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你们二位下山化缘,不知二位是否愿意?”
道观难得热闹一下,穆清和符若溪本来是有点期待斋节的,可现在既可以下山游玩又可以给道观筹款,倒也乐意。
穆清看向符若溪。
符若溪对白馨说:“师太放心,我们明日一早就下山化缘。”
白馨欣慰的点点头。
其实,皇上怕妃子们过得不好,经常派太监送金银来改善上清观的衣食。
善款所剩无几,是白馨撒的谎话。
她一边目送穆清和符若溪离开大堂,一边暗自跟神灵忏悔自个儿说谎一事。
夜里,白馨刻意细听,终于还是听到了靡靡之音。
穆清和符若溪的房间是道观招待贵人住的,离主持白馨的房间最近,离其他道士的房间最远。
白馨不是很担心月梓等人也听到了这些声音。
但她其实早就想跟穆清及符若溪说“夜夜笙歌对身子不好”,可她就是没法说出口。
次日,穆清和符若溪吃了早饭就在道观其余人的目送之下步行下了山。
他们是要替上清观化缘,只好继续穿着道士服。
符若溪是魏王千金,极少抛头露面,如今与穆清都是宫中后妃,不好在繁华地带出没。
所以他俩下了山就往狼城那边走,不想在汴京城化缘。
“叩叩叩。”穆清敲响一间屋子的后门。
门打开了,妇人看是两位道士,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就去厨房拿了两只馒头出来。
“家中贫寒,只有这些了。”
穆清听她这么一说,把馒头塞回去给她。
“善哉善哉,婶儿留着吃吧。”
妇人以为穆清是嫌弃她的馒头,把馒头塞进怀里就说:“今日是知府大人喜宴,你们可去蹭饭。”
穆清和符若溪没来得及开口,门就关上了。
被人说是“蹭饭”的,他俩心里也不好受。
穆清:“小溪,我带你去饭店歇歇脚吃点东西可好?”
符若溪掏出白馨给的小荷包,看到里面也就四两银子。
“不了,我们去吃喜宴吧。”
“好的。”
穆清问路人该怎么走才能找到知府大人,根据指示却来到了衙门,只好去问衙役。
衙役没见过这么俊俏的道士,脸色也就臭不起来,客气的给他俩指了路。
他俩优哉游哉的走着,一路看下来,发现乞丐比汴京城的多不少。
在知府大人的宅邸,陆续有轿子停在门口。
仆人们恭敬地迎接了一位又一位贵客,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而在后门,一个男子被扔在地上,几个家丁对他拳脚一顿打才返回屋里锁好门。
那个被打的男子脸青鼻肿,坐在地上哭。
穆清和符若溪经过这里,问:“施主为何如此伤心?”
男子抬头看是两位道士,觉得自己此时模样太丢人,硬生生止住了哭泣。
“我没用,连娘子都保不住!”
穆清和符若溪相视一眼,问:“施主何出此言?”
男子虽然伤心,但也愿意跟好看的出家人诉说委屈。
“我是五香镇人,与娘子陈氏来狼城探望丈母娘,路上遇见了知府钱大人。他看我娘子清秀,硬是抢了去!”
“居然有此事?”穆清记得山寨头目的表姐是狼城知府的夫人,心中对知府大人更加没好感。
符若溪:“你为何在这里如此模样?”
男子说:“今日是钱大人寿宴,我便假扮客人的随从溜进屋里,还没寻到我娘子,就被人发现而毒打出门!”
“岂有此理,知府太坏!”穆清决定帮这位男子夺回妻子。
符若溪看一眼穆清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插手此事,问:“你可有办法?”
穆清想了想,凑近符若溪耳朵嘀咕了两句,然后问男子:“你娘子是何模样?”
男子不太相信他俩能够对抗得了官人:“我娘子左眼有一滴泪痣,二位道长是否想要帮助我?”
穆清点头:“你尽管将知府家里的事情详细告诉我。”
男子将信将疑:“我也不是很了解。据说,钱大人在狼城当官五年,每年都纳一小妾。我娘子前日被他夺去做了八姨太。”
穆清:“今夜亥时,你在隔壁巷口等待,我们必会将你娘子带出来。”
男子欢欣而又不敢置信:“当真?”
符若溪:“当真,你现在就去备好返回五香镇的马车,夫妻团聚后立马离开狼城。”
男子作揖行礼:“夏某在此先谢过两位道长!”
等男子走了,穆清和符若溪绕到钱府前门,跟家丁说是来化缘。
家丁不知该不该赶走两位出家人,回去通报管家。
管家从账房里拿了一两银子给家丁。
家丁带着银子和几只馒头出来,递给穆清:“这是咱老爷赏赐的,拿去吧!”
穆清:“请告知钱老爷,这府中似有不祥之物,我等想进去看个仔细。”
家丁犹犹豫豫:“二位如何知晓异物奇景?”
穆清:“出家人不说谎,我等来此,为的不是酒肉,而是里面或有害人之物。”
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里面的宴席已经开始,门口只有零星迟到的客人。
家丁让他俩稍等,便又去通知管家。
管家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去跟钱大人说有两名小道士在门外候着。
钱大人听说是小道士,便应允他们进来蹭饭。
穆清和符若溪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本正经的走进来。
他俩道士扮相,与宴席中大腹便便的男子们对比十分鲜明。
两位俊秀的道士一同出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穆清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罗盘,慢悠悠地转了个身。
钱大人看他俩进来却没第一时间跟他贺寿,心里不舒畅,但也不好在客人面前对着美丽的道士发脾气。
他站起来走到他俩面前,说:“两位道长为何不入座吃食?若你们不喜酒肉,我让下人送素菜上来。”
穆清装作沉思了一瞬才看向钱大人,问:“这位老爷便是此宅主人?”
钱大人点头:“本官便是。”
穆清状似犹豫了一下,说:“老爷命犯太岁,此宅地下又镇压了冤魂,近来恐怕有血光之灾。”
钱大人倒抽一口气,让儿子们招呼客人便请穆清和符若溪进偏厅说话。
“小道长,你刚才所言当真?本官在这里住了五年,前一任知府也在此住了几年,从未听说有何异象。”
穆清:“地下冤魂已镇压了十年,如今宅子里阴气过重,厉鬼迟早会现身。”
钱大人急问:“小道长可有办法继续镇压厉鬼?”
穆清:“宅子里女多男少,阴气太重,此时又为阴月,实在难以镇压厉鬼。当然,鬼想再现,可还需吸人血。只要近日不出人命,大人便可放心。”
钱大人听得直冒冷汗:“难道只能躲开,不能主动擒拿?它一日在此,本官便难以安心。”
穆清掐指算了又算:“行善积德可以添加紫气,大人阳气十足便不怕厉鬼缠身。若要宅子继续安宁,日后切勿再加女眷。”
钱大人对穆清所说的话半信半疑:“多谢小道长提点,明日我便请法师过来驱除邪魔。”
穆清点了点头,牵起符若溪的手准备离开。
钱大人亲自送他俩出门:“鬼若是出没,一般在何时何地?”
穆清:“夜里,离地、水、阴更近之地。”
钱大人想到了那口在树下的水井,但他不能让人封死了水井,毕竟一家大小吃喝都靠井水。
他从管家手里接过金子递给穆清:“此为一两黄金,小道长慢走。”
“谢过施主,善哉善哉。”穆清拿了金子就带符若溪去茶楼吃饭。
寿宴结束,钱大人让管家把剩菜都打包送去乞丐窝,然后派人去道观拿符纸贴在水井边上。
天黑了,钱大人准备去新得的妾室陈氏房里睡觉,打开门却不见了她人影。他等了好一会儿,才派人去找陈氏。
丫鬟说:“八小娘半时辰以前就去了后院,不让奴婢们跟着。”
钱大人纳闷,带人去了后院,却没发现人的影子。
管家打着灯笼,忽而说道:“老爷,水井边有只绣花鞋!”
钱大人走过去,发现井沿的符纸早已不见。
丫鬟说:“这只鞋是八小娘的。”
钱大人一惊,赶紧吩咐下人拿多点灯笼过来看清井里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