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将叫杨全忠,是西北军抵达幽州的时候,自发投军抗敌的。
刚入伍的时候,只是个普通士卒。
宋鲸派人夜里偷袭那日,他便杀了十来个士兵。
到上次正面迎敌,他又杀了十来个敌军,还在黄大虎被围困之时,冲上来替他解围。
黄大虎觉得此人还不错,加上他一身的功夫,孔武有力,便跟慕祁提议让他做自己的副将。
黄大虎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杨全忠既然问了,黄大虎就憋不住说了一嘴:“刚才老子被主上骂了一顿。”
那杨全忠见黄大虎被骂了一顿,也没有特别惊讶,依旧笑眯眯的说道:“王爷向来器重将军,又怎么会骂将军?”
黄大虎嚷嚷道:“还不是为了个女人!”
话说出口,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黄大虎瞪了他一眼,“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出去巡夜,别打扰本将歇息!”
杨全忠迭声应道:“是,是,属下这就出去。”
杨全忠从营帐里出来,却并未去巡夜,而是找了个僻静之处,咬破手指写了张字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出去。
西北王连胜两场战的消息传达了玉京,玉京百姓们一片欢欣鼓舞。
燕媚为燕朝玉抓药,去了街上,这日她同燕媚在茶楼里喝茶,茶楼里说书的正在将西北王与幽州军交战之事,绘声绘色的说出来。
惹得茶楼里的客人们不住的拍手叫好。
燕媚原本只想在这儿略作歇息,却没想到听到的全是关于慕祁的事情。
听到西北王险象环生……燕媚怔了怔。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样的麻烦或许根本不会有,或者会来的晚些也不一定。
他在幽州九死一生。
而她却悠闲的坐在这里喝茶……
燕婳被这气氛感染,竟也难得夸了一句:“想到不到这西北蛮子还挺厉害的。”
回头见燕媚正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推了燕媚一把道:“阿姐,你在想什么呢?”
燕媚将思绪拉回来,她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低声道:“没想什么……”
燕婳明明觉得燕媚有心事,却故意掩饰。
她想着莫非燕媚还惦记着那西北蛮子?
狐疑道:“阿姐,你不会在担心他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燕媚心里清楚。
燕媚压住内心那股躁乱,她神色平静道:“婳儿,你想多了……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咱们快去药铺里给阿爹抓药吧。”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燕婳见她似乎不高兴,赶紧追了上去,也没敢再提慕祁之事。
刚进入药铺,迎面遇到一个熟人。
燕媚定睛一看,认出此人是裴星津身边的扈从。
他时常跟着裴星津,因此燕媚认得他。
燕媚见他手里提着药,心里奇怪,便问了一句:“这位小哥,我是燕媚,敢问是帮裴公子抓的药么?”
裴星津身边的扈从叫张显,虽说燕媚带着幂篱,但这声音不会错。
张显倒也没有隐瞒:“正是,前几日郎君从贵府回家,拉车的马无故受惊,导致马车跌入河渠中,郎君因此受了些风寒,这些日子正在服药。”
燕媚诧异道:“这马为何会受惊?”
张显道:“那日不知什么东西打中马臀,这才导致马忽然受惊发狂。”
燕媚听到这里,对慕祁的那一丝半点的同情,顿时消失于无形。
这种事情,除了摄政王之外,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他能让人换了三勒酿,自然也能让裴星津的马受惊,他这是在警告她和裴星津!
第89章 黑糖姜茶 这个女人的心比石头还要硬……
燕媚从药铺里回去后, 便多了些心事,人毕竟是因为她受风寒的。
若是这样不管不顾,未免显得她过于无情。
裴星津到底帮过她几次, 燕媚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也有几分感恩在里头。
她总得关心关心他才是。
不过,她的身份登门拜访也多有不便。
思虑一番后, 她决定将此事托付给燕玄远。
刚好这日下雨,燕玄远并未出去摆摊,燕媚便将准备好的一罐子黑糖姜茶给燕玄远。
让他代为送到裴家。
燕玄远放下手中的书本,将燕媚给他的罐子打量了两眼,挑眉笑道:“媚儿,你这般关心裴星津,莫非对他有意思?”
燕玄远对裴星津有些印象,没想到那小子对自家妹妹还挺痴心的。
燕媚见自家哥哥也打趣她, 她正色道:“哥哥误会了, 我断然是没那个心思的,只不过人家因为我跌入水中,受了风寒,我若是不知道还好,如今既然知道了,若是再不管不问,岂非让人寒心?”
燕玄远懂了,燕媚这是良心过不去。
他温和笑道:“好,就当兄长错了还不行。”
燕玄远替燕媚将东西送到裴府时,裴星津亲自收下了,激动地不行,“媚儿还关心我, 别说是风寒,便是在河里淹死了也值了。”
说完之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苍白的俊脸涨得通红。
张显连忙拍着他的脊背替他顺气。
燕玄远只是受人之托,送完东西就要告辞,裴星津苦留不住,等他好不容易咳完了,缓了缓又道:“玄远兄,请你转告媚儿,她送我东西,我很高兴,等我病好了,便去看她。”
燕玄远倒是不赞同裴星津在这等无意义的事情上面浪费功夫。
他知道燕媚对裴星津没那个意思。
不过瞧着裴星津双眼发亮的兴奋样子,他又不忍给他泼冷水,只得点头答应。
适才,裴星津与燕玄远说的话,具被过来看儿子的裴夫人听到了。
等燕玄远一走,裴夫人便走入儿子的房内。
见裴星津抱着那罐子蔗糖姜茶在发呆,裴夫人微微蹙眉。
刚才她都打听过了,来的是燕家的郎君。
若是在过去两年,以燕家在玉京的风光势头,他们裴家或许都高攀不上。
可现在的燕家,虽已被无罪释放,但如今已成了普通老百姓。
她裴家是大族,自己的儿子要娶妻也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可万万不能是平民出身。
裴夫人进去了,裴星津都还没回过神来,裴夫人轻咳一声,裴星津这才回魂。
见了裴夫人喊了句:“阿娘。”就要起身行礼,被裴夫人伸手制止住。
裴夫人坐在他对面的软塌上,自己儿子连日几天都病恹恹的,燕家的人一来,就立马精神焕发了,她明知故问:“津儿,你手里捧着的罐子,是燕家的女郎送的?”
裴星津见状,知道刚才的话都被裴夫人听到了。
他想着这事情迟早也要被裴夫人知道,并没有隐瞒,他脸上透着几分不自在的神色,耳根子微微发红:“是的阿娘,燕家女郎与儿子自小认识,她得知儿子染了风寒,便送了黑糖姜茶过来给儿子驱寒。”
裴夫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道:“若是阿娘没记错,燕家只有二女,长女已为西北王妾室,你心仪的这位可是燕家次女?”
燕家二姝皆生的国色天香,自小便容颜惊艳,令人见之不忘。
裴夫人因此印象深刻。
裴星津终于发现裴夫人不悦,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裴星津只得如实说道:“阿娘,并不是燕家的次女,这是燕家长女送给儿子的。”
裴夫人听了,气的差点一口哽在喉咙里,她苦口婆心的劝道:“津儿,你从小到大便没让阿娘操过心,如今你也到了婚配的年龄,阿娘希望你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娘子共度一生,那燕家长女已经给人做过妾,如何还能配得上你,阿娘是绝不会答应的,你还是与她断了往来吧。”
裴夫人向来疼他,也事事顺着她,没想到这次态度却如此坚决,裴星津不愿,他道:“阿娘,不可,媚儿是儿子的心上人,儿子除了她谁也不想娶。”
裴夫人见他不听,脸上顿现怒容:“津儿,我裴家乃大族,即便不能替你娶个门第高的,也万万不能娶一个给人做过妾的女子过门,阿娘劝你死了这条心,此事若被你阿爹知道了,他定然饶不了你。”
裴星津还要说:“阿娘……”
裴夫人起身打断他的话,眸光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张显道:“郎君这几日病了,你看着他,让他好生在院子里养病,哪里也不许去。”
说完,也不给裴星津说话的机会,就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