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落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一顿,登时眯了眯危险的眸子:“不跟我成亲你要跟谁成亲?”
郎景吗。
只要他敢,他要他没命娶。
翌日,晨光熹微,萧安落便被郎员外请了去。
随郎员外一同来的还有个人,那人萧安落看着并不陌生,他正是韩侧前几日发现的那个渔夫,如今摇身一变又成了另一种身份。
郎员外热情的介绍:“这是我的远房亲戚,名唤关俑,现在正跟着草民在做生意。”
萧安落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
郎员外又道:“大人来江南也有几日了,不知这江南大人可有好好逛一逛?”
萧安落:“要务在身,怎能只顾玩乐。”
郎员外哈哈一笑,与那关俑对视一眼。
现在年轻人为了在京城扎紧脚步,得到重用,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是丝毫不敢怠慢的,甚至珍惜的厉害,殊不知,这种机会漫长且难熬,倒不如干一些实际的。
郎员外老谋深算的眼底闪着精光:“恕草民多嘴说上几句,萧大人年轻有为,可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草民虽然远在江南,可京城的一些风声草民还是听到一些的,如今朝堂不太平,就连大臣都开始争权暗斗,若大人想在此事上立下大功的话,小人愿助您一臂之力。”
萧安落眯了眯眼,淡淡嗯了声:“多谢郎员外对本大人的厚爱。”
这家伙知道的倒是不少。
郎员外以为他应下了,登时心花怒放。
“想必大人也知道如今的天子已活不长了,而皇帝手下只有两位皇子,二皇子齐全影只不过是个襁褓婴儿,断是不可能坐到皇位的,而大皇子齐含白虽双腿作废,但也是有思考能力的,不如大人就随我等一起为大皇子效命,待他日大皇子登基,定少不了大人的好处。”
齐含白?他也不是没怀疑过,没想到背后之人当真是齐白含,此人面前一副翩翩公子模样,背地里竟然想着要谋逆。
萧安落手指叩了叩桌面。
这郎员外在为齐含白效命,而昨儿那黑衣人说放火/药的地方在三公里外猎户挖的坑里。
第四十六章 “郎员外见过大皇子?”
……
萧安落:“郎员外见过大皇子?”
郎员外说起此事, 面上颇为自豪,想必这萧大人都未必见到过大皇子,话语还是颇为谦虚。
“草民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见过真容, 不过, 草民见大皇子为人谦虚, 行为举止都透露着善意, 若他日登基, 定是个仁君。”
善意?要真的善意就不会趁他爹重病,儿子起来谋反。
萧安落淡笑,不为所动:“郎员外这般议论朝廷, 不怕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郎员外倒是不在意, 还十分悠闲的斟了两杯酒递过去:“现在朝廷乱作一团, 谁还有闲工夫管草民这个不值一提的。”
萧安落冷笑, 对自己的地位倒是认得清楚,一个小小的商贾之人也敢妄自菲薄的参与朝政, 真不知他是闲自己日子太悠闲了还是闲自己命太长,竟然跟朝廷人有联系。
郎员外又道:“既然萧大人愿意加入我们,以后我们便是自家人了, 日后, 待萧大人回京了,还望在皇帝面前美言草民几句。”
萧安落睨了他一眼,勾唇笑了笑, 眉眼看不出情绪, 一边为齐含白做事,一边又拖着让他回京为他美言几句,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萧安落捏紧白玉酒杯, 淡淡开口:“既如此,想必郎员外也知道,现在朝堂之上分为三派,而本大人属于那第三派,始终保持中立,而那大皇子没有什么背景,其母亲又早亡,身后更没有一兵一卒,你怎会如此确定他会登上皇位?这可关乎到本大人前途的问题,自应当着重考虑才是。”
郎员外爽朗一笑,十分笃定:“萧大人不必忧虑过多,大皇子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跑不了的。”
倏然,一声清脆声从远处传来。
“爹爹。”
郎员外用眼神示意,语气也是掩盖不住的宠溺:“环儿来了,快坐。”
郎环月穿着一身鹅黄色襦裙,显得娇俏粉嫩,她面带羞涩的看了萧安落一眼,不动声色的坐到萧安落身侧。
郎员外很是满意的点头。
萧安落不以为然,把酒杯低在唇边,却不着急喝:“郎员是外如何笃定大皇子会登基。”
郎员外咳了一声,神神秘秘道:“那自然是大皇子身边有人高人扶持。”
萧安落眼神倏地一暗,又问:“哦?那郎员外可知那高人是谁。”
郎员外笑了笑:“这个要大人真正加入到我们,草民才能告知。”
萧安落眼神晦暗不明。
郎员外把目光转向一脸羞涩的郎环月身上,面带隐晦道:“环儿,萧大人自来江南还未曾好生逛过,不如今日你带萧大人逛一逛。”
郎环月登时喜出望外,期许的望向萧安落。
萧安落捏了捏桌角,目光倏然有些冷。
郎员外见他神情不悦,又道:“小女对江南熟悉些,说不定能帮到大人。”
半响都不吭不响的关俑开口:“大人整日操劳,也是时候该放松一下,江南的美景是百闻不如一见,可不容错过。”
萧安落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会,冷声拒绝:“不必了。”
郎环月脸色猛地一变,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郎员外也是一怔,似乎没想到这萧大人会如此果断的拒绝,他老脸僵了僵,忙打着圆场:“大人若不愿,草民自然不会强求。”
萧安落淡淡嗯了一声,接下来又没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郎环月见他离开,不甘的咬了咬牙,朝郎员外道:“爹,你怎么让他走了。”
郎员外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要走,我能拦得住他?你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地位,能要求得了他?”
郎环月死死咬着唇。
她自然是知道两人地位有悬殊,她长这么大,在及笄的年龄遇到让她动心的人,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但,此人性子很冷,还总是对她爱搭不理,不知是只对她这样,还是对别人都这样。
蓦然想起她及笄的宴会,秦芹衣裳被侍女不小心弄湿了,她前脚刚走,萧大人后脚就随上了。
她阴冷一笑。
她一个刚来江南不过一年的人,什么地位都没有,拿什么跟她比,她郎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她能给得了萧大人无尽的钱财,她秦芹能给什么。
她面色幽暗的去了郎景的寝房。
刚要敲门,又侍女告诉她郎景不在寝房,在书房看书。
郎景看书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吵他。
可她心里窝着气,便把平日里郎景对她的教诲全都抛之脑后了。
她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一声闷哼从屋内传来,两人四目相对,皆一愣。
郎环月瞪大眼,猛地后退两步,一脸不可思议,就连说话都打了结巴:“哥……你……”
只见郎景一身黑色夜行衣,虚弱的坐在地上,额头上都是汗水,湿发紧紧贴在上面,胸口还中了一箭。
郎环月刚好看到他拔箭的一幕,心惊的厉害,腿也止不住的发抖,从小到大,她见到的郎景都是风华霁月,哪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郎环月浑身发颤:“我去叫大夫。”
郎景及时呵斥住她,语气却苍白无力:“不许去。”
郎环月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看到他还在流血不止的伤口,心底一阵胆颤:“为……为何?”
郎景有气无力道:“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一手捂着胸口,血从指缝里淌了出来,手瞬间被血浸染了。
郎景咳了几声,指着桌案上的药箱,语气都轻飘飘的,给人一种随时会昏过去的感觉:“环儿,帮我拿一下止血药,那瓶黑色的就是。”
郎环月颤颤巍巍的去拿药,第一次见如此血腥的一幕,她心底害怕的厉害,甚至不敢靠近他。
郎景接过后,面容苍白的吩咐:“你先出去吧,帮我带好门,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包括娘爹,午膳我就先不吃了,替我转告爹娘,就说我今天身体不适。”
郎环月面色恍惚的点头。
郎景忍着痛撕开粘在胸口上面的布料,血跟布料缠绕在一起,看起来血淋淋的。还好那箭头上没有毒,不然就麻烦了,他看了眼紧闭的门口,哑然失笑,那丫头跑的倒是快,也不知帮他上药,罢了,她刚刚肯定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