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到首辅身上(65)

赐婚一事才过一日,冬狩的队列还未回京。

坊间就已谣言四起。

这些谣言中,流传最广的一条便是,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情深意厚,不日便要大婚。

直至队列归京,围观的百姓似是比出发前翻了一倍。

他们早已听闻国公府嫡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今日拥簇在队列外,便是想瞧一瞧,究竟是甚么样的姑娘,能翻转流言,打破李缜是断袖的传闻。

陈沅知回府后,头疼地理着自己的发髻。头面还未拆下,老夫人院里的嬷嬷就紧着步子过来请她了。

老夫人唤她何事,她这心里门清。一手带来的姑娘忽然有了婚事,她这做祖母的,自是要好好过问一番。

院内,线香轻燃。

老夫人捻着手钏倚在床榻上。

一抹娉婷的身姿晃入她眼里,她手里的动作一顿,缓缓开口道:“坐下说吧。”

陈沅知端着身子坐下后,偷偷打量着祖母的神情。

然,老夫人多历年所,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探查无果后,只得攀上老夫人的手,一双眼娇俏地眨了两下,明知故问道:“祖母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老夫人这才正眼瞥了她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同他认识多久了?”

陈沅知一噎,婚嫁一事,事关重要。就算她不如实道来,老夫人也定会差人去查。

到底是自己的亲祖母,是国公府唯一可以倚靠的人。除了二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外,她几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家世可清白?在世的亲眷都有哪些?这些可都询问清楚了?”

老夫人步步紧逼,句句戳中紧要之事。有二姑娘的前车之鉴,她再不敢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不清不楚地嫁出去。

可她问的这些,陈沅知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就这般不甚了解,我又怎敢放心?”老夫人显然动了怒气。

那可是自小长在她身边的姑娘,若不能寻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教她如何安下心来。

原想着梁家与国公府颇有交情,又知根知底,应是个不错的归宿。且梁思凡性子温雅,没甚么脾气,日后也是要在京中落脚的人。她翻来覆去想了好几日,只盼着冬狩结束后,教他们二人再好生相看一番。

谁成想,这赐婚的旨意来得如此之快。

李缜何许人也?外边虽传他文武卓然,样貌出众,这性子断然是没有梁思凡那般好的。

姑娘家的姻缘,求得不就是一个待自己好的人吗?

陈沅知抚着老夫人的脊背,宽慰她道:“沅沅心里有数。”

老夫人瞧着她那一幅坦然的模样,一时间竟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且说你愿不愿意嫁于他。若是不愿,我豁出这张老脸,也会替你退了这门亲事。”

还是有人护着她的。

圣上赐婚,国公爷不敢多说一句,吴氏也是极力躲避。

毕竟圣意难违,国公府不敢冒着触动圣怒的危险抗旨不遵。

唯有祖母,是真真切切地替她忧心。

陈沅知鼻尖一酸,眼眶泛红地靠在老夫人的肩头。

这婚事虽骤不及防,她心里多少有些夷犹,嘴上说着断不会嫁于李缜,可这心里终归是不抵触的。

见她不说话,老夫人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手里复又捻起珠钏。

这事,也算这么尘埃落定了。

婚期定在半月后,这是圣上亲赐的黄道吉日。

陈沅知从老夫人那厢出来后,国公府就开始着手筹办喜宴一事。

半月时间,较二姑娘那回,已是绰有余裕。

这段时间,她暂时搁置了进奏院的事,除了量体裁衣,定制头面外,手里头最为紧要的一件事也被她提上了日程。

知阑院,银荔和晚橘悬着一颗心看守在外。

屋内,一粗布衣裳的丫头跪在陈沅知的面前。

这丫头面容尚可,体态端正,一瞧便是习过规矩礼仪的上等侍婢。

“你先前在哪做事?”陈沅知抚着茶盖,轻呷了一口茶。

侍婢哆嗦着身子,一双眼无处可落,只能死死地盯着地面。

“银荔姑娘问过一回话,但凡是奴婢听到的,皆知无不言一一相告了。”

这人便是那日长秋宫外偷听谈话的侍婢。

“我没问你这些。我只问你,先前是在谁手下当差?”

“奴婢是身份卑贱,小门小户的不敢污了姑娘的耳。”

“小门小户?”陈沅知冷笑了一声,小门小户能随四品官员的家眷一同入宫?

胡诌也得寻个适当的由头。

“听闻你才恢复良籍?”

这丫头滞了一瞬,似乎明白了甚么。

她连连磕头,回话时尽是恳求的语气:“姑娘饶命。奴婢好不容易脱了贱籍,断不想再回去了。”

陈沅知料到如此,她搁下手中的茶盏,正色问道:“谁差你去长秋宫外偷听?四皇子茶水中的药物是不是你下的?”

第56章 真相 陈沅知若是同李缜议亲,哪还有她……

这两个问题无疑都不好回答。

她若应下, 还不知会招致甚么后果。

陈沅知瞧出了她的迟疑,知晓她在暗中衡量此事利弊。左右今日空闲,她倒是不介意在此事上多费些时辰。

所幸, 这丫头也是个聪明的。

她心里门清, 就算今日甚么也不说,只要双脚迈出知阑院, 她的性命便是悬在刀尖儿上的。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合了陈沅知的心意,眼前的姑娘若是心善,她兴许还能留着性命活上一段时日。

“我若是说了,姑娘可能保全奴婢的性命?”

陈沅知约莫知晓她做了甚么事,受了谁的指使,本也没想取她性命。只是手里缺了些证据,想从她口中得些证词, 这才将话说得狠了些。

既得了应允, 这丫头也没了顾虑,将游船那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言罢,她屏气敛息,悄悄地瞥了一眼坐于矮凳上的姑娘。

陈沅知以手撑额,双眸轻阖,在听丫头回禀前,她这心里多少有些猜想,这些猜想被验证后,恼归恼,脾气却是半分没有。

约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面前的丫头跪得膝盖发胀,额间多了层细汗。可她到底是学过规矩的, 主子都没发话,她又岂敢多嘴。

这时,晚橘挑开毡帘,附耳在陈沅知那儿说了些什么。

再睁眼时,她就着晚橘将她带了出去。

来知阑院的,是二姑娘。

这是自打她出嫁后,头一回来陈沅知的院里。

晚橘拿不定主意,这才进去通报了一声。

陈容知进院子时,正巧与那丫头擦肩而过。丫头垂着脑袋,教人瞧不清面容。

“你怎么来了?”

陈容知步子微顿,先前挑事寻衅的诸多事情,在脑海中一涌而上。她自知无甚么颜面再来此处,是以听见陈沅知的问话后,并未像此前那般心高气傲。

“我今日回府瞧瞧母亲,正巧听闻长姐也在府中。自冬狩赐婚后,我还未来得及道喜祝贺,所以才过来一趟祝贺一番。”

陈沅知抬了抬眉尾,只觉稀奇。莫非婚嫁一事当真能磨人性情,这若放在她未出嫁前,还指不定如何闹事呢。

“坐下说吧。”

话音甫落,陈容知便乖顺地点了点头,坐了过去。

二人静默一瞬,先前不对付惯了,如今好言好语地坐在一屋,反倒觉得怪异。

“你今日回府,想来也是有紧要事的,可都办妥了?”

四皇子那厢不好应付,后院的糟心事堆了满堂。若非有甚么紧要事,她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回府探望。

陈容知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想和离,爹爹不同意。”

闻言,陈沅知也是一怔。

和离是件大事。

大燕虽可提出和离,然而,较之男子,尤其是权钱两全的宗室子弟,姑娘在这男女关系中,仍是处于下风。

莫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一旦和离,若无母家撑腰,往后的日子又怎会好过。

“怎么突然想和离了?”

四皇子待她素来都是穆穆落落,她嫁过去之前便有了心里准备,若因这事和离,大抵是说不过去的。

若说为何想和离,大约就是听了薛凝婉的那番话吧。

十几年来,她一直亦步亦趋地活在长姐的身影下,甚么都要同她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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