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穿虞川给他准备的衣服的,可自己的衣服的确是沾了一身的汗穿不了了,他只好无奈地屈服。
把衣服拿过来看了一眼,是挺好看的,可他不想马上就穿上,觉得这衣服都穿好了,收拾好了,他就没什么理由能在上面磨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虞川,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当好这‘被包养’的角色。
难不成真要像以前京城的兔儿爷一样,娇声娇气地就往男人身上扑,娇滴滴地说些讨人欢喜的话,把人哄开心了,再相拥着做那档子事?他越想越恶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外头的太阳那么烈也没让他的身子缓和过来。那衣服一瞬间像是长了尖刺,他立刻就脱了手,不肯再碰。
再拖一阵好了,等他想好了该怎么办时再下去。
阳光透过落地窗和薄纱照了进来,满室除了淡淡的檀香味就是阳光自带的那种暖暖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身上的水汽被这烈日蒸发了,他愣愣地看着落地窗前的那层薄纱,这才意识到,自己这间卧室是正对着那片湖的。
昨天在客厅只能平平地看过去,宛若一张薄纸,而这间卧室是在三楼,他能够看得更清楚更全面,他贴近了窗户,手指轻轻捞开薄纱一脚。
绝美的湖面上泛着金灿灿的波光,像宝石似闪耀,有红色的锦鲤时不时冒出头吐个泡泡,苏南倾兴奋地贴紧上去,他很喜欢这副景色。
竹林草坪,湖心凉亭,呈Z字型的湖面走廊满满蕴含着水乡的气息,就是只见睡莲不见荷花,但正是这种带着微弱遗憾的心情,让他这一早晨来来去去的尴尬难堪全都一扫而空了。
苏南倾很难犯愁,就是犯了愁也能很快找到那些让他开心的事。
光是透过玻璃看底下的湖景,这就够让他开心好一阵了。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苏南倾以为是来催自己的,赶紧应了一声,说是马上就出去。
“苏先生不用着急,”陈管家慈祥的声音穿透房门传了进来,“我就是来替总裁传个话,若是要赏湖,可以去亭里赏,虽说这天气热,但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
刚答了声好,忽而觉得不对,低下头看了一眼,苏南倾的脸立马烫红了,唰地一下将窗帘拉上,手指发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丝不挂站在这窗户面前的。
第19章
他看自己的身体,觉得心绞痛,本就出师不利了,这下是彻底把脸丢了,恨不得把自己捂死在这柔软的床里。
他再也不可能用正常的方式在虞川这里找场子。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回到答应虞川的那天,把那张嘴给缝上。管他什么钱不钱的,他何必那么道德,一定要坚守底线,这钱总归又不是他欠的,能跑多远跑多远,跑到虞川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越是在这别墅里待久一秒,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可悲,两辈子都欠着同一个人的钱,他是造了什么孽?还是说,苍天有眼,看不得上辈子本该尽享荣华的摄政王被他掏空了家底,偌大的王府上连仆人都没几个,过得还不如一个九品芝麻官,而他苏南倾说没就没,生前债一笔勾销。
勾销的了吗?
于是就硬生生给把魂魄给他拖了回来,按着脑袋让他躲不了这债。
下楼的时候他碰到了陈管家,怏怏地道了声谢。
陈管家对刚刚的事闭口不言,只把他带到餐桌前,将一杯温热的豆浆递给他,“总裁今天亲手做的,专门给先生留了一份。”
油条外脆内软还泛着油光,只是不如刚出锅的时候热了,但仍旧是很好吃的模样,可苏南倾实在没有胃口,他真的很想仰天长叹,想要就这么原地消失。
“今天天气好,先生等下可以去喂鱼。”陈管家说道。
苏南倾趴在桌上,手指轻轻拨着油条,口水咽了又咽,终于是闷头咬了一口,食不知味,他无奈地抬头,对上陈管家的眼睛,那眼睛像蒙了层雾,朦朦胧胧的,他忽然想起件事,揉了揉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陈叔,昨晚,抱歉啊。”
他想起昨天晚上陈管家一直待在他身边,时不时和他搭话,而他却极不友好地一句话也没回过,窝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墙上那副画,他又看向墙上那副画,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没事,先生若是心里有什么地方不舒坦,尽管跟我发泄就是,只要您开心就好。”陈管家笑道。
苏南倾赶紧摆手,“哪能冲您发脾气呢!”他急躁地将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拨,“您待我挺好的,我不是这种人。”
“我能坐下吗?”陈管家问道。
苏南倾点头,“您坐!”
“人老喽!”陈管家一边揉着腿,一边在他对面坐下,那一直保持着的优雅在这一刻仿佛褪去了,和外面那些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腿脚不太好,站久了就疼。”
坐下的时候他的腿都有些微微发颤,苏南倾心里的愧疚感渐生,即是为自己昨晚的不礼貌,也为了自己刚刚没想着让这位老人家坐,还得人家都站的受不了了才提出来,转而又觉得这是虞川的错,尽招些老弱病残来伺候,究竟有没有心。
“这豆浆冷了没,要不我给你热热?”陈管家用手背碰了下杯壁,自顾自地说:“是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
说了就要起身,苏南倾赶紧一把夺过来,忙道:“不用不用,温热着呢!”他怎么好意思再让人老人家劳累,岂不是显得自己和虞川一般没有心了吗?
陈老复而坐下,和蔼地看着他,又点了点那豆浆。
苏南倾明白了他的意思,极不情愿地撕了一小块来吃,就着豆浆,很甜很香,他觉得虞川的手艺比以前好了。
“那孩子看起来不大好相处吧?今后恐怕是要辛苦先生了。”
苏南倾刚喝一口豆浆,被这话呛地差点砰出来,扶着桌边一个劲儿的咳嗽,陈管家赶紧给他递了纸,他拿纸捂着嘴,眼睛都咳红了,“陈叔,我想你搞错了,我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
苏南倾想说他们之间只是包养关系,可这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他不想陈管家看不起他。
可虞川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说好听点,金钱关系,利益关系。
“我想,也许是先生误会了,”陈管家说道,虽没点明,但苏南倾明白了他是知道的,“那孩子从来不会冲动办事,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其中利弊,他没想清楚就绝不会做。”
“那这件事他也是想清楚了的哦……”苏南倾小声咕哝,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件事,他应该是全凭冲动的。喜欢一个人,不就会变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吗?”陈管家说这话时眼里布满了欣慰,就像是自家的孩子终于会拱白菜了似的,“这孩子一直不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作伴,我们还担心好久。如今有了先生,老爷夫人想来也放心了。”
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冲动吗?如果在肥肠粉店里面看热闹也能看出冲动来的话,他觉得虞川这人恐怕脑子有病。仔细想想,他们这两次见面都挺尴尬的,苏南倾上辈子没丢的脸,这辈子全丢虞川身上了。
他摇摇头,“陈叔,您真的想错了,他喜欢的不是我。”
“您是说,画上那个人吗? ”陈管家指了指。
“ ……算是吧。”
“ 不过是那孩子的一个梦,喜欢一个梦里的人,未免也太可笑了,您说是吧。”陈叔对着他笑笑,“再说了,这么些年,我不是没见过和那画长得像的,可那孩子不也只带了先生你回来吗?”
原来虞川是这样解释的吗?
梦中情人,这解释,多浪漫啊。
又俗又浪漫。
可只有苏南倾知道,那不是梦。或许也可以算作是一场梦,前世的梦,‘新婚妻子’死在洞房花烛夜里的噩梦。
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一场错误的认知,是虞川把对他的愧疚当成了爱,而洞房那晚,这种残缺的愧疚感深深烙印在了虞川的心里,以至于重活一次都忘不了。
虞川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过超越朋友关系的任何表现,这是他极为肯定的事。
“先生是觉得自己是个替身?”陈管家问道。
苏南倾不说话,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