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饿了。”陆离虽是随口这么一说,倒真有了些饥饿的感觉。
洛弋笑了笑,一唤丫头,便有人端了清粥小菜进来。
陆离几乎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洛弋怕她醒来就会饿,早就吩咐厨房做好了吃食,单等陆离醒过来就可以直接吃。
陆离感念洛弋的贴心,立马在桌边坐下,喝起粥来。
陆离才吃了几口,蓦然想起些什么,试探着问洛弋:“我喝醉了之后,应该没有做什么不太雅观的事情吧?”
陆离自认为自己酒品很好,一般醉了也就是倒头就睡。但她换了身体之后,这是第一次喝酒,谁知道这个身体会不会在酒后出什么洋相,成为洛弋日后嘲笑自己的把柄。
洛弋放下手里的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有。”
“啊?”陆离一脸苦相,害怕自己真的做出什么出丑的事情:“我做了什么?”
洛弋卖了个关子:“你都不知道,你早上有多过分。”
陆离有些欲哭无泪:“那我有没有很丑?”陆离知道一些人酒后会丑态毕露,她可不希望自己是这种。
洛弋摇摇头:“不丑。”
陆离稍微放了心,继续追问:“那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洛弋笑得不怀好意:“拉着我,说特别爱我,还想当场就把我......”
“停!别说了!”陆离满脸通红地阻止洛弋,以防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洛弋生生住口,但脸上笑意未收,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想继续说下去。
“我不信,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陆离双手捂住耳朵,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来逃避洛弋的说话声音。
洛弋笑着将她捂耳朵的手拉下来:“千真万确。当时你死死地抱住我,要不是我抵死不从,说不定已经被你......”
“啊!”陆离大叫一声盖过洛弋的说话声。说什么抵死不从,单看这一句就知道他是编的。但是陆离又说不过洛弋,只好用这种方式来阻止他继续编排自己。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洛弋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捏了捏她的脸:“好啦,我不说啦,你快吃饭吧。”
陆离气鼓鼓地瞪了洛弋一眼,埋头吃饭。
洛弋并不计较,只是轻笑了一下,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菜。
过了好一会儿,陆离才抬起头来:“对了,阮听秋的那个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陆离知道昨日洛弋见了裴抒,故有此一问。她边说边拣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假装是不经意间带出这个话题。
“我听裴抒说,那日进过道具间的人都带回去审问了,但是几个人都说没有动过那把剑。倒是没什么眉目。”洛弋喝了一小口粥,不紧不慢地回复。
“哦?那进入道具间的都有谁?”陆离继续发问。
“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洛弋跟裴抒他们走得近,昨日恰巧聊过此事。他自是知道是谁进了道具间,只是有些疑惑陆离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陆离讪笑道:“这任谁都会好奇吧,毕竟案发之时我也在现场,你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分析分析。”
洛弋这才继续说道:“案发当日去过道具间的一共有三人。一个是管道具的伙计,一个是演项羽的王晋,另一个就是戏楼的经理。”
陆离觉得有几分奇怪:“为何只盘问那日进过道具间的人呢?若是在那之前这把剑就被替换了呢?”
洛弋摇摇头:“管道具间的伙计每日都会整理道具,前一夜他还特意拔了剑出来看,确定是没开刃的。”
“但是,伙计也有可能说谎呀。”
洛弋沉吟道:“伙计说,当时他们是两个人一起进去的,况且不仅他们检查了,后来阮老板也进来看过那把剑,若是有问题,他也该当场就发现。”
“阮听秋为什么要来看那把剑?那不是挂在项羽身上的吗?”陆离的疑惑更甚,他要看也应该是看自己的鸳鸯剑啊?
洛弋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已经没办法开口回答了。不过有人说,他是因为贺桓死了,去拿他的剑睹物思人去了。”
陆离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阮听秋去看望贺桓的场面,觉得这个猜测倒还合理。只是,贺桓居然连一个月都没撑过去,已经去世了么?
陆离不免惋惜地叹了口气。
洛弋见她叹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放心,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杀害阮听秋的人,也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陆离继续问:“那,裴抒有没有去查查那把剑的来历?比如说,是哪个铁匠铺铸造的?”
洛弋又给陆离夹了些菜,开口回答:“你能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裴抒派人问了附近大大小小的铺子,根本查不到来历。那把剑的剑刃薄如蝉翼,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铁匠铺能锻造出来的。”
陆离闻言低头默默喝了口粥,不再询问了。
***
晚间,陆离掏出那日所得的梳子,贴身藏好之后便躺下了。在机械音响起之前,她在心中默默祝祷,这次一定要让她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陆离这一次,回到了阮听秋死的那一天。
陆离出现在阮听秋身边的时候,他正在化妆间里。
看外头的天色,应该时辰尚早。外间也不似上回那样闹嚷,反而一丝声音都没有。看样子其他演员都还没到,阮听秋大概是提前来了戏楼。只是不知,他为何来得这么早。
陆离坐在阮听秋身边看他化妆。只见他灵活的手一抹一挑,便勾勒出媚气十足的一双秋水剪瞳。
他今天要唱两场,先化的这张脸是杨贵妃。
陆离正为他手法的熟练啧啧称奇,忽然化妆间的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了。
打开的门外站着一个愣头青小伙计。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没料到阮听秋居然会在房里。
伙计回过神来之后,一边迈步进来,一边恭敬地和阮听秋问好:“阮老板,今日可真早。”
阮听秋顾自对着镜子,没有理他。
伙计也不计较,大概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径直走到了化妆间后头,打开了一扇带锁的门。
陆离仔细瞧去,那门边上挂着一个小牌子,写着“道具”两个字。想来这就是道具间了。
陆离跟着伙计往道具间飘。还好这道具间离阮听秋很近,陆离可以轻松到达。
伙计开了道具间的门,进去溜了一圈,看样子是在进行例行检查。他只是戏楼里负责各处钥匙以及道具清点的伙计,检查过各个道具都齐全之后就走出了道具间,并没有换过那柄剑。
伙计从道具间出来,三两步就走出了阮听秋的化妆间,无声无息地带上了门。
阮听秋来得早,所以他有很充足的时间化妆。他一点也不急,总是描几笔,就对着镜子发一会儿呆。前前后后花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将自己的妆面完成。
在他完成妆面的期间,外头也逐渐有了人声。不过他好似听不到那些声音似的,依旧按照自己的速度上妆。
等他终于化好了之后,他在碟子里倒了些黑色的颜料,只搅拌了一下就停了下来。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瞧我,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我竟忘了,你已经,不需要了呀 。”
陆离有些脊背发凉,她当然知道阮听秋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她看着阮听秋鲜艳的妆容,一时间一种说不清是悲凉还是瘆人的感觉从她心底悠悠腾起。
恰好此时,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
阮听秋盖上彩匣子,冷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戏楼经理,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他的手上捧着一顶珠光宝气的点翠凤冠,一看就价值不菲。
阮听秋却看也不看那凤冠一眼,依旧对着镜子穿戴行头。
经理讪讪开口:“这是,城南的柳二爷送来的。”
阮听秋“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经理感到有些没意思,但柳二爷给的任务又不能不完成。他再次开口:“阮老板,柳二爷是真喜欢您的戏,他想约您......”
“我没空。”阮听秋无情地打断经理的话。
不过经理没那么容易打发,他继续坚持说道:“按说这柳二爷也是一个戏痴,他都送了您这么些宝贝了,只为听您单独为他演一场,您为何就不能如他的意,哪怕一次呢?”经理怕阮听秋再次打断自己,噼里啪啦一席话,简直都不带喘气地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