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有侍卫闻声赶来,立在门外,“殿下可好?”
凤乘鸾附耳道:“簪子,我还有一大把,你看着办。”
景元熙疯狂点头。
凤乘鸾便小心挪开手。
“多事!退下!”景元熙对面吼了一声,说话的声音有些抖,有些喘,强行压制着剧痛。
那侍卫听了,还当殿下正与美人忙着,也不敢再打扰,只好又退了开去。
景元熙介意屁.股底下还立着一根簪子,也不敢乱动,“你……,你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豁出命帮阮君庭?你这是叛国!足够诛你凤家九族!”
“我帮阮君庭什么了?”凤乘鸾龇牙笑,“我为了帮他夺取兵符,把你这个太子阉了?我敢说出去,你敢吗?”
“凤乘鸾……!你……”景元熙血流如注,若是再不救治,只怕死在当场也是有的。
“最后一次,东宫卫的兵符,给我,之后,若是不想让天下人的都知道你是个骟马,就老老实实管住你和你母后的嘴!”
景元熙的手,狂抖,在怀中掏了半天,终于掏出兵符,扔在青玉席上,“你现在满意了?”
凤乘鸾拾起兵符,看了一眼,“我再问你,这场花城宴,你都安排了什么好戏?从实招来!”
“没什么!”
“说实话!”
那血簪一动,景元熙刚刚瘫软下来的身子又立时绷了个笔直。
“别动!我说!”
他草草将三重宫门,层层设防的计划,连带这一路北归之路,还有修宜策的种种手段,全部一股脑抖落个干净。
说完,便含泪带血地惨笑,“哈哈哈……!来不及了!你想救他?来不及了!哈哈哈……!”
“来不来得及,不关你的事!”
凤乘鸾一掌将已经彻底废了的人推开,用他华丽的锦袍擦干簪上的一点血迹,重新稳稳插在头上。
“好了,太子殿下现在可以派人去告诉你娘,就说你被人阉了!记得,一定要小声哦!”
凤乘鸾说完,收了那榻上的玉簪,闪身推开一扇槅扇,跃了出去。
凉风殿中,再次响起景元熙惨绝人寰的嚎叫,“来人啊——!”
第167章 姓凤的又被拿出来炖了(2更)
凤乘鸾回到宴席时,人还没落座,就听见那席间传来哭声。
正是景安,跪在御前,痛哭流涕,按照董美兰那日传授的法子,哭给景曜看,言辞隐忍凄切,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她跪着的地方,离凤家的席位不远,凤昼白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正是,那双眼的眼帘,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董美兰已经重新补了妆容,回到了席间,看着景安哭得恰到好处,就等着时机成熟。
凤乘鸾回到位置上时,旁边阮君庭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该是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踏上北归之路了。
凤乘鸾多走了一步,坐在了原本阮君庭坐过位置上,心尖上有个地方,空荡荡的。
那块东宫卫的兵符,她已经给了西门错,就算不能护着他完全走出内城,可总好过一开始就举步维艰。
她用他从来没碰过的酒杯,埋头喝了一杯,之后故意稍微挑高一点声音,问向母亲,“他呢?上茅房去了?”
龙幼微不紧不慢道:“见你去送静初,许久未归,担心你喝醉了寻不到路,找你去了。”
“哦,他又不认识宫里的路,可别走丢了。”
“难说。”
母女两一唱一和,就将事先对好的台词念了一遍。
白玉台上,施皇后正陪着景帝饮酒,不耐烦地瞥了眼空着的景元熙的位置。
这个不成器的,自凤三离席没多久,他就离席,紧接着那蓝染就离席。
莫不是还不死心,追着人家丫头争风吃醋去了?
现在人家丫头都回来了,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有渊华殿的宫女一路小跑过来,附耳嘀咕了几句,施若仙手中的酒杯,差点掉在了地上。
她那描画重彩的眼睛,唰地看向凤乘鸾!想要发作,又强行坐了下来。
“可找了可靠的太医?这件事,绝对不能走路风声。”
“娘娘放心,全都是可靠的人,殿下已无性命之忧。”
施若仙的玉手,若是真的有些武力,此时的玉杯也已经碎了。
景曜正被下面景安哭得心烦,察觉到身边的皇后有异,便扭头看过来,“皇后,怎么了?”
施若仙忙道:“没事,陛下,”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臣妾这不是听了安儿这番话,实在是心疼嘛。”
下面,景安哭到一半儿,喘口气,被人搀扶着坐下。
她所说的无非都是,为了父皇,为了南渊,景安这一生,都豁出去了,云云。
施若仙忽然笑得甚毒,“陛下,臣妾刚才好像听见安儿说,她为了南渊,可以抛舍下心爱之人?也不知这心爱之人,是谁家的儿郎?”
整个花城宴上一直十分乖巧的董美兰忽然插话,“喲,说起这个,臣妾忽然想起一桩趣闻。”
“哦?什么趣闻啊?”施若仙冷冷道。
“是这样的,前几日梵台寺讲佛,听说出了人命。”
又是梵台寺。
一直坐着十分淡定的凤昼白,不自在地自饮了一杯。
龙幼微将目光挪向他,又挪了回来。
糟了,这孩子怕是有事瞒着她!
上面,董美兰道:“听说啊,是梵台寺的和尚杀了人,毁尸灭迹的时候被人逮到了,送去京兆尹那边,大刑伺候一番,这么一审,你们猜怎么着?”
她呵呵拍手一笑,“居然审出来一段春闺怨,才子佳人的故事来!”
凤昼白沉沉一闭眼,接着重新张开眼帘,妹妹是为了他才杀人的,公主也是应他之约,前去相见的,既然这件事今日要被搬出来,那他便要一力承担下来,虽然已是个废人,却仍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何能让女子替自己扛下罪名!
景安不可置信地望着董美兰,自己果然是个蠢货,竟然会蠢到相信她的话,真的跑来御前,当着朝野上下的面哭诉自己的委屈!
这件事若是真的被揭发出来,比起二郎一家人所要承受的,自己的这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不但被人落下口实,就连人证物证都俱在了!
真是蠢啊!
她为什么没有死了算了!
景安方才哭地肿桃般的眼睛,此时已惊得不会转动了。
怎么办?
董美兰也望了景安一眼,报以微笑,可那笑,甚是无情。
不但无情,而且是嫌弃她的蠢。
施若仙的两眼,始终紧盯着凤家那几个人,隐隐如沁了血一般,就像只死了崽子的母狼,抓住了毁她巢穴的一群兔子,正琢磨着要先从哪个下嘴,才能解这心头只恨。
她声音冷冷道:“美兰啊,这安儿正为了和亲的事儿不依不饶,你却忽然讲了这么个痴男怨女的笑话,莫不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呵呵呵!我的好姐姐,这你还不明白吗?这凤家的二郎,他呀……”未等董美兰说完,下方,凤昼白已起身离席,跪在了御前。
“臣,凤昼白,知罪!”
景安死死抓住座椅的手,无法压制地颤抖。
傻子!傻子!他定是又要将一切都拦了下去!
龙幼微刚要动,就被一旁凤于归按住了手,向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景曜也将眼前的情形看明白了十之八.九,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一国待嫁的公主私通臣子之事捅出来,这脸就丢大了!
他沉声道:“凤昼白,你又何罪之有啊?你可不要忘了,今日花城宴,满朝文武都在场,你既然自行站出来领罪,那就要当着百官的面,据实陈述,若是有半句不着调的,朕发起脾气来,可是不会看你爹的面子的!”
凤昼白坦然道:“启禀陛下,方才董妃娘娘所言,梵台寺中杀人僧所招供之事,乃是微臣所为。”
啊——?
这个……
整座御花园一时之间,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凤家有一次被摆在了花城宴的桌面上。
这一顿饭,还没吃上几个时辰,凤家,已经被炖了好几次了!
施若仙凤稍一挑,你倒是个有胆的,“哦?是你啊?那凤少将军都干了什么了?”
“回娘娘,微臣自从重伤停职,就一直在家中养伤,因心情烦闷,便经常前往梵台寺礼佛,此间无意之中见一有夫之妇,形容姣美,不可方物,情难自禁之下,便时常去寺中,静望她礼佛的背影,以解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