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晚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既然是金屋藏娇,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长公主一顿东挑西捡,不论是什么都能找出瑕疵,看的丫头瞠目结舌。
苏府是赵意晚入狱后赐下来的,府里的下人都是新招的,她们没见过赵意晚,自然不知她的身份。
但从赵意晚无形中显露的贵气里,大楷能猜到定是位尊贵的主子。
且见自家主子对赵意晚千依百顺恭敬有加,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任由赵意晚挑挑捡捡。
最后还是赵意晚折腾累了才罢手。
“就……第一件吧。”
丫头:……
晚膳都是赵意晚爱吃的。
满满一桌,看起来是花了些心思。
赵意晚每样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她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整整一天颗米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苏栢见赵意晚吃的欢心里高兴得很,屏退丫头亲自给她布菜。
一顿大快朵颐后,赵意晚恢复了些力气,便开始找茬。
“你这金屋还差了些,金屋藏娇理当有金子才对,墙上啊门上啊都得度一层金,太阳照进来时金灿灿的,瞧着便赏心悦目。”
“还有屋檐,起码也得是琉璃做的,这样下雨的时候,雨滴顺着琉璃滴下来才格外好看。”
“还有那几根柱子,颜色不大纯,需得用上等檀木,靠在上面时才有扑鼻的香气儿。”
“对了,那圆床也不行,睡着硌得慌。”
“茶盏瞧着也不大喜欢,就算不用金子做也得用白玉做才行。”
……
丫头小厮个个瞪大双眼。
这哪是金屋藏娇啊,这是藏了个祖宗~
苏栢唇角挂着笑意:“还有吗。”
他很喜欢那句金屋藏娇。
赵意晚想了想道:“地上的毯子再铺厚一层。”
苏栢点头:“好。”
见苏栢答应得如此爽快,赵意晚盯着苏栢沉思半晌道:“小皇帝是不是将克扣三司的俸禄都给你了。”
苏栢面色变了变。
赵意晚只做不觉。
又过了一会儿,赵意晚指了指不远处的石阶:“看见门口那个台阶了吗。”
苏栢顺着青葱如玉的手指望去:“嗯。”
这莫非也要做成金的?
丫头小厮:……
这是想要金砖铺路?
“你要再敢饿着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上头!“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会稍微虐下女主,但是别担心,男主会帮她虐回来的。
第10章
赵意晚不知道苏栢是从哪里骗来了银子,竟真的将金屋按照她的要求修葺了一遍。
苏栢如今已是朝廷新贵,皇帝跟前的红人,许多人应该都忘了,他当初是卖身葬父进的公主府。
可他竟能拿出十万两请来狸杀,如今给她建这金屋更是花费极大。
他的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就算是小皇帝赏赐,应当也不会如此大手笔。
赵意晚坐在院中藤椅上瞧着那金灿灿的门,突然,她微微直起身子。
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苏栢说从一开始。
也就是说从他进公主府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在演戏!
那么卖身葬父是假的。
甚至苏栢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
赵意晚眯起眼,所以苏栢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是什么样的身份经得起他这般大手笔。
都城中没有姓苏的世家,朝中官员也没有这个姓。
“晚姐姐。”
少年郎的声音打破了赵意晚的思绪,她微微偏头,只见少年郎一身官服踏着夕阳而来,意气风发,俊俏无双。
赵意晚勾唇。
不愧是她养出来的狗东西。
这般风姿也不知要迷倒都城多少女郎。
瞧见赵意晚唇角的笑,苏栢眼睛一亮飞快的扑了过来:“晚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少年郎如往昔一般半蹲在藤椅旁,用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瞧着她,乖巧而又无害。
可赵意晚知道。
眼前人的手段有多高。
先不说对她如何,就说能在臣相那个老狐狸手上占了上风,就已是不得了。
这都过去快一月了。
臣相竟连苏府的门都没能进得来。
“晚姐姐,晚膳吃暖锅好不好。”苏栢拉着赵意晚的手乖巧道:“是晚姐姐喜欢的辣锅。”
赵意晚皱眉。
“你是想把我当猪养。”
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儿的喂她,也不怕她胖死。
苏栢眨眨眼:“才不是呢,晚姐姐这么好看,怎能同猪比。”
赵意晚沉默。
养猪尚且能长二两肉,可她,反而越来越瘦了。
苏栢敛下唇角的笑意,轻声问:“晚姐姐……还吃吗?”
赵意晚:“吃,如何不吃!”
瞧见苏栢眼里的笑意后,她觉得不得劲儿又膈应了句:“如今我被关在这金屋,除了吃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苏栢果真变了脸色。
却没接她这句话。
“我扶晚姐姐起来。”
赵意晚挑眉。
狗东西越发会隐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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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最不情面的,一晃便是两月。
除了困在金屋,赵意晚过得还算顺心。
可就算锦衣玉食的养着,赵意晚不仅没长肉,反而瘦了许多。
苏栢着急的不行,非要请医师来瞧瞧是不是废武功时落下了什么毛病。
可每次都被赵意晚搪塞了过去。
这两月,她晕了七次。
一次比一次时间隔得短,也一次比一次来的猛烈,最后一次她才刚进寝殿就不省人事。
赵意晚想。
若按这般进度,她应当撑不过三年。
好在,苏栢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若他知道了,定是要大动干戈的四处寻医,她不愿整日喝那苦的头皮发麻的汤药。
也不愿。
再活下去。
这日,赵意晚又发作了。
离上次发作才五日。
钻心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陷入混沌,这一次赵意晚晕的不是很舒坦,再在梦里她看到血剑横飞,看到尸体满地。
那是战场。
是她曾经替兄长打的那一战。
画面一转,又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寝殿,龙床上的皇帝奄奄一息。
那是她的兄长。
才二十五岁。
兄长驾崩前,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许再惹事,要乖一些,以后没人再护着她了。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乖一些,就入了狱。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按理说她是长公主,新帝是她的庶弟,怎么样也会敬她三分。
可偏偏,最后登基的这位与她有血海深仇。
最后,她看到新帝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那把剑上,鲜血淋漓。
他说,他杀了她的府兵。
他杀了连芮。
赵意晚猛地睁眼。
入眼处是金色纱帐。
用了足足一刻,赵意晚才平复了心情。
这样的梦之前做过,但没有如此清晰。
赵意晚苦笑。
莫不是她真要死了。
可她还有一些事没有做完。
阿喜小鹊儿交给贺清风她放心,但还有连芮,鹰刹,还有她的府兵,亲兵。
她得将他们安置好才能死。
赵意晚起身静静的看着门外那道人影。
她在这里呆不久了。
这两日,她在金屋外看到了几个陌生面孔,也看到了苏栢眉宇间的阴郁。
想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必是好一番刀光剑影。
“来人。”坐了许久,赵意晚唤了声。
不出意外,最先跑进来的是苏栢。
“晚姐姐你醒了。”
赵意晚懒懒的瞥了眼他:“你倒是清闲。”
正欲斥他几句食国家俸禄便该尽心尽力时,却听苏栢道:“我今日休沐。”
赵意晚:……
“哦。”
苏栢从进来开始手便背在身后,似是藏着什么东西。
“晚姐姐。”少年郎扭扭捏捏的唤了声。
赵意晚:“怎么?”
“我……我有东西想送给晚姐姐。”苏栢脸上泛着微红,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赵意晚。
赵意晚难得见他如此扭捏,轻笑道:“什么。”
苏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东西拿出来。
是一根木簪。
“这……这是我亲手雕的。”苏栢小心翼翼道:“不知道晚姐姐会不会喜欢。”
赵意晚在少年郎手背那道划伤上一扫而过,接过木簪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