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颜看他那尽力掩藏的颓丧模样,心中有些无语。
待一应替她卸妆梳发完毕,她起身推着一应进入他的偏殿。
靠近他的床边之时,一应作势要自己把自己挪到床上,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这样了。
于岩却阻止住他的动作,把他禁锢在了轮椅之上。
他她俯下身来,抬头面对面对着一应。
在他惊疑和不解的目光中,她的双手圈住他的面庞。
“一应,你就是吃醋了,还不给我承认。”说罢,她倾身向前,轻轻吻住了这个人近在咫尺的唇。
在她触碰到他的唇瓣之时,本来已经微凉的唇,似乎更凉了一分,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吓的。
在唇畔之侧徘徊了一会儿,于一应感觉自己的双唇被轻轻顶开。
他自然有力气阻止,可是对于一颜天生的听从和顺从,仿佛已经入骨,不可违逆,也……不愿……
于一应从她郑重的动作中感觉出来一股温柔,被无比珍重小心地对待一般,那股温柔的气息缓缓而又全面渗透,不仅让他无法防备,更甚至是使他全面地丢盔弃甲。
于一颜见一应整个人已经僵住了,她把自己的态度向他展示,然而这还不够——
一个温柔而小心翼翼的吻过后,她放开了一应,让他能够回到自己的床上,也让他能缓缓自己的心绪。
这人心中好似涌现了很大的激荡,怎样都无法平静一般,她看着都觉得有些可怜,然而,与怜悯这种心情相比,她更想要的是——
既然无法平静,那索性就先不要平静了。
于一应以为只要自己回到床上,今日这甜美至极的酷刑便结束了,贵妃娘娘便可离去了。
即使不离开,最多也只是与他同榻而眠,躺在他的身侧,与往常一样,搅揉他的心绪而已。
谁知,却不是这样。
她熄灭了烛火,却并未老老实实地像往常那样躺着。
她欺身上来,熟悉到令他心悸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吻在了他的唇上。
他不敢呼吸……
当于一颜松开他,使他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之后,却听她轻声在她耳畔说道:“一应,不要这么僵硬,听你心里的话,回应我好吗?”
贵妃娘娘的声音,带着一丝温热,冲向他的耳畔,使他立刻丢下了所有理智,心中只能听到她的指示。
于是,他甚至不敢想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大逆不道,但当他丢弃了理智,只随着自己心底的冲动去行动之后,却受到了对方热烈的欢迎。
他似乎听到了她的低笑,那么轻柔,却那么开怀,仿佛期盼已久一般,发自心底地笑出来。
是因为他吗?
二人十指缓缓相扣,不自觉地皆双双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个黑夜之中感官被无限放大的吻。
……
他在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记忆的最深处的一个场景,明明很是久远,却依旧很是清晰。
他最初被卖入宫时,是被任何人都可百般欺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太监。
其实,这和他进宫前没什么两样,即使某天死了都不会有人多加注意两眼。
一日,御花园中的一处草地,倾盆大雨,只有他一个人,浑身被淋透地在那用双手除草。
偌大的草地,不打理完便不能回去,所有人都把他们的活扔给了他。
他被雨水冲刷得完全睁不开眼睛,他以为这园中已经无人会在。
然而贵妃娘娘凤辇来到,他急忙地低头俯跪在地。
他隐约中仿佛注意到了凤驾上的人投过来的一抹视线。
那视线虽不强烈,他却也更加不敢抬头。
然而这贵妃娘娘却下了凤撵,走了过来,将一把伞放到他的身边,“雨下得太大了,你先回吧,雨停了再来除草就可以了。”
她说罢,随后才起身离开。
这位娘娘的声音里夹杂着巨大的愤怒和不甘,又带有几分绝望,仿佛是刚刚发生了什么让她气愤的事情一般,可这种情绪明显不是对他。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愤怒中,这位贵人面对他时,语气依旧带有一分温柔和怜悯。
他努力睁开眼睛,追随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努力地看清。
这宫里又有哪位贵人,会在乎一个奴才的生死。
又有哪个人,会给自己关怀。
他偏偏遇到了,这世间他遇到的,仅有的温情。
……
后宫中因为多了几位新人,特别是那位礼部尚书嫡女娆子思的存在,皇帝赫连城的视线又被转移了不少,于一颜这边又多了难得的空暇。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赫连城对这位饶昭仪的宠爱似乎过于多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后宫之中,谁人不知,皇帝自小便恋慕着淑妃秦可倾。
以往无论皇帝对谁有多么宠爱,然而与他形影不离的,却始终只有淑妃一人。
☆、第三十七章 哈哈,中毒了
淑妃的地位,谁也撼动不了,即使她不是这后宫之中位分最高的人。
即使是淑妃之上的玉贵妃,也只是因为家世显赫,皇上为了平衡朝堂势力赐封的而已。
而仅次于玉贵妃的淑妃,她的地位,却完完全全是出于皇帝的宠爱。
而如今皇帝身边,却多了一个饶昭仪。
除了淑妃外,还从未见过皇上有对谁形影不离,那么亲近过,如今又多了个饶昭仪得到了这样的荣宠……
于一颜正在皇子所逗弄着三皇子,旁边还坐着庄妃和她的小公主,听了此种传闻,于一颜心想难不成赫连城真的被美色所迷,还是那饶子思真的如此之好,竟让她分得了皇帝的心思?
……若真是这样,你说她自己以前还计较个什么劲儿?
以前看淑妃和皇上形影不离,自己嫉妒成那样,百般作弄……反而自己在赫连城眼中的胡闹,让他更加厌烦自己,亲近淑妃,自己反倒成为他和淑妃之间的黏着剂。
如今自己不想再理会他们,他们二人之间倒出了问题了……想来有些可笑啊。
“庄妃,你可见过那饶子思?’于一颜问向旁边带娃的庄妃。
她久居佛堂,不与这后宫之人有过多来往,况且那主理六宫之权也不在她手中,除了选秀那次,她是真没和那几个新进宫的秀女说上几句。
“娘娘,臣妾见过几次,那饶昭仪在臣妾看来,是个温和的性子。”庄妃微微低首回她道。
“是吗?”那倒是与她的长相不太相符……
“娘娘——,娘娘——不好了!”殿外传来一声急呼。
殿中的于一颜和庄妃同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名侍女小步却飞快地跑了过来,应当是庄妃身边的侍女。
“不要急,出了什么事?”庄妃与于一颜对视一眼,温和地开口问道。
“回禀贵妃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在礼福宫晕倒了,如今昏迷不醒,还请您快去看看吧!”
于一颜和庄妃再次相视一眼,把皇子和公主托付在皇子所,二人立刻起身前去。
在礼福宫晕倒,那不是如今饶子思的住所吗?怎么会晕倒呢?于一颜一边走一边想着。
……
礼服宫中。
“太医怎么回事?皇上可有大碍吗?”于一颜和贤妃到了礼福宫,只见淑妃早就来了,而饶子思则跪在地上。
“回禀贵妃娘娘,皇上他还是昏迷不醒,依微臣把脉来看,皇上像是中了毒。”太医急忙回复着贵妃娘娘的问话。
如今在这后宫之中,玉贵妃娘娘算是位分最高的人,虽说后宫主理大权还在淑妃手上,但淑妃身后并无多大后台,玉贵妃身后可是整个颜侯府,仍是不可忽视。
“中毒,怎么会是中毒?”于一颜有些疑惑,她看向跪在地上的饶子思,又看向一旁坐着的淑妃秦可倾,“淑妃,你是最先过来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回姐姐,我这也是刚从永倾宫中过来,听闻是皇上在与昭仪妹妹饮酒时忽然倒下,当时这礼福宫中没有旁人在,但这毒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给皇上的,到现在也不知道。”淑妃低头谦逊地向于一颜说道。
她随之把头转向跪在地上的饶子思,“昭仪妹妹,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只有你和皇上和你宫中宫人在礼福宫殿内,请你一定要细细回忆。”
然而一直跪在地上的饶子思看着与玉贵妃和庄妃来之前态度截然不同的淑妃,再次说道,“淑妃娘娘,贵妃和庄妃姐姐,臣妾实在不知怎么回事,皇上忽然昏倒,把臣妾也吓了一大跳,淑妃娘娘若不相信我,可以请太医来回话,皇上在臣妾宫中所用的酒菜都是没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