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惊凰(11)

“凤凰花。”

木簪雕刻的很精细,纹路很美,应当用了不少心思。

赵意晚轻笑:“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苏栢还没说话又听赵意晚道:“还是这般不值钱的玩意儿。”

苏栢低下头,很是落寞。

“晚姐姐果然不喜欢。”

赵意晚没理他。

起身走向梳妆台端端坐下后才道:“来替我绾发。”

苏栢眼睛一亮,疾步走过去:“好。”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晚姐姐是要戴这根凤凰花簪吗。

苏栢绾发很熟练。

他以往没少给赵意晚绾发,连芮还曾说他抢了她们的饭碗。

很快便绾好了一个髻。

苏栢小心翼翼的将凤凰花簪插进髻间。

镜子里,美人素淡,清新脱俗。

与以往的盛气凌人完全不一样。

“晚姐姐真好看。”苏栢弯腰下巴瞌在赵意晚肩上,轻声道。

赵意晚没动。

过了好半晌才道:“好看你便多看几眼。”

很快就看不到了。

苏栢勾唇:“好。”

_

晚膳后。

赵意晚照旧躺在藤椅上消食。

她觉得很奇怪。

怎么苏栢今日没过来黏着她,连平日里伺候的小丫头都不见了。

就在她刚起身进屋就寝时,眼前突然有荧光闪烁。

一只,两只,很多只……

赵意晚似有所感的偏头。

见少年郎端端立在那里,嘴角擒着温柔至极的笑意看着她。

还有荧火虫从他手中袋子里不断飞出。

“晚姐姐,喜欢吗?”

晚风徐徐,漫天荧光。

还有俊俏少年郎。

赵意晚勾唇:“喜欢。”

赵意晚伸手,有一只停在她的手心,酥酥麻麻,惹得赵意晚莞尔一笑。

荧光闪烁,晚风漫漫。

佳人衣袍微动,发丝轻舞,一笑倾城。

苏栢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一幕。

都会不自觉的弯了唇角。

这一夜,赵意晚难得来了兴致,与苏栢月下共饮。

两人聊了很多。

从苏栢刚进公主府那会儿开始,到后头赵意晚入狱结束。

赵意晚酒量不算差,但也并不好。

一壶酒后赵意晚便指着苏栢骂,说他狼心狗肺,欺她骗她,不配做人。

苏栢任她发泄,不论赵意晚骂什么他都乖巧认错,以至于最后赵意晚都提不起兴致骂他。

月色下,赵意晚趴在石桌上醉的不省人事,然嘴里还在说苏栢是个白眼狼。

苏栢就安静的看着她。

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

若能如此过一辈子,就算天天骂他,他也甘之如饴。

夜色渐深,风开始带着凉意。

苏栢起身将已沉睡过去的人抱进了寝殿。

晚姐姐。

我定会拼尽一切留住你。

第11章

醉酒那日后,苏栢便觉得赵意晚待他温和了许多,可高兴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安。

他总觉得,下一刻赵意晚便要离他而去。

七月十九。

是苏栢的生辰。

以往这日赵意晚都会在公主府大张旗鼓的给他庆生。

恰逢这日休沐,苏栢早早的便黏着赵意晚,用期待的眸子盯着她。

赵意晚颇觉好笑:“你再黏着我也没用,我又出不去,如何给你生辰礼。”

苏栢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理。

遂憋着嘴低下头。

苏栢没有备宴席,晚膳时只与赵意晚涮着辣锅算是庆生辰。

到了许愿时,苏栢紧紧盯着赵意晚认真的道:“唯愿每个生辰都与晚姐姐过。”

赵意晚唇角笑意不减。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苏栢忙闭上眼,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然等他睁眼时,面前却放着一根木簪。

“生辰快乐。”

苏栢眼里惊喜乍现,拿起木簪激动的半晌说不出话。

“晚姐姐……”

“你的雕刻还是我教的。”赵意晚轻笑道:“工艺应当不比你差吧。”

苏栢抿着笑:“晚姐姐送的便是最好的。”

少年郎拿着木簪爱不释手,笑容灿烂比星辰耀眼。

赵意晚不知为何,突然心软了一瞬。

轻声道:“你的及冠簪子我早已备好,就在寝殿那块白玉盒子里。”

苏栢激动抬头,拉着赵意晚的手:“真的吗,晚姐姐给我备了及冠簪。”

赵意晚看了眼被苏栢紧紧握在手心的木簪,轻声应道:“嗯,你有空便去拿吧。”

苏栢欢快点头:“嗯!”

赵意晚说的寝殿自然是公主府寝殿。

“如今长公主府贴了封条,你进去时小心些,别被人瞧见,免得……”

还未说完,赵意晚便顿住。

以他如今的身份,何需怕人言。

苏栢恍若未觉,只开心的应下:“嗯,我明日便去。”

赵意晚幽幽道:“你明年才到二十,急什么它又跑不了。”

随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叹:“不过,也不知小皇帝抄家后那东西还在不在。”

苏栢眨眨眼:“没抄家啊。”

赵意晚:……

“什么意思。”

苏栢:“陛下没有抄长公主府,只贴了封条,里头的东西没让人动。”

赵意晚有些诧异。

小皇帝竟然没抄她的府邸?

赵意晚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便放弃了。

罢了罢了。

想不通的便随他们去吧。

“他们呢。”

苏栢瘪瘪嘴,知道赵意晚问的是谁。

“我给他们发了银子,让他们散了。”

赵意晚看了眼他的面色,轻笑:“他们骂你了?”

“是骂你狼心狗肺还是白眼狼。”

苏栢盯着赵意晚:“都骂了。”

骂的自然是比这难听。

赵意晚笑笑,没再说话。

夜色越来越深,苏栢却黏着赵意晚死活不肯回寝房。

少年郎一高兴喝的有点多,拉着赵意晚不肯撒手,嘴里还不断道。

“我要一生一世都与晚姐姐在一起。”

“一辈子不分开。”

“晚姐姐,以后你只能养我一个郎君。”

“晚姐姐我喜欢你,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赵意晚任他抱着自己手臂撒欢。

当听到那句‘我喜欢你’时,她身子一僵。

她肆意妄为惯了。

就算府里要养小郎君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不管是苏栢也好,还是府里其他小郎君也罢,她都没与他们过度亲近过。

如果她没入狱。

等他们及冠后她也会将他们放出去。

所以,她从没想过一辈子。

也没想过喜欢。

赵意晚盯着苏栢看了许久,才唤来小厮。

被小厮扶着回房的苏栢突然回头迷迷糊糊问:“晚姐姐,这个木簪是什么花,这般好看我竟从未见过。”

赵意晚一怔。

苏栢就立在那里眨着一双雾眸盯着她,似是不等到答案不罢休。

过了许久,赵意晚才缓缓道:“彼岸花。”

彼岸花叶永生不见,也愿我们一辈子不再相见。

苏栢懵懂的点头。

“嗯。”

他没听过彼岸花,更不明白是何意,得了答案后便任由小厮将他背回寝房。

赵意晚看着少年郎乖巧趴在小厮背上的身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恨吗?

她不恨。

不恨苏栢背叛她,不恨苏栢将她谋逆的罪证交给小皇帝,不恨苏栢欺骗她。

到底是她养大的小郎君。

她恨不起来。

可不恨。

却不代表原谅,也不代表心无芥蒂。

赵意晚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苏栢,生辰快乐。”

赵意晚起身朝寝殿走去。

她想,或许苏栢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交给小皇帝的罪证是她一手策划。

_

第二日。

苏栢早早便出了公主府。

赵意晚也起了个大早,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脚步声突然响起。

极轻极慢。

赵意晚勾唇。

不是苏栢,苏栢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蹦哒着的。

“来了。”

脚步声骤停。

“你知道我会来。”

赵意晚睁眼,轻笑道:“这几日金屋外有几个陌生面孔,是你的人吧。”

不等来人回答,赵意晚又道:“三个月才来,风大人,倒是本宫高估你了。”

来人正是丞相风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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