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50)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而且令宁衍没想到的是,他亲自任命的那位内司大人,也在这里头或多或少出了点力。

经过了两个多月鸡飞狗跳的历练,舒秋雨已经对内廷事务差不多得心应手了,对宁衍也更熟悉了些,回话时不再像最初那样疏离,偶尔宁衍不忙时,也能留她说几句话。

舒姑娘家教良好,平日里从不妄语旁人的是非——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

而且恰恰相反,世家女眷后宅们的赏花宴简直是京中世家的八卦集合地。谁家宠妾灭妻,谁家的嫡子不稳重,闹出了不体面的事来……诸如此类的,舒姑娘这些年跟着听了不少,偶尔也能挑拣些讲给宁衍听听,倒是无意之中省了何文庭不少事。

宁怀瑾这头在家喝茶赏景好不快意,小皇帝已经快被这些事儿绊得脚打后脑勺——偏宁衍自己还甘之如饴,每日应付些琐事也不嫌烦,连睡前都能抽空看看各地送来的奇怪的请安折。

那些折子千奇百怪,不是说什么昨日出门见着了彩虹,便是今日属地的新茶摘下来了——总之什么都能做由头请个安。

何文庭替宁衍收拾折子的时候不小心见过一次,被震惊得非常彻底,只觉得那些外臣的形象都变得幻灭起来。

这些折子没什么正事儿,却也不能不看,开年以来的头一道请安折,总不能拿给内阁批复,那样也属实不太好看。

宁衍这种拿请安折子当睡前故事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才终于得以缓解。

因为撂了好几个月挑子的那位内阁首辅,终于赶在春分前回京了。

宁衍先前给江晓寒回信的时候,原本是叫他二月之前回来,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昆仑山今年不知怎的,一场大雪封了山,二月份的时候江晓寒才将将从山上下来,虽然是紧赶慢赶地回了京,到底也还是晚了十几天。

江晓寒入京时天色已晚,内城的城门都已经关了,好在守门的禁卫认识他,并未多说什么,看了腰牌便替他开了门,放人进去了。

他回来的急,也没提前传信给府里的人,江府守夜的小厮也没想过家里的主子这么晚了还往家里赶,从门房爬起来开门的时候脑袋都是蒙的。

精致的马车停在江府门口,还未曾停稳,车门便被从里推开了,守夜的小厮抱着个脚蹬,正想过去扶人,就见余光里一抹碧色的影子晃了过去。

等到再回头时,人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他身后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穿了一身利落的碧色裙装,腰间和袖口用白色皮扣扣得很紧,身上也不曾佩戴钗环首饰,长发用衣裳同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手里提着一把霜色的长剑,正毫无贵女形象地伸着懒腰。

“我的大小姐。”小厮苦着脸说:“您倒是等小的扶您一把啊。”

“哎哟——”江凌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这一路上躺得骨头都酥了。”

不等小厮说话,车内便传来一声轻笑:“她不乐意,你便不用管她,随她去吧。”

随着这话音,颜清也弯腰从车内钻了出来,同样不要人扶,自己站在了车边。

“早去早回。”颜清转过身冲着车内道。

江凌一愣,扑过去扒着车窗问:“父亲,您不下车啊。”

车内的江晓寒还没说话,颜清便摸了摸江凌的脑袋,替他解释道:“他要进宫去一趟——咱们回来迟了,哪怕陛下不怪罪,也理应先去宫内打个招呼。”

“也是……可这大晚上的,我也不能跟去,上次衍哥哥写信时候还说有新的好玩意要给我呢。”江凌失望地嘀咕了一声,又不死心地嘱咐道:“那父亲,你记得跟衍哥哥说,等我歇两天再进宫去看他。”

江晓寒撩开车帘,好声好气地答应道:“好。”

应付完女儿,江大人才转过头,冲着颜清笑道:“那晚上不必等我了,你先歇着。”

第44章 封地

江晓寒进宫时,内宫的宫门都已经下了钥。

大半个宫城黑沉沉的,只有巡夜的内侍会时不时地在宫道上路过。

宁衍原本已经准备歇息了,只是听见江晓寒求见便又起了身。

守夜的玲珑帮他挽起了床帐,拧了块帕子替他擦手。

初春的夜里还是冷得厉害,屋内的炭盆数量一少,冷风便顺着人骨缝往身体里钻。宁衍用热腾腾的毛巾敷了手,又接过了玲珑递来的手炉。

玲珑替他打点妥当,才柔声说道:“这更深露重的,江大人有什么急事儿,非得这时候进宫。”

“朕叫老师来的。”宁衍看起来困得厉害,半合着眸子,懒洋洋地道:“朕许久没见老师了,有事要问问他。”

玲珑眨了眨眼,没有再说什么。她安安静静地将毛巾涮洗干净搭回木架上,便福了一礼,下去去吩咐茶点了。

江晓寒被何文庭引着进殿时,宁衍正站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

初春冷寒,他却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手里怀抱着个什么东西,毛绒绒的一团白。

墙上那副字是新裱出来的,江晓寒年前离京时还没有。竖着的一条长卷,就挂在宁衍的书桌旁边,瞧着有点像是景湛的字迹。

何文庭甩着手里的拂尘走到屏风旁,低声道:“陛下,江大人来了。”

“陛下。”江晓寒行了一礼,笑道:“臣漏夜求见,叨扰陛下了。”

宁衍回过神,转头笑着招呼道:“老师不必多礼,进来找地方坐。”

宁衍语气轻松,听起来就像是街头巷尾那些纳凉的平民百姓在招呼街坊一样。

江晓寒笑了笑,倒没真的找地方坐,而是绕过屏风走到宁衍身后,也跟着端详了一会儿那副字。

那上头的内容江大人可实在太熟悉了——在他为数不多的被罚抄书人生经历里,就抄过这么两回。

“是阿湛前天给朕送过来的。”宁衍冲着画轴抬了抬下巴,说道:“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看看,拐弯抹角地骂朕心里不清净。”

“倒也未必。”江晓寒昧着良心替自己的义子说话:“家族传统,臣也抄过,他们昆仑的人就喜欢这些。”

宁衍被他逗笑了,调笑道:“那我是应该给阿湛回个礼。”

宁衍说着转过身来,引着江晓寒走到一边,跟他各自落座。何文庭将屋角的炭盆往他俩人身边挪了挪,恰巧玲珑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个精致的茶盘,装着茶水点心。

“老师日夜赶路,辛苦了。”宁衍抬手示意了一下:“大晚上的,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约莫是知道要待的客,小厨房今日终于“高抬贵手”了一把,做了两碟清淡的点心。

玲珑垂首躬身走上来,先是往宁衍面前搁了盘糖糕,又将一碟子冒着热气的枣泥山药糕放在江晓寒面前。

“陛下还是那么喜欢吃甜食。”江晓寒道。

宁衍自己知道,堂堂帝王有明显偏好本就不是好事,何况他“好”得又实在有点幼稚。只是小陛下在吃这点上从来不委屈自己,丝毫没有反省之意不说,反而振振有词:“人活一世,总得留那么点毫末乐趣吧。”

“说的是。”江晓寒大为赞同:“臣也这么觉得。”

何文庭:“……”

有外臣在场,玲珑便不好多留,送完了茶点便先行告退了。何文庭防着玲珑像是防贼,盯着她的背影瞧着她出了门不说,还要眼巴巴地盯着门前的油纸,生怕玲珑去而复返,在外头偷听什么。

宁衍已经快习惯了,连宽慰他都懒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今日朕见阿湛出了宫回江府,便猜到是老师要回来了。”宁衍扯了一把从肩头滑落的外衫,说道:“朕算了算日子,便知老师是连夜兼程,实在辛苦。”

“倒也无妨,好在阿凌那丫头并不娇气,有车坐车,没车骑马也赶得上。”江晓寒说:“瞧那精神倒是比我好些。”

“小妹是能吃苦的。”宁衍说。

宁衍说完这句,便顿了顿,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许。他这些天一直如此,许是心里装着事儿的缘故,哪怕是笑着的,底下也带着点细微的愁苦味道,只要分心片刻,那些笑意便会掺杂着些微的酸苦味道,看着总不似开怀模样。

江晓寒瞧着他的面色,就知道他心里揣了满腔的话要说,只是一时找不到话头罢了。

其实关于宁怀瑾和宁衍的事儿,江晓寒倒比旁人清楚些——前几天景湛给他传信,还说了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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