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宋府豢养多年的鹰。
“忆慈先谢过各位今日送来的大礼。但今日最重要的礼物嘛,我要自己摘得!”
“好!”人群在欢呼鼓掌。
“昱哥哥,今日难得你也在,一定要瞧瞧阿慈是如何驯服这些猛兽的。”宋忆慈猎马到二皇子宿昱身侧。
原来那人就是宿昱,一袭玄色,发髻高束。千姜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已经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他只说了两个字“去吧。”宋忆慈却像是受了好大的振奋般,策马奔出,海东青翱翔于天际,发出凶狠的啼鸣。
“小心,阿慈。”后面还是有不少人担心,都纷纷追在其身后,千姜别的人不认识,倒是一眼瞧见了张九荻,不禁嗤笑一声。
尚未笑完,明月的鞭子又来了,还不快跟上!
于是众人又气喘吁吁地追到了一棵云杉下,宋忆慈手擒猎鹰绳,在杉树下不断徘徊,海东青也绕着此树不断盘旋,相必是树上有猎物。
“赤腹鹰体格小,有什么好怕的。”五皇子在旁边起哄。
“自然不是害怕,我这么一缠住它,怕伤着了。”宋忆慈解释道,复又不断调整进攻姿势,想要无伤套住鹰隼。
众人屏息凝神,千姜仔细观察起这赤腹鹰的落脚之处,这才看清,原来脚底下还有一处窝,想来是外出觅食,未曾想被人盯上了。
宋忆慈多次尝试,仍旧未击中鹰隼,耐心耗尽,干脆起意要去捕那几只小鹰雏,反正都是鹰,也没什么差别。
待她好不容易跃上树杈,却因为重心不稳,连着人和鹰巢一同滚下来。
好在二皇子眼疾手快,一个飞身接住了宋忆慈,可是那些鹰雏却没那么幸运了。
赤腹鹰极为悲痛,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悲鸣。
众人也都扼腕叹息。
可不一会儿,这阵叹息便变成了惊呼。
只见天际忽然飘过来一块黑压压的东西,好似疾行的乌云,待仔细一看,竟是一大群的赤腹鹰。
聚沙成塔,原本娇小的赤腹鹰聚集在一起也声势浩大,伴随着尖锐短促的啼鸣直直朝宋忆慈这边袭来。
宋忆慈岂是会害怕的主?当即抽出随身配刀,一并呼唤着海东青攻击。周围的人也都开启守势。
须臾间,鹰群便折损了大半。
见袭击宋忆不奏效,剩下的鹰群又开始朝仆从袭击。
这边不会武功的是多数,人群慌乱地散做一团,好在千姜会弓-弩术,扔点石头也能勉强砸中袭击之物。可毕竟石头有限,而鹰隼无限,千姜一下弹尽粮绝,被击倒在地,眼见一只体型硕大的皂雕朝自己的眼睛直直袭来!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四散的仆从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中央正在被袭击的千姜,猎马的皇亲贵胄们则冷漠地观赏着眼前女子如何挣扎。
张九荻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感到那一阵急促的想要救千姜的冲动又来了,但是想到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便使劲克制着自己。
熟料从自己身后忽然飞身出一人!
那紫衣少年飞身护在千姜身前,未来得及出招,便被鹰爪狠狠抓了一道。
“江永年!”千姜语气颤抖。
“我总算找到你了。”
张九荻看着此情此景,心中升起一阵无名火,这比方才的冲动更加难以克制。
好在周遭的侍卫见江三公子都出手了,便也纷纷前去协助,总算抵挡住了。
“江季,怎么还有心思唱英雄救美的戏?”五皇子打趣道。
江永年朗声道:“回殿下,永年可算不上什么英雄,不过是想在宋千金的生辰少些血腥。”
“如此,那便是在救忆慈了。”五皇子笑道,复去看宋忆慈,见后者原本气鼓鼓的脸,这才舒缓了些。
本以为风波过去,熟料盘旋在天空的海东青忽然出击,又朝千姜飞来。
奇怪!这豢养的海东青,丧失了不少野性,绝不会轻易袭击人,怎么会?众皆讶异。
未料,那海东青原来并非袭击,而是直直落在了千姜手腕上。
千姜本就没有准备,再者海东青体型较大,她一下子没承受住,那鹰隼就跌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一幕,让宋忆慈急火攻心。
只见那海东青极为温顺地依偎在千姜脚踝处,哪里还有半点猛禽模样?
☆、狂语话真诚
人群颇感讶异,怎么宋府豢养的家鹰竟与一位仆从如此亲密。
任凭宋忆慈怎么唤,那海东青都不理。她只好翻身下马,张九荻却先行一步。
那边厢,千姜正觉趣味,眼前的海东青通体泛白,不时歪歪头打量自己,显得格外亲近。她正逗着,却见一双云头履停驻在了身前。
“九殿下。”
千姜抬头一瞧,方才的一番折腾让她脸颊上沾了些许泥,却遮挡不住面颊的绯色,葡萄似的眼珠疑惑地盯着来人,几缕凌乱的发丝衬得她活泼娇俏。
“你们,抱够了没有?”
千姜这才发现自己抱着江永年未撒手。
正觉尴尬,却听江永年笑道,“没有。”
张九荻明显被噎了一下。
千姜放开江永年的手,道:“九殿下,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怕鹰隼伤到你吗?”
张九荻眼神扫过千姜的手腕,见只是有一道极浅的血痕,便道:“本王过来看看江三公子,有没有因为你受伤。”
“九殿下这是什么话,我好着呢。虽然工夫不及殿下高,但救千姜仍旧是绰绰有余。”
张九荻道:“没受伤倒是好事,至少阿慈不会过意不去。”
“宋姑娘怎么可能会过意不去。”千姜笑道。
“威千姜。”张九荻一字一顿道。
江永年这才发现二人似乎早就认识,便问道:“九殿下竟然认识千姜?”
“不认识!”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
“江三公子,你先回去罢。这些赤腹鹰万一反扑……”
“不足为惧,不足为惧。”江永年说着,却见九殿下凌厉的眼神投向自己,嘴角似笑非笑,一阵寒意袭来。
“退下。”
这声音极轻,江永年却赶紧往后退了半步,他依依不舍地望了望千姜,道:“等我。”
可张九荻的背影老是横亘其间,让他看不清千姜的脸,罢了,谁让人家是皇子,虽然并非嫡脉,仍比江家高了不少。
见人走远,张九荻这才开了口:“威千姜,可以啊。江三公子都舍命相救了。”
“舍命谈不上,只不过救救我,你生什么气。”
“本王哪里生气了。”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千姜虽然只到张九荻的胸口处,仍勉强踮起脚尖与他四目相对,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微垂的睫毛下是淡淡的黑影,抬眸光转,琥珀色眼眸的边缘仿佛透明。果然,这冷漠的眼神中有一丝犹疑。
“看什么看!再看……”
“再看就把我的眼珠挖了是吧,张九荻你能不能换个说法,以前你患缩骨症的时候,也没这样口是心非过啊。”他偏头不看威千姜,千姜却笑道,“不过你这个样子还是和以前很像。骗人的时候就不敢看我。”
“本王说过了,没有什么张九荻,只有宿渊。”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张九荻低着头,与威千姜对视良久。
南苑风起,周遭的人群仿佛连绵不绝的海浪,二人乘帆孤航。
“这位姑娘,身手倒是不错。”忽然而来的清隽人声打破二人的对峙。
“二哥。”
原来是二皇子宿昱,“不必行礼。”
千姜得以近距离观赏丰神俊逸的二皇子,长身玉立,那如同黑曜石般耀眼的双眸也正打量着自己。
“方才我看姑娘的指法颇准,每出手必中,看来是练过什么功法绝学的。”
“殿下谬赞了,民女只是略学了穿杨术。”千姜娇羞道。
“触类旁通,小姑娘很机灵。不错。”二皇子赞叹道,又欣慰地瞧了瞧张九荻。
这是什么眼神?张九荻挑了挑眉,眼神中满是抗拒。
“你学的都是些什么邪=术!”怒喝声至,原来是宋忆慈姗姗来迟,晃动的金步摇不时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周遭的侍从赶紧将海东青捧回她的手腕。
“什么邪不邪的,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穿杨术。”
“你们家也祖传盗窃吗?真不害臊。”宋忆慈说着就示意下人给千姜甩巴掌,却被二皇子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