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砚卿动作未停,又去解衬衫扣,目光含着深意:“你说我要干嘛?”
池漾看了眼时间,结合了一下某人的实际情况,瞬间得出结论:“不行,来不及的!”
“怎么就来不及了?”他坏笑。
“你......”
“过来,咱们速战速决。”他诱哄。
“不行!”池漾彻底嗲毛。
此时,衬衫已经被他脱下,西裤没有了腰带的束缚,松松垮垮坠在腰间。
他精瘦凝练的腰部曲线,一览无余。
池漾理直气壮的拒绝完,心里竟有些暴殄天物之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错过了一个大好时机一样......
“想什么呢?”那点儿小心思,尽收他的眼底。最终,还是席砚卿怕误机,才决定不再逗她,“我是让你,过来帮我打领带。”
“嗯?”池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里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侥幸,迟钝地哦了一声,走了过去。
席砚卿换上新的衬衫,骨节分明的手指,由上至下地扣着扣子,扣好后,他抬手在池漾额头上轻敲了一下,满眼宠溺地笑:“你这小脑袋瓜里,天天想什么呢?”
“......”池漾不说话。
“不过,你对我的时长,认知还挺准确。”
“......”池漾手一顿。
“这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
“......”池漾暗自腹诽,这人是不是对老夫老妻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且不说咱们领证才一周,”池漾为他整理着衬衫的领子,突然目光一转,意有所指地说,“距离咱们俩初次见面,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
话音刚落,池漾明显地感觉到,席砚卿的身体瞬间紧绷了一下。
见状,她故意激他:“别人都是认识好多年才结婚的,三年、五年、还有十年的呢,就认识时间来看,你和我结婚确实是个冲动的决定。”
“别跟他们比,”席砚卿穿上西装,举了个有利于自己的例子,“你不是觉得陆医生和陆太太很幸福吗,他们也是认识不长时间就结的婚。”
池漾站在他身后,自然至极地为他整理着后摆,“是吗?可是我听说,陆医生早就留意到陆太太了,这么算来,他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
席砚卿拿起车钥匙,似乎不想深入聊这个话题,“等会儿误机了,走吧。”
池漾闷闷地哦了一声,转身拿包。
然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笑了下。
——等会儿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
虽说有颜瑛和边之青两个人在,婚礼的事情,从大到小、从头到尾都不用小两口操心,但是两个人都是要工作的人。
池漾昨晚加了个班,以至于飞机一进入平稳状态,困意就瞬间席卷而来。
她把头倚在席砚卿肩上,双手揽着他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吸逐渐温软绵长。
席砚卿垂眸看她,卷翘纤长的睫毛,掩着一张乖巧至极的睡脸,他温声叫了句:“漾漾。”
池漾无知无识地嗯了一声,身子又朝他怀里凑近了一些。
机舱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脚步声。
席砚卿把她稳稳地抱在怀里,低头在她发端吻了一下,温醇嗓音随之落下:“跟你结婚,不是冲动的决定。”
恍惚间,池漾心间似有琴弦拨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话还没说完:“至于你说的时间,我们的余生,还有很长。”
池漾有那么一瞬睁开了眼,然后又闭上了。
面上平静,心里却有一阵又一阵的山雨袭来。
交叠往复,久久不能平息。
果然,十年前的那件事,他是真的,不打算告诉她。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你掩藏起的深情,让我,为你揭开。
-
飞机落地朝歌机场的时候正值黄昏时分,舷窗外粉紫色的火烧云连成一片,烧得轰轰烈烈。
连带着所有人的心情都明媚了起来,哪怕夜晚将至。
来朝歌之前,池漾就跟席砚卿说,所有的行程都由她来安排。
因此,之所以订这天的机票,之所以订这个时间点的机票,其实她都藏了心思。
两个人出了机场,池漾趁席砚卿不注意,用手机发了条微信,然后挽上他的胳膊,温声细语着:“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席砚卿牵住她的手,“想吃什么?”
池漾试探着问:“日料?”
“吃日料可以,”席砚卿说,“但是生冷的不行。”
“你怎么这么喜欢给我定规矩,”池漾捏了下他的胳膊,“你这是来见丈母娘,得听我的话。”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到了出租车接驳点。
池漾目光四处探寻着,寻找着某个车牌号。
只消片刻,她就在接驳点前面的一个指示牌下,找到了她的目标。
池漾拽着席砚卿往目的地走,故意跟他开玩笑:“委屈席先生,今天坐一下出租车了。”
“委屈什么,”席砚卿摁了下她的虎口,“我没那些大少爷的做派。”
池漾咯咯的笑:“跟你开玩笑的。”
他曾经为了她,孤身跋涉过两次崎岖泥泞的山区,又怎会在意这个。
走到那辆出租车旁,池漾敲下车窗,叫了声:“师傅。”
司机师傅应声抬眸,认出来人后,笑了下。
“UN商场走吗?”池漾问。
“走。”司机答得爽快。
只有席砚卿,听到这个地名,略微怔了下。
两个人坐上后座,席砚卿给萧洛则去了个微信:【不是让你把商场名字改了吗?】
萧洛则心虚地回:【我改了啊。】
席砚卿:【那我怎么还听到大家叫UN商场?】
萧洛则:【大家叫顺嘴了,怎么可能一下子改过来。】
席砚卿:【......展墙被设计成什么样子了,发过来给我看看。】
萧洛则:【还没完工,你不是说把设计权全权交给叶青屿吗?我就没过问。】
“工作上的事儿?”池漾问了句。
“没事,”席砚卿合上了手机,“晚上订的哪家酒店?”
池漾:“就UN商场对面的UN酒店,吃过饭就能回去休息了。”
席砚卿:“......”
“怎么了?我订的有问题?”
“没有,很好。”
这时候,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朝后座看了眼:“姑娘,我怎么听你声音这么耳熟啊?”
池漾目光一转,看着司机侧脸,惊喜地笑了下:“我上次来朝歌,就是坐的您的车,真是巧啊。”
“是吗?我说看你眼熟,那咱们还挺有缘分。”
“是啊,我记得上次还借您手机用来着,真是谢谢您。”
“客气,”司机师傅笑了下,“对了,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闻言,像是有预感他会说什么一样,席砚卿掌心莫名一紧。
“那之后,有个男士给我打过电话,问了关于你的事情,还说是你把那个展墙上的密码解出来了。”
池漾明知故问:“是吗?他都问了些什么啊?”
“就是问你在哪里下的车,”司机注视着路况,“对了,那个人最后找到你了吗?”
池漾趁机偷偷瞄了席砚卿一眼,镇定自若道:“找到了。”
司机师傅很是健谈,席砚卿很是头疼。
他并不是很想让池漾回忆起那天的事,再深入聊下去,势必会聊到背后的故事,势必会让她回想起,十年前叶宥深的逝世。
一座城市,承载着两次至亲之痛,对她来说太残忍。
光是回想,都太残忍。
还好司机没继续追问故事,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放在了那两个单词上。
“小姐,那既然你知道密码,一定知道那两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吧?就是那个Us......开头的,还有一个Com......开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我这个大老粗,记不住,你别见怪。”
“Ustinian是我母亲给我取的英文名字,意思是——”池漾的左手从上车时就被席砚卿攥在了手心,此时此刻,她又把自己的右手覆在了他的右手上,双手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说出了这个她在心底深藏了好多年的含义:“纵然黑夜漫长,然而总有曙光。”
明明是回答司机师傅的问题,但池漾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席砚卿。
席砚卿于她的那盏目光里,看到了一股浓烈得让人挪不开眼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