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本店不能收。”当铺老板把一堆首饰原封不动地推给她,摇摇头道。
“为什么呀?我这可都是好东西,你是嫌贵吗?价钱都好说好说。”纪越妆急了。
“就是因为太好了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里的东西,这……”当铺老板面露难色,吞吞吐吐。
纪越妆知道自己可能被当成贼了,今天为了不丢宁王府的面子,说王妃还要靠当东西生活,她出来就穿得格外朴素,也难怪人家会这么想。
“乐渊,把东西收好,我们走吧。”她无奈道。
纪越妆垂头丧气地出了当铺,还未走出两步,就撞到了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低头道歉。
“无妨,姑娘。”
听见声音,她抬起头,居然是林琅,林员外家的公子。
他叫她姑娘,那就是没认出来她吗?也对,只见过一次,认不出也不足为奇。
林琅抬头看了眼当铺,又看了看乐渊手里的首饰盒,“姑娘来当东西?”
“嗯……”她恹恹地点了点头。
堂堂宁王妃还来当铺当东西?可真是有趣了,林琅心里这样想,面上还是不显山露水:“我刚好要买点首饰送给心上人,不知姑娘可否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纪越妆兴奋道,“乐渊,快拿给林……这位公子看看。”
乐渊揭开盒子,双手递给林琅,纪越妆把脑袋凑到他跟前:“我跟你说,这支成色可好了,这支也很漂亮,不知公子你心上人白不白?如果白的话,这支翠玉簪子再合适不过了。”
林琅看了看她柔嫩的耳垂,眼神一动,“嗯,她很白。”
“那你就买这支吧,很衬肤色的。”纪越妆听他这么说,更高兴了。
“我全要了。”
纪越妆惊讶得微张了张嘴,半晌又回过神,笑得梨涡都陷进去:“那行,我给你便宜点儿。”
“公子,你的心上人一定会特别喜欢的。”纪越妆真诚地对他道。
“借姑娘吉言了。”林琅勾了勾唇。
……
回去的路上,纪越妆数着手里的银子,笑道:“乐渊,我们今天运气可真好。”
“小姐,那位公子出手这么阔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乐渊有点担心道。
“有什么问题呀?他就是有钱还有心。”纪越妆无所谓道,又冲着手里的银子笑得眯了眯眼。
“也不知道林公子的心上人需不需要衣服。”纪越妆嘀咕道,她那儿还有好多绫罗绸缎呢,不过人家那么有钱,就算要买,也不可能来她这儿买呀,当也当不出去,愁人。
“小姐,你以后拿这些钱准备干什么呀?”乐渊好奇地问。
“第一步,当然是为你找个好人家了,”纪越妆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你想啊,要是我不做宁王妃了,你还要继续留在宁王府吗?肯定跟我一起走啊,我会找个天下顶合适的男子来配你。”
“他的家境不需要多好,相貌也不需要多好,但是对你一定要好。”纪越妆握住她的手,郑重道,“乐渊,不要像我一样。”
“小姐,”乐渊眼睛里闪着泪光,“我不想离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虽然我也很想要你陪着我,但是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嘛!我怎么忍心蹉跎了你这么好的大把青春呢?”
“小姐。”乐渊咬着下唇,眼看就要哭出来。
纪越妆最怕人哭,忙道:“好了好了,我不催着你嫁,行了吧?那以后我们就去游山玩水,吃香喝辣,四海为家,你什么时候想嫁人了就跟我说,我绑也会把那人给你绑了来。”
乐渊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纪越妆也跟着笑,捏了捏她的脸:“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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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王妃去了哪里?”晏玖边执起笔,边问柳演。
“回王爷,王妃去了当铺。”柳演答道。
“当铺?”晏玖凝眉,又问,“你没让她发现吧?”
“这倒没有,”柳演打量了一下晏玖的神色,继续道:“王妃还遇到了林员外家的公子。”
“林琅?”
“是,王妃与那林公子聊了一阵,不过属下隔得太远,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林公子好像从王妃那儿买了什么东西。”
晏玖正在写字的手停了一瞬,纸上迅速晕开浓重的墨汁。
“去查清楚王妃去当铺当的东西,还有林琅从王妃那里买了什么。”他沉声说。
“这……好吧。”柳演告了个礼,就退了出来。
他摇摇脑袋,脸上一片苦楚心酸。
唉,王爷,您追媳妇就追媳妇吧,关我什么事?
堂堂王府禁军统领,现在不仅做起了跟踪,还要查清楚每天王妃玩了什么,他怎么这么憋屈呢?
☆、礼物
一日后,柳演前来复命。
“王爷,查清楚了,王妃她是去当铺当首饰。”
晏玖背对着他,阳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另外半边脸隐在阴影下,甚不明朗。
“不过当铺老板说,因为东西太贵重,并没有收下。”柳演继续说道,“所以依属下推测,林公子从王妃手上买下的东西,就是王妃要当的首饰玉器。”
她要钱?
要了干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要?
晏玖一肚子的问号,他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嗯,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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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越妆正在花园里和丫鬟们踢着毽子,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晏玖却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地翻着东西,想看看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他发誓,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猥琐的事情。
纪越妆没有想到,他没翻出他想要的答案,却翻出了她想永远埋藏在心里的——
那幅画。
那幅她想送给他却没有送出去的画。
晏玖目光灼灼地盯着小长方形盒子里躺着的字画,他拿出来,画卷在他眼前被徐徐打开。
是言宋的花鸟图。
盒子底下还静悄悄地放着一张信纸,上面的字不说多娟秀,看得出来已经在尽量写得工整了。
“希望你会喜欢,如果你不喜欢,那必须也要说喜欢。”
是她会说的话。
下面还画了一朵小花,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晏玖弯了弯唇,字写得不好,画倒是挺不错。
他把画和信拿出来,盒子关上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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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纪越妆气鼓鼓地冲进练兵场里找他兴师问罪。
“喂,你是不是拿了我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恰逢中途休息,将士们坐在对面,都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那幅画吗?”晏玖微微扬了扬眉尾,啜了一口茶,“你去当铺当东西就是为了买它吗?”
“你跟踪我?”纪越妆用手指了指自己,惊道。
刹那间,她又从震惊中回过味来。
不是,这大哥,也忒自恋了吧?
也罢,将错就错,保命要紧。
“是,没错。”她大方承认,“不是看你喜欢吗?买来送你,小小意思,不必客气。”
“我很喜欢。”晏玖眼神灼热,缓慢道。
纪越妆脸上一热,镇定道:“喜欢就好,我走了。”
说罢就急急地提着步子出了练兵场,晏玖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背影,笑意都到了眼底。
“是我眼花吗?咱们王爷刚才那是……笑了?”
“你没有眼花,我也看到了,笑得还甚是温柔。”
“恋爱是魔鬼。”
……
“还有力气说话?再加一包沙袋跑十圈怎么样?”
晏玖眸色深深地往这边扫了一圈,整个练兵场瞬间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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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越妆回到房间捂着白花花的银子和记账本,暗道,还好藏得深,还好藏得深。
令她始料不及的是————
第二天,这件事的知情者,她的克星来了!
纪京屿因为边境布防的事情要和晏玖商议来了宁王府,这也没有什么。
关键他们要在书房谈,这也没有什么。
关键她送晏玖的那幅画就挂在书房里,这,就出大事儿啦!
她时不时地找借口进去探个消息,生怕出什么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