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知道我是日寻城的人……”
“我江永年游遍天下,还没有几处口音是我不认识的。”
“那我考考你,你晓不晓得孤独园的事。”
听到孤独园,江永年略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又故作轻松道“孤独园嘛,上次我们不是碰到了那里的几个小孩。”
“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你晓得孤独园和宋府有什么关系,怎么样才能进去孤独园?”
“千姜姑娘,你还真把我当藏书阁了啊?我只是各买卖金银玉器的,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
“如此,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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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人不如靠己这个道理在昭京似乎行不太通。
千姜横冲直撞地去了孤独园好几次,看守之人都说,要么是孤儿,要么就得是受到了专门邀请的人才能进入。
周围没什么秘密的通道,门口也清净得很,打听消息的途径就此断绝。
走投无路之际,千姜又去寻江永年。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想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有三个条件,其中一个是付一百两。”
“啊,三个条件?”千姜一时头大,又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去里面做什么了?”
“这个嘛……”江永年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一百两,我……”
“真的那么想去的话。”他略一沉吟,“你就把你的金钿卖给我。喂,别走那么快嘛,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当’给我也行啊。”
千姜走在昭京的街头,掰着手指算了算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银子,一想不禁悲从中来,感怀人生。
得找个更挣钱的办法,于是千姜去往了城中张贴告示的地方,却被角落的一张吸引了目光,“去尘”二字似乎在闪闪发光。
三个月前,今上病重之时,天下广征良药,好多铺子也私自贴出了告示,千姜看见的正是那时留存的一张。
不晓得留作纪念的几瓣去尘是否能换点钱。千姜站在店门口踟蹰着。未料店家却对这几瓣去尘颇感兴趣。
“难不成它还能用来重新栽种?”千姜狐疑道。
“小姑娘,你别管那么多,你卖给我就是了。”
“如果真的重新栽种,你们要给我的可远远不止这个价。”千姜现在学聪明了,几番杀价下来,店家竟然痛快的摸出几张银票,欢天喜地地拿着去尘走了。
千姜小心翼翼地把银票舒展开来,站在昭京街头,仿佛一位体面的守财奴。
下一瞬,厉和与马蹄声响起,体面的守财奴被撞倒在了地上,几张银票飞了出去。
千姜趴在地上愤怒地瞧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复又起身去捡银票。只听见左右皆怒骂道,“真是跋扈的很,不就是五皇子的狗吗。”
不愧是昭京城,随便碰到一个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她正想着,却看还有一张银票被几个乞丐捡了过去。
“你们还给我。”
“谁说是你的,这上面又没写你名字。”
“明明是从我手上飞出去的。”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千姜虽然很着急,还是只是跺了跺脚。
“鱼儿,不要欺负人家。”一位头发有些白的老人家走了过来,看来是乞丐团里的长者。
“我没有欺负她啊,这银票是自己飞过来的。”
“老爷爷,你替我做主啊。”千姜看他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上前求助道。
“这样吧,”老者想了想,“我们虽然是乞丐,也讲究道德仁义。要我们把银票退给你可以,但是你得从我们这买点东西。”
能从乞丐这里买什么东西?千姜不是嘲讽他们的职业,但是的确想不到有啥可买的。
“小姑娘,别疑惑。在这昭京城里,难道没有什么你想知道的秘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的话?”
“简单,我们这些人从早到晚都在各府的门口蹲着,要不然就在街坊巷口,哪家的故事不知道点。晚上再聚在一起聊聊,不什么都清楚了。”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那你们晓得孤独园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不晓得。你想知道啥?”
“怎么进去?”
“三个条件嘛,你去给侧门的看守说暗号,‘做买卖’,然后再说个邀请人的名字,付上一百两就可以进了。”
千姜本来将信将疑,但听乞丐所言的确与江永年所言相近,便信了三分。
“看来你们的确不是骗人的。”
“那可不,我们做生意一向讲道理。”
“以后我可以再问你们一些事情吗?”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啊,不过这就是按年缴费了。”
千姜尚且在沉思接下来该问些什么问题,情不自禁就点了点头。
“你点头我们就当你答应了,出手这么大方,真是女中豪杰。”
“不敢不敢。”千姜略一拱手,“接下来就把银票退给我吧,我给你们碎银。”
熟料那位爷爷乞丐仍旧抱紧了银票,道“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包年用户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银票。”
???
☆、南墙我撞了
几位乞丐见千姜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又道“如果你不买消息,我们也可以帮你卖消息,一张银票买这么多东西,可是划算得很。”
念及这些人人多势众,千姜不敢轻易得罪,只有勉强扯了扯嘴角,带着自己的东西赶紧跑路。
往李匠人铺子上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铺子有些偏僻,人也少,千姜只有哼着小调替自己壮胆。
“喂。”
忽然有人声从天上飘来。千姜飞奔起来。
追过来的人也越跑越快。
二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地到了铺子门口。
“威小姜,是我啊。”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千姜这才松了口气,只见南宫鸿从‘天上’稳稳地降落,站稳还不忘整理下头发。
“南宫鸿,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要是出门,都是别人惴惴不安好嘛。”南宫鸿边说,边拉住千姜的手左右瞧,“刚才客栈老板说你都在当学徒来了,我起初还不信。没想到你恢复地还挺快。当初救你出来我都为你要死了。”
“谢谢。”
“害,道谢干嘛。看你当时那个样子,不救人怎么对得起我南宫鸿一生秉承的道德信义。”
“你还有这东西?”
“别瞧不起人,当初我和离鹤在江湖上可救了不少人。”
千姜没什么兴趣听他讲远古的故事,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当初你救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其他……”
南宫鸿立即打断,“没有,什么都没有。张九荻没有在那里,他和别的人跑了,只留下了你一个。”
千姜不做声了,南宫鸿抓起她的手掌,轻轻摩挲了下,大呼小叫道“天啊,我的小千姜,你的手指怎么成这样了,我好心疼啊。快擦点这个。”南宫鸿左右找寻,忽然又大呼小叫道,“天啊,你的衣裳怎么这么脏。赶紧去洗洗吧。”
被南宫鸿这么吐槽一番,千姜也有些不好意思,用手背擦了擦脸庞的灰尘。
“对了,此次我追着离鹤去了趟苍梧城,那边盛产的香膏,可以用来抹你身上的伤疤。我给你试试。”
“不了吧。”千姜尴尬地说着,南宫鸿仍旧热情地把东西递到了千姜手里。“千姜,这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初我可是从血泊里救出了你。说到这个我就来气,男人啊,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千姜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逗笑了。
南宫鸿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着,“且不说恋人了,即便是兄弟情也没几个靠谱的,远的就说皇帝和代宗,好歹代宗还替皇帝挽救了江山,还把他给救回来了,结果呢,说翻脸就翻脸,整的人家老婆也没了,孩子也孤苦无依。”
“那近的呢?”
“近的就说比如离鹤那个臭小子,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要找他相认,还推诿不承认,就他那张脸,画成猪头我都认识。”
“消消气,消消气。”
“当然啊,刚才说的坏男人,不包括我,也不包括千姜的爹。”
“那你的爹呢?”
“我又没有爹。”
原来南宫鸿也没有爹,千姜内心一恸。“我也没有爹了,小红。”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