不对,尚且有一样。

她咬着筷子望向右侧的大人,见他面容平和,外表看不出情绪,不知为何有点想念之前的大人。

这个大人不会生气,表情淡淡的,笑起来也淡淡的,面容一直是平和的。

昭昭敏感察觉到大人的心情不像表面这样。

大人可能想隐瞒,大人又不能对她撒谎,昭昭不愿让大人为难,便什么都不问。

她夹一筷子芹菜放到大人碗里。

一旁的朱嬷嬷刚要阻止,提醒姑娘用公筷,被箫容景一个眼神制止。

箫容景吃了碗里的芹菜,却见昭昭手快又夹了一块烤兔肉给他。

男人抬眸静静看着昭昭,昭昭冲他眨眨眼。

这几年,箫容景并非不吃肉,只是偏好清淡膳食。

而碗里的烤兔肉,外皮焦脆,自然泌出一层烤出的油光。对于正常人来说不腻,箫容景却不太适应。

男人并未拒绝,只是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芹菜送到昭昭碗里。

昭昭难得没说什么气话,也没鼓着小脸,一根一根脆脆的,随便嚼几下咽下了肚。

男人却不像昭昭那样,吃得慢条斯理,吃完不忘点评:“口感太油,荤腥食多不好。”

昭昭咬完芹菜,理直气壮,“像是吃草,吃太淡肚里没油水。”

说完两人都笑了。

昭昭特别喜欢这时候的大人,从里到外都是开心的样子。

有时候大人又像小孩子,只要不管他,就不大高兴。

饭后,昭昭去写字,箫容景倚在一旁的软榻上。

就像这时候,大人静悄悄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点什么,昭昭能感到大人不开心,偶尔昭昭也会有点难过,偶尔又有点害怕。

于是,写字是定不能专注了。

昭昭时不时透过珍珠帘,偷偷瞄了瞄大人的脸。

大人很好看,眼睛有一种特别的神韵,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诶!”额头突然被敲了一下,昭昭惊呼出声,大人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弯下腰看她的大字。

昭昭只觉自己半个身子藏进了对方的怀抱,耳畔是温热的呼吸,手被一个宽大略带薄茧的手包住,在她写歪的字旁边,一笔一划重新又写了一遍。

大人的字可真漂亮!

就这样没两日功夫,春桃喜笑颜开,“奴婢看王爷最近心情不错,对姑娘也是极好的。”

温柔沉默的春草和活泼的春梨脸上也是一脸笑意。

朱嬷嬷心底有一丝犹疑,眉间神色倒是放松了不少,她把王爷的转变归功于昭昭,心底对昭昭倒真有了几分敬意。

昭昭茫然看了一圈,大家都很开心,大家都以为大人很开心,她问朱嬷嬷:“嬷嬷,春杏去哪了?”

朱嬷嬷愣了一下,迅速恢复常态,“春杏心思不正,打发出去了。”

昭昭没能找到同样想法,无人交流只能憋在心底。

另一边的箫容景却是如何也找不到那个教昭昭的人。

经历了梦里一遭,他已经不会犯蠢用那样的方式让昭昭离他越来越远,只是掌控之外的事仍是让他产生轻微失眠。

在得知昭昭把自己关在房间关了一下午,不让任何人进去后,这种情绪达到了巅峰。

晚膳时,昭昭见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味道辣辣的,有点儿呛鼻,闻着便不太好喝,大人却一杯接着一杯,仿佛是什么美味的东西。

昭昭舔了舔唇,只见大人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指尖捏着酒杯,那手可真好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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