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进了二楼,乔若初指了指书房,许真希持枪四处看过,知晓没人才进去。
其实那里面除了几根金条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乔若初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能拖一分钟,就有一分生的希望,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
“密码。”许真希到了保险柜前,重重敲了下。
乔若初沉思一瞬,报了个错的。
许真希按照她说的输入进去,保险柜纹丝不动,还发出了嘟嘟的警报声。
“噗嗤。”
血光飞溅,许真希回头一刀扎在乔若初的腿上,“你敢骗老子?”
“啊……啊……”乔若初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失声痛喊。
“密码到底是什么?”
“59……”
许真希按照她说的,又输了一遍。
保险柜依然打不开。
“娘的,你敢骗老子。”许真希暴怒,手里的枪立刻指向乔若初,“老子直接蹦了你。”
命休矣。
乔若初迟迟等不到人来救,情急之下,也想不到自救的办法,只好闭上眼睛,心里默默与世永诀。
“噗——”
乔若初恍惚中听到一声钝器穿透骨肉的声音,紧接着,她听到有人“呜哇呜哇……”痛苦到极点的呻吟,毛骨悚然。
“若初,若初……”
门被踹开,夕诺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乔若初遽然睁开眼睛,只见许真希倒在地上抱头翻滚,一颗铁钉式样的飞镖钉入他的脑门,鲜血和着脑浆喷了一地……
极度惊恐中,她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高大威严的身影,气质和林君劢多少有点相似,正是她许久不见的公爹沈儒南。
“父亲。”
“送她去医院。”沈儒南声如洪钟,表情极端严肃,看了手下一眼。
“若初。”夕诺见乔若初脸色苍白如纸,马上要昏睡过去,提高嗓音喊,“你撑点着啊。”
一路上,乔若初身体轻飘飘的,很困,一会儿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叫,不让她睡过去,一会儿,又看到林安在巴黎的小院子里走路,叫她,“妈妈”,她打起精神,扑上去抱住儿子。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中央医院的病房里,右腿上一跳一跳地疼着,不剧烈,但很折磨人。一个女子谢对着她,坐在椅子上打盹。
“含梅姐。”乔若初虚弱地发出声音。
魏含梅一激灵,猛地站起来睁开眼睛,“若初,你喝水、吃东西?”
“水。”
乔若初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
魏含梅递给她,小声叨唠起来,“若初,你以后出门还是带个人吧,这太危险了,今天要不是姚先生去找沈司令寻你,你恐怕……”
原来是夕诺去找的沈儒南。
乔若初恍然大悟。
“姚大哥呢?”乔若初目光四处寻了一下,魏含梅“噗嗤”一声笑了,“若初,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在这里照顾你,沈司令派人把我找过来的。”
乔若初拍了拍头,她怕是被许真希给吓糊涂了,夕诺怎么能在夜晚跟她同处一室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阵亡的消息
说话间,外面雄鸡亮嗓破晓。
“含梅姐,你回去吧。我没事。”乔若初想起她家里还有几岁的孩子,愧疚地说。
魏含梅拿了一小碗红枣粥在开水里泡了泡,“你喝完粥,我再走。”
说完,她把乔若初扶起来,靠在床头,递了个勺子过去,“多吃些吧,过些日子林军长打仗回来,再和他生个孩子。”
乔若初正拿着勺子往嘴巴里送,听她这么说,忽然把手撤回来,“含梅姐,我是不想再生的了,太受罪。”
话落,她忽然想起魏含梅早年在堂子里吃了药的,这辈子都无法生育,一时止不住伤感。
“妹子,你真是少不更事啊,你知道姐姐我多想给同生生孩子吗?生几个我都不嫌受罪。”魏含梅的眼圈红红的,险些落下泪来。
乔若初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万一男人回不来了,留个孩子给我们,活着也是有希望的。”魏含梅瞥过头去,外头渐亮的天光和室内昏暗的灯打照着她娇媚却略显沧桑的轮廓,一片说不出的消沉。
“含梅姐,”乔若初伸手拉住她的手,“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魏含梅抹了抹眼泪,含着泪的眼弯成月牙状,给出一个可亲的笑容,“若初,你看,我真是糊涂了,说这些干什么,快吃饭吧。”
“好,我吃。”乔若初点点头,放下勺子,捧起碗一口口喝起来,发出小小细细吞咽的声音。
“快回去歇息吧。”
她把空空的碗放在桌子上,“谢谢你呀,含梅姐。”
“谢我就生分了啊。”魏含梅麻利的将东西收拾好,“一会儿啊,梦娘来照顾你,我心里念着虎虎,就先走了。你睡下吧。”
乔若初笑了笑应下,目送她出去。
天大亮的时候,护士来换药,有点发愁地说,“夫人,您的伤口有些深,天气往热里走,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乔若初听了心往下沉,忽然她提着声音说:“麻烦您请个大夫来帮我看下,伤口处我倒不觉得怎么疼,这里,”她用手在腹部打了个圈,“疼的有点厉害。”
护士掀开病号服看了一眼,“夫人稍等,我马上叫医生。”乔若初瞧见她眼中一抹不太对劲的神色,撑起身低头检查,左腹上方后面一片紫黑,疼痛从那里慢慢向周遭放射。
这时,一位男医生匆忙赶过来,大概昨夜没休息,满眼的红血丝,简单检查之后对护士说:“安排做个仪器检查,我怀疑这位夫人的脾脏轻微破裂。”转头又安慰乔若初,“不要紧。”
乔若初微笑着对他表示感谢,苍白的芙蓉面上隐现一丝担忧,像璀璨的宝石,光华中忽然裂开一条纹。
男医生的目光滞了一瞬,敛眉温和道,“林夫人,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不大说的上来,就是胸腔有种难受的压迫。”
“先做检查吧。”
护士依言,上午九点不到,结果出来,乔若初的脾脏下端微破裂,正在渗血,不及时手术的话,渗出的血液堆积到腹腔之内,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手术,没有别的办法吗?”乔若初犯难。
一旦手术,至少要卧床旬月,她的工作就要耽搁下来,这是她很难接受的。
“没有。”男医生说,“比起保守治疗,手术的风险性更小。”
沉默。
许久,她才说:“请允许我考虑考虑。”
不到中午,夕诺一并她的几名学生过来探望,带了花篮和水果,见她倚靠在床头坐着,以为伤情不重,都露出欣慰的笑意。
学生们走了之后,乔若初拽了拽夕诺的袖子,苦恼地说:“姚大哥,唉,我可能要躺很久。”
“脾脏破裂,医院建议我尽快做手术。”夕诺切水果的功夫,她又补充道。
“脾脏破裂?”夕诺吓了一跳。
昨天医生忙着消毒止血,根本没来的及做全身检查,他一直以为乔若初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养养就好。
“手术,噢,手术……。”夕诺眼睛一亮,倏地又黯然下去,“要是咱们相城的人物在就好了。”
辜骏。
乔若初脑子里闪出那个名字。
夕诺讪笑:“前些日子思桐来信,他在南昌战区随军,白天治疗伤员,晚上研究实验,很是拼命。”
“真想不到……”
乔若初听了,心头酸酸的。
惆怅间,听得外面传来音量充沛浑厚的男声,夕诺说:“沈老先生来了。”
乔若初忙整理仪容,神色紧张地坐正了身体。
沈儒南的脚风前脚进来,霎时,病房里就挤进来乌泱泱的一堆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乔若初:“大少奶奶。”
“父亲……”乔若初恭敬地看着沈儒南,欲起身行礼,被沈家的老佣人拉住,“快别客气了。”
“嗯。”沈儒南说:“刚刚我给劢儿发了电报,要是平常,他肯定会亲自回来的,不过,如今南昌战事紧急,你要体谅他。”
“父亲,我明白。”乔若初根本没打算让林君劢知晓她受伤的事儿,比起战争,她这点小伤算什么,沈儒南也太小瞧她的格局了。
乔若初并没有为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