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这个梦中情人,更像是敷衍老爷夫人的一个借口。”
“借口?”苏南倾惊讶,连这样一个老管家都能看出虞川那份爱是假的。
陈管家点头,“老头我呢,别看年纪大了,其实挺八卦的。”
他看了眼外面,小声道:“我一直都想知道,那孩子心里是不是真的对画里的人,爱的那样深,苏先生有兴趣吗?”
不得不说,苏南倾很想知道。他想知道,虞心里对他的爱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因为愧疚。
“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一下,不过,就是要苏先生帮忙。”
“……您说。”
陈管家微微仰头,稍想了一下,用带着老态的嗓音说道:“若他倾心于先生你,这一切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苏南倾一怔,本来想撕下一块油条扔进豆浆里,这却掉在了桌面上,他有些震惊,可他不得不承认,陈管家说的没错。
没错是没错,可是……
他皱着眉,这有点低级趣味,还要让自己豁出去,他不大愿意。
陈管家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个银制书签,笑得温柔,按在桌上向苏南倾递去,“总裁正看书呢,也许需要一个书签。”
第20章
刚推门出去,热浪就扑了他一脸,风里裹挟着点点潮湿的气息,让刚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苏南倾有些不舒服。他往前看去,湖岸边有一处很特别的地方,用木栏栅和玻璃围起来,栏栅上挂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其中还点缀着紫色的牵牛花,有一种悠闲的美感。
苏南倾用书签在掌心拍了拍,鼓起勇气迈出步子。既然都选择到这里来了,若是再表现地扭扭捏捏,反而会让他觉得更丢脸。
隔着爬山虎的缝隙他能看到虞川的侧影,藏蓝色的睡衣,两条长腿散漫地交叠在一起,头发不像平时那样梳地规整,少了几分稳重深沉却又多了些亲切感。
他试图从虞川的角度看向别墅,似乎刚好能够看到自己那间卧室,想起自己刚刚那一|丝不挂的模样,一时间脸刷的又红了,实在是羞愧难当,心里又打了退堂鼓,不敢去了。
“不热吗?”虞川一边开口一边翻过一页书。
这都被发现了,这人是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他努力舒缓了一下情绪,抬手捧了捧自己的脸,确认脸上的红晕消下去了一点后,这才抬步走进了那片阴影。
自然的凉爽比空凋的冷气让人觉得舒服,苏南倾走到虞川身后,僵硬地伸出手,“喏,你的书签。”
“谢谢。”盯着那枚银子书签看了几秒后,虞川客气地接了过去,见他还傻傻地站在自己身后,于是往旁边挪了挪,轻轻拍了下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说好的不要扭扭捏捏,可这气氛实在让他觉得不自在,他几乎是靠着边缘坐下的,离虞川越远越好。
沉默在漫延,只听得到细细的鸟鸣和翻书声,苏南倾觉得尴尬,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早饭吃了吗?”
“啊?吃了。”苏南倾悄悄地用余光看他,这是一张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耳廓上的那颗痣都在同一个位置。
虞川注意到他的眼神,也看了过来,“合胃口吗?”
“挺,挺好的。”苏南倾暗暗捏了一下自己,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连说话都结巴了。
“那就好。”虞川又看向了书。
苏南倾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捏在身旁的扶手上,“那个,谢谢你啊,钱的事。”
“不用,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若说自己是要钱,那虞川要的是什么?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时心里犯了恶心。
羊入虎口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欠了虞川什么,死都死了,却还是被拖回来逼着受辱。当然这也不算是被逼的,的的确确他自己亲口答应的。
脑子里一瞬间混乱不堪,既然他答应了,就要承担后果。不就是那事吗?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在这事上矫情,他突然想开了,总算是不再紧绷着身子,眼睛盯着远方的湖面看了一阵,笑起来,“现在吗?”
“什么?”虞川翻页的手顿了顿。
“不是各取所需吗?我刚刚洗了澡,干净着呢。”苏南倾觉得自己这回是豁出去了,他总要克服这道心理防线的。果然,这话一出,他便觉得自己说话不结巴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虞川微微挑眉,将书签放在书页中间,轻轻合上了书。
“是我没说清楚,”他将书放在面前的小桌上,拿了盘小蛋糕递给苏南倾,对着他粗略地扫视了一遍,“我对你这种干瘪瘪的小男孩没有兴趣。”
第21章
苏南倾的表情扭曲起来,嘴角抽了抽,强忍住怒火把那盘蛋糕接了过来,“你什么意思?既然嫌弃我,那你带我回来干嘛?羞辱着玩儿?还是脑子有病?”
一旦开了口子,他这嘴就堵不住了,虽说对方是他的金主,但他想也没想就怼了上去。这毕竟是他的一个痛点,任谁说他都要怼。
虞川倒也没生气,“家庭原因,我需要一个男朋友来应付我家里人,你需要一个人帮你解决钱的问题。”
苏南倾哂笑,他端详着手里的蛋糕,看起来松软可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像这个蛋糕一样松软可口,所以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可以被随意地搓扁捏圆,“你想找谁找不到,干嘛找我?”
“缘分。”虞川回答地很敷衍。
“什么缘分?和那副画里的人长得像的缘分?”
一只麻雀飞落下来,胆子大到一蹦一蹦地来到他的脚前,歪着脑袋,细细地叫着,苏南倾从蛋糕上捏下一小块,用指尖揉碎了扔出去,那小鸟立马飞过去衔。
“你可以这么理解。”虞川拿起手边的平板,点开邮件开始处理。他开始觉得麻烦了,如果苏南倾一定要细问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耐心。多半是没有的,他其实不太愿意浪费太多时间去哄人开心。本来就是冲动之间办的事,趁家里还不知道,他可以换个不麻烦的来。
“你知道历史上也有个叫虞川的人吗?”苏南倾用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轻轻咬了一口蛋糕,甜的。
“一个割地求荣的奸臣,干涉朝政多年不说,还一笔毁了将军府几代人的心血。你说他该是有多恨苏家的人,以至于要娶了那小将军,彻底断了苏家的血脉。”苏南倾说得轻松,嘴里越甜心里越苦。
虞川眼中寒芒迸射,这阴影里的温度似乎又低了些,“你们上课,还教这些吗?”
苏南倾轻笑,“何止,孔老师还考呢!考的是摄政王和小将军的秘史,探讨了他们的洞房之夜,”他顿了顿,接着说:“摄政王睡了身娇体软的小将军,以至于让小将军不甘受辱,含恨自尽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气压骤然降低。
“陈叔!”虞川突然喊道,那声音中含着的怒气半点不加掩饰,眼睛都红了些,待到陈管家急急忙忙赶过来,他的手指烦躁地敲打着,继而将手里的平板翻面盖在腿上,眉头都快要交缠在一起,狠声道:“让人去把孔老师的卡停了,顺道转告他,要想安安稳稳地工作,就给我老实一点,再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送他到南极去教书!”
“是。”陈管家看了眼苏南倾,微微笑了笑,立刻去办事了。
丢工作什么的,听起来像是很严重,他为孔子恒捏了把汗,希望孔子恒不会找他麻烦。
他含了一口指腹间沾染上的糖霜,撇了撇嘴,垂眸道:“虞老板这么生气干嘛?”
虞川以拳抵唇,喉结上下滚动一阵,“吓到你了吗?”
“不至于,要是你每次生气都是这样的话,我还真不怕了。”苏南倾故意说的那种话,自然料到了虞川可能会生气。
“如果……我说,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奸臣,你信吗?”虞川很快恢复了他平静的表情,只有眼神还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信啊。”苏南倾想也没想,“您是我金主嘛,您说的我都信,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道理我还是清楚的。这么说起来,刚刚是我冒犯您了,先给您赔个不是”
他态度极其轻佻,一丝认真都看不出来,这种离谱的事,他如此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搁谁看都知道是漂亮话,逗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